洞破天機 第25章 方陣破觀星

作者 ︰ 十斗八車

半命老人思前想後,心里沒有半點眉目,只是知道這第七層大廳的機關絕非這麼簡單,但具體又安排了什麼後招,卻當真是無法猜測。龍尋等人得知那古怪的圖案沒有出現在這里,都放下心來,也紛紛燃亮了火把。他和江麻子、穿雲豹以及剩下的兩個頭目一起走了進來,跟著半命老人一起研究這第七層的古怪。

金剛寨的四大金剛除了程東之外,剩下的三人分別是許雲峰、韓金勝和李林。程東已死在了陵園之中,許雲峰則留守在金剛寨內,這剩下的兩人中,韓金勝脾氣火爆,做事果敢,見半命老人拿不定主意,忍不住狠狠的道︰「想那麼多作甚?叫兄弟們打頭,扛著盾牌沖過去。」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如同打仗一般,使用人海戰術,往往也能克敵制勝。但打仗終歸是打仗,一種宿命感使得士兵沖鋒陷陣,浴血奮戰,不計生死,最後不是大獲全勝就是一敗涂地。在這里,則完全是另一種含義,這是送死,死的毫無榮譽,死得帶有悲意。

龍尋並不是出身山野的草寇,怎麼說也曾經效力過御龍國的正規之師,在行兵打仗方面,講的是詰戎治兵,身先士卒,即使後來落草為寇,成了山寨大王,對待手下的山賊也是親如兄弟。所以听韓金勝這麼一說,連忙搖頭反對。

江麻子想了一想,道︰「在過下面兩層的時候,由于太過混亂,隨身帶的草包都被丟了,不過盾牌還在。將盾牌連起來,護住上下,即使沖過去,也沒有多大的損傷。」

眾人商量半天,見無其他更好的主意,只好按江麻子所說。當下召集了幾十個山賊,將長槍一立,上下各綁一面盾牌,加高了盾牌的高度。所有人貼身並排而行,盾牌之間相互重疊,使得毫無縫隙。

如果說眾人出來的地方是入口,那麼巨大筒形牆壁的後面則是出口,也是通往第六層的唯一去處。按剛才的那批弓箭射來的方向,裝有弓箭射發裝置的就是大廳正中的圓柱牆壁。但為了保險起見,進入大廳的數十個山賊,則圍成了四方形,面部朝外,四面盾牌將里面的人防的水泄不通。

做好精心的部署,半命老人撤出了大廳,將一把鋼刀探出了路口,通過反光,觀察廳內的動靜。那數十人緊貼在一起,慢慢移動。腳下只挪動了兩步,也不知道是觸動了什麼裝置,圓柱上的一排弩箭就爆射而來。

他們手上的這種盾牌,屬于實木盾牌,底層用木板加固,外覆一層草藤、再用鐵圈箍筋,面上瓖嵌幾十顆指甲粗細的圓形鐵釘。那飛射而來的弓箭射中了草藤,則牢牢得釘在了上面,射到了鐵釘上,則擦出一絲火花後,反彈掉到了地面。

不過這發射箭弩的機關想必是極為大力的裝置,那些山賊即使握緊了盾牌,也被震的手腳發麻,幾乎月兌手,好在相互之間肩肘相抵,各為支點,這才使得方陣沒有在劇烈的沖擊中輕易瓦解。

眾人正在暗自慶幸,那中間的觀星圖突然出現了變化,整個圓柱竟然一下子分為了七層,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開始旋轉。半命老人透過鋼刀上的反射,模糊的看到這一幕,心中驚訝到了極點。這中間的圓柱明顯也是一種類似輪盤的裝置,只是與第九層上的外帶齒輪推桿的輪盤略有不同,更叫他吃驚的是,這上下七層隨意的轉動,竟然也是與觀星圖四季星空的變換暗中吻合,一片片繪制在牆壁上的星域,在隨意的轉動下,又演繹成了新的星河。

當轉動停止之時,一排弩箭又飛射而出,好在四面都有盾牌,不然這一次偏左的射擊位置,定然要給方陣中的山賊造成巨大的傷亡。

數十個山賊組成的方陣一路向著左前方緩慢移動,觀星圖劃分七層不斷的相互組合,不斷的射出一排排的箭弩飛失。隨著半命老人鋼刀的反光中方陣的消失,那數十個山賊終于靠近了通往第六層的入口。

地面上鋪滿了箭矢,盾牌方陣上像刺蝟一般也插滿了飛箭。可半命老人通過細微的觀察,驚奇的發現,這第七層大廳的箭弩竟然通過不停的轉動,好似數之不盡一般,一次次的狂射不止。那轉動的圓柱就好像是一種裝填弓箭的設置,使得箭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看來,完全等著弓箭射完的想法,是無法實現了。

他叫人細數了一下,余下的盾牌最多可以再送不到十批人過去,剩下的**百人,也只有在這里守候待命了。龍尋微一沉吟,點了點頭,將四大金剛李林留了下來。江麻子心計過人,穿雲豹勇猛無敵,都是他必須要帶上的左膀右臂。相對于韓金勝的魯莽急躁,留守的這種事情,則更適合比較冷靜的李林。

做好安排,十幾批人先後組成方陣,一個接一個的移到對面的入口。半命老人,絕戶爺、龍八哥甚至包括那位龍家小少爺龍炎都被夾在方陣中,陸續送到了對面。這第七層闖得實在是異常艱苦,雖然一人未死,但所耗費的時間,卻是其他幾層的數倍。尤其是使得一大半人被留在了這里,無疑使眾人的整體實力打了個對折。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等在前方。在這龐大的陵寢之中,人多未必是好事,但人少卻一定就是壞事。也許,建造者在設計這第七層關卡之時,已經料到了這點。半命老人一想到處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不禁渾身又冒出了一股冷汗。

善于攀岩者都知道,爬山並不是一件難事,下山也沒有多少困難可言,最難的是當你處于絕壁無法攀登,而不得不向下退的時候。擺在眾人面前的就是這種處境,不過還好的是,前路仍可以繼續,反而是後路已經無處可行。

所有人幾乎都在一次次生死踫撞之中,想明白了眼前的處境,也深深體會到了「富貴險中求」這一真諦。眼前一系列的挫折,沒有使得他們徹底崩潰,反而令他們魯莽殘暴的個性更加顯露了出來。

「如果大難不死,那老子就發了。」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當然還有一個人除外。

龍炎從迷迷糊糊被拉起床來,直到來到這鬼氣陰森的神秘地宮之中,都好像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對于他來說,拿命去換錢的愚蠢行為根本不屑一顧。堂堂的龍家小少爺,從來沒有感受過缺錢所帶來的困惑。所以,對他來說,錢並不是最重要的。

從走出南壟城的那一刻,他的內心里面就一直在咒罵著,恨不得親手殺死龍八哥,活活挖出他的心髒。這個本該餓死凍死在自家門前的可憐蟲,本該處斬在刑場法場上的小無賴,為什麼會這麼好運?不但沒有被自己害死,反而卻騎到了自己的頭上,成為能夠主宰自己命運的惡魔。

如果不是被帶到這陰森恐怖的地宮之中,那麼自己也無須擔心,作為父親最寵愛的小兒子,無論這群山賊提出什麼樣的要求,父親都會滿足他們的,自己說不上再過兩日就能回家團圓了。而現在,卻有可能死在這深深的地宮之中。

龍炎滿腦子胡思亂想,被連推帶拉的拉到了第六層大廳。

不知道是下面那幾層的巨大圓柱已經終結在了腳下,還是修建的時候故意避開了那根巨大的圓柱,眼前的這座大廳十分狹長,再也看不到那根圓柱的影子。

大廳的兩側相隔不遠就樹立著一尊石像,石像形狀統一,都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怪巨獸的樣子。在入口處的兩側,各有一個石墩,石墩上刻著一座蓮花寶座,當有人無意的用火把探過去觀察時,一滴火焰落在蓮花座上,頓時燃起了火焰,更令人驚訝的是,火焰順著那蓮花座所連接的一條溝槽,飛速的向前燃燒,轉眼的功夫,分開的兩條火線在最後一處會合,將整個大廳照的通明。

眾人先是大吃一驚,然後是各自向後退了幾步,紛紛舉起了盾牌,有的更是捂住了鼻子和眼楮。此刻的他們,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任何突發的現象,都被視為一種潛在的威脅。不過,眼前的明亮好像沒有半點危險,反而使他們能夠更加清晰看到大廳內的一切景物。

在大廳最後方的牆壁上,豎著一尊更為高大的雕像。雕像上所雕刻的是一個身穿官袍的長須老者。這種官袍的樣式十分久遠,和御龍國的官袍制式完全不同,無法分辨屬于哪種官階。老者的相貌有幾分威嚴,微微挑起的眉梢,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狂傲。在雕像的上方,掛著一個巨大的匾額,上面書寫著「勸回閣」三個字。

在雕像的兩側,有兩扇大門,門上也有兩個較小的牌匾,左面寫著「不歸門」、右面寫著「回鄉路」。

在雕像的前方,是一個長長的案幾。案幾上除了攤開著一副書聯之外,別無長物。一個膽子較大的山賊,走過去看了一眼,大聲讀到︰「莫做不歸人,當听勸回言」。他讀完之後,認識字的都過來瞅了一眼,不識字的也都听得明白。這「字里行間」的意思,加上身後的兩扇大門,使得眾人清楚的理解了「勸回閣」的含義。

幾乎是在這一刻之間,很多人的心理都升起了一股回家的念頭,如果說剛才是因為無路可退,他們才會堅持走來,而如今一扇回家之門向他們打開,那堅持的心態頓時被摧毀一空。

龍尋隨手搶過一只火把,將那橫幅付之一炬,怒道︰「妖言惑眾。」然後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試圖阻止這種低迷的情緒在眾人之中蔓延。

穿雲豹鋼刀一揮,斬在案幾之上,只听得「 嚓」一聲,巨大的案幾被劈成了兩半。他大步一躍,站在了那扇回鄉路的門前,怒吼道︰「哪個敢從這扇門走的,老子劈了他。」他雖然性子粗魯,不善心計,但也明白,一旦有人從這里走過去,那麼整個隊伍都會軍心渙散,說不上這幾百號人一下子就會走個盡光,只剩下他們幾個,根本是不可能進到墓室的,所有的功夫都將付諸東流。

龍尋掃了一眼半命老人,暗暗征詢他的意見。這位老人不但精通風水堪輿之術,在為人方面也是頗為足智多謀,計算百出。

「時辰應該不早了吧?」半命老人沒有正面回應龍尋,反而問起了時間。

「這地宮里面黑燈瞎火的,怎麼知道是什麼時辰?不過估計應該是半夜了。」龍尋有點不解,但卻認真的回答了一句。

「既然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先睡覺,有什麼明天再說。」半命老人說完,也不管別人怎麼想,走到一處牆壁,自顧自的睡了起來。經過一天的生死探索,一次次在死亡邊緣擦身而過,無盡的疲勞都在這一刻釋放,在半命老人的帶頭下,眾人什麼都不顧了,各自找地方躺了下來,而有的則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了食物,吃過之後,這才睡下。

不多一會兒,整個大廳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鼾聲,眾人手上的火把都已經熄滅,那牆上的火線卻不知道使用了何種燃料,一直默默的燃燒。火光下,是一個個橫七豎八,里倒歪斜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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