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的某個初夏午後。
桑榆已經站了女人三十的隊伍里,半年前,她答應了莫少廷的追求,一個穩重體貼的IT工程師,跟他在一起,她從來都不需要擔心他會突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的交往一直都很平淡,如一杯溫開水,平平淡淡的。也許,這才是適合她的,從來,她都沒想過轟轟烈烈,那樣只是愛過,並不是愛情。
三年後的今天,她已經很少會去想那些過去了,她將它們全都埋葬了起來,在心口的某一個角落劈開了一小塊來安葬它們。這麼長的時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在她的耳邊提起那個男人,她也沒有再見到他,只是偶爾在上網的時候,會忍不住在搜索引擎上輸入的他名字。
「阿榆,這都過了去,不管曾經怎麼樣,你現在一直都做的很好,既然答應了少廷的求婚,那以後就好好地過日子,外婆希望你能幸福。」
「外婆,您想多了。」桑榆無奈地笑著,「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是一直都說少廷不錯嗎?尤其是外公,你看他們多合得來。」
「好吧!就當是我嫉妒了。」桑榆抬眸,笑意淺淺。
莫少廷知道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卻從來絕口不提關于她的過去,而她也不會將自己的過去翻出來。秦桑榆覺得,一個人若是將自己的過去全都翻出來,無異于是將自己剝光了放在陽光下。
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桑榆有一瞬間的失神,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被你這孩子一說,我都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
外婆無奈地笑了笑,心里卻知道她這三年來的努力,三年前,她突然說要回來上班,卻絕口不提遲暮的事情,他們一直都很擔心,但是看到她臉上露出來的笑容,卻又怎麼都問不出口,生怕揭了她心口的傷疤,那一年在杭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不得而知,而她從來不提起。
桑榆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地笑了起來,說道︰「外婆,有什麼話就說吧!你和外公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我知道,不管你說什麼都是為了我好。」
外婆沉默了一會兒,拉著她的手,說道︰「阿榆,人這一輩子說長也不長,可是說短也不短,我們會在這個過程中遇到很多人,不可能遇上的每個人都會陪你走完這一生,他們會在不同的階段離開你,可是你的路還很長,要繼續往前走,即使是一個人也不能停下來。外婆知道這幾年你心里過的苦,你回來這麼長的時間,我們誰都不敢在你的面前提起他,甚至不敢問一句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你帶莫少廷回來吃飯,外婆見著他人不錯,對你也挺好的,應該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有他照顧你,外婆和外公也就放心了……」
桑榆沒有去聯系任何以前的朋友,就連蘇未央,除了三年前的那一條短信,她們之間也斷了聯系。又是一個三年,與曾經那一個三年相比,如今的她早已經褪盡了青澀,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每一天都以微笑的模樣面對每一個人,不管是同事還是家人,還是那些新交的朋友。
半個小時之前,她答應了莫少廷的求婚,外公和外婆幾乎比她還要開心,立刻將他拉去了客廳里,商量結婚的事情。桑榆靜靜地站在陽台上,目光望著遙遠的天際,大朵大朵的雲團,就像是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棉花糖。
桑榆微揚起精致的小臉,朝著莫少廷淡然一笑,無奈地說道︰「外婆還真是向著你,敢情你才是她的親外孫一樣。」
桑榆沉默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胸口就像是壓住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莫少廷有些詫異她的話,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卻听到桑榆淡然的嗓音,她說︰「我在杭城讀的大學,畢業之後又在杭城待了三年,我以前的朋友都是杭城的,如果真的跟你一起去的話,少不了帶你去見他們。」
「這麼大了還撒嬌,也不怕人家少廷笑話。」外婆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拍著,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消失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阿榆,有些話外婆一直放在心里很久了,總想找個機會跟你說一說,但是又怕你難過……」
「外婆——」桑榆撒嬌地喚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說不出的韻味。
外婆的神色有幾分憂傷,看著沉默不語的桑榆,心里越發的難受,又搖著頭嘆了一口氣。
那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從此被她徹底地埋葬掉,再也不去想起,再也不去觸踫。
「你要是小孩我就不擔心了,小時候你多乖巧啊!什麼心事都會跟外婆一起分享,長大了之後肯定是嫌棄外婆是個老太婆了,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思路了。」外婆笑了笑說道。
人生總是會有遺憾的,這樣,我們才能把握住每一次幸福的來臨,才能感覺到幸福的滋味兒。
遲暮,美人遲暮。
桑榆放下手中的書,微微笑了笑說道︰「少廷說過了,結婚的事情他一手包攬了,我只負責選婚紗、拍攝婚紗照。」
她早應該埋葬過去了,花了三年的時間,不去想,不去踫,隔絕了所有的聯系,只是為了不听到關于他的任何的消息,再見的時候,時過境遷,也許彼此的心里都會變得很平靜。
莫少廷揚唇一笑,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地將她擁在懷里,貼著她的耳畔,笑著說道︰「秦桑榆,你這是嫉妒!你心里不平衡了吧!」
年少的時候,誰不曾轟轟烈烈的愛過,愛到迷失了自己,愛到以為這個人就是陪伴你一生的人。可是很多年以後,再回憶起來,突然發現,真正的愛情是平平淡淡的,曾經的轟轟烈烈,只能說明我們愛過,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愛情。
還有駱項南,那個總喜歡連名帶姓叫她名字的男人,那個給她唱《遇見》的男人,她永遠都記得他的笑容,記得他對她的好,記得他說,秦桑榆,我要是能夠早一點遇上你,那該多好!貼己界師。
桑榆起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吧,說道︰「女人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湊什麼熱鬧啊!」
「外婆,您跟阿榆聊什麼呢?」莫少廷頎長的身體半倚在拉門上,迎著午後溫暖的陽光,那一雙如墨般的鳳眸流光溢彩般。
「外婆,你看她……」莫少廷直接告狀。
莫少廷說,阿榆,在我的面前你可以放下所有的偽裝,我給你一個結實的肩膀依靠,我可以為你撐起一片藍天。
外婆笑得合不攏嘴,說道︰「阿榆,你也別總是欺負少廷,對了,昨晚上你外公說想吃豬肉芹菜餡的餃子,我得忙活去了。」說著,連忙離開了陽台。
上午的時候,下一場大雨,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淡淡的青草的香味兒,還有這個城市大片大片的梔子花的味道。
桑榆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外婆滿是皺紋的手上,笑吟吟地說道︰「外婆,您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不會讓自己再駐留在過去,我會努力地活在當下,努力地忘記掉一些東西,您跟外公的年紀也都大了,以後,別總是為我c心了,我都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三年的漫長時光,她應該早就釋懷了,或許,她和他會在杭城街巷的某一個拐角遇見,然後彼此很平淡地打一聲招呼,Hi,好久不見……zVXC。
很難得的一個清閑的周末,一壺茶,一本書,空氣里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味兒,不時從客廳里傳來他們的笑聲,外婆對莫少廷更是一百個滿意。
她也開始學著吃素食,參加一些公益性的活動,每個周末,她都會去孤兒院做義工,看到一些流浪的旅行者,她也會盡自己的努力給他們提供幫助……
外婆無奈,卻依舊寵溺地說道︰「你這孩子,幸虧遇上了少廷這麼耐心的男人,要是換成別人,看你能不能這麼輕松……」
「阿榆,過兩天我要去一趟杭城,你跟我一起,好嗎?」莫少廷靜靜地望著懷里的女人,他認識她三年的時間,在皇後鎮他們度過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又或許,時光早已經將他們遺忘,他已經記不得她了。
「好!我也很久沒回那里了,正好見一見以前的朋友。」
「阿榆,快進來啊!這結婚可是大事,你這做新娘的怎麼一點都激動呢!」外婆走到陽台上來招呼她,布滿了滄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就連那些皺紋也像是開了花一樣。
「你這孩子,哎!外婆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關于她的過去,莫少廷只知道,她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而她,絕口不提婚姻中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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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正文中的遺憾,小魚想在這里彌補,其實很矛盾的,關于寫還是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