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就快要下山的時候,突然,就變了天。
剛才還烈日高懸,不到半個時辰,就陰雲密布了起來。
大胡子把車停在了加油站,讓他們下車稍作休息。
從機場一路開到這里,走的都是僻靜的山間小路,除了田林山野,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在路過第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只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右道的岔路上,起先,大家並沒有特別注意,直到停靠在加油站的時候才發現,那輛越野車也不近不遠地停在了加油站對面的馬路上。
「看見那輛車了麼?」
雷漠一邊打開後廂拿水,一邊低頭對度恩說。
「你也覺得它是故意跟著我們?」
「先看看再說。」
度恩點點頭,接過他手里的礦泉水,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後車蓋。
「雨衣放哪兒了?」景寒問希羅。
「在我箱子右側的拉鏈袋里,我去拿。」
「我去吧,你去店里買些暈船藥以防萬一。」
「好。」
希羅剛要走,卻被度恩擋住了去路。
度恩遞給希羅一瓶礦泉水。
「我不渴。」
「先拿著。」
「我去買藥。」
「買什麼藥?」
「暈船藥。」
「你呆在這里,我去買。」
度恩語畢便轉身跑進加油站的小店里去了。
希羅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度恩的背影。
她不需要這麼敏感的照顧,這只會讓她更不自在,雷漠站在油罐箱的後面,目睹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漠然地想著。
希羅站在原地等度恩出來,不經意回眸,與不遠處,一直默默注視著她的雷漠有了短暫的交集,雷漠看了她一會兒,淡淡地挪開了目光。
那輛黑色越野,怎麼還停在那里?
希羅跟隨雷漠的眼光,也發現了那輛古怪的黑車,不由挪動了自己的腳步。
她繞過吉普車尾,剛想探出身子,雷漠忽然從背後握住了她的手。
她猛然回頭。
他冷冷看著她的眼楮,手腕微微用力。
別輕舉妄動。
她被他無比冷峻的目光給震懾住了。
雷漠听見大胡子在大聲嚷嚷,立即回轉頭,只見他對著加油站里的人揮舞手中的注油槍。
「怎麼了?」度恩從小店里走出來,問一旁的胡樂媛。
「好像是沒油了。」胡樂媛皺皺眉。
景寒手捧雨衣從車上跳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聚集到油罐箱這邊,希羅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雷漠立刻就松開了。
「管子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大胡子看上去很焦慮,嘰里呱啦地對著加油站的人喊,無奈,他們只好叫老板親自出來看看。幾個人圍在一起反復檢查那把注油槍,當槍口無意間對準那位老板時,里面突然噴出一潑汽油,老板嚇得尖叫起來,汽油把他的頭給淋濕了,大胡子立刻抓過來塞進了吉普車的灌油口,奇怪,油又沒了,于是,他們又拔出來,汽油又莫名其妙地噴了一地,馬來人開始對大胡子罵起髒話來。
「這油槍難道是被鬼附了身不成?」
胡樂媛緊張兮兮地躲在兒子身後,指指那把注油槍。
景寒腦袋里有只昏睡了很久的燈泡突然被點亮了,她的目光飛快地投向了雷漠,雷漠剛好也看著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道他腦袋里的那顆燈泡也亮了麼?
就在景寒躊躇不定的時候,雷漠已經驀然一個轉身,大步往那輛黑色越野車走去了。
「雷漠!你干什麼?」度恩本能地叫了一聲。
景寒立刻跟了上去,緊接著,度恩和希羅也跑過來了。
雷漠原本只想敲一敲那快黑漆漆的車窗玻璃,卻沒想到被景寒搶先一步,她一腳踢在車門上︰「臭小子!還不快點滾出來!」
躲在駕駛座下面的朱大樁,艱難地從方向盤底下爬了出來。
雷漠難以想象這麼大塊頭的一個男人,被硬塞在那下面會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車窗終于被打開,麥加全副武裝的腦袋才露出半個,額頭就被景寒一拳給捶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