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六十二章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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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一地消逝，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浪客中文網對唐有神來說，也是如此，這樣快過了五個年頭。雖然遠離骨肉親友，雖然時常懷念遙遠的故鄉，唐有神卻並不感到絕對的痛苦，因為人心好比一架調得極為和諧的豎琴，除非「啪噠」一聲，琴弦根根折斷，否則是不可能完全損壞它的和諧的。所以，當我們回顧往事時，有的時期似乎非常悲慘、非常艱苦；然而我們一定還記得，每一個悠然而逝的時刻，總給你帶來過一些樂趣和慰藉。因此，我們雖不是絕對地快樂，卻也不至于絕對地痛苦。
坐牢有的是時間。有人說，時間在坐牢是奢侈品，取之不盡，也有人說，時間是無論走多遠都將回到起點的周圓，取之不竭。那唐有神與申自慶交流讀書心得，唐有神說，「坐牢有的是讀書時間，但閱讀的質量，常常與‘心情好壞’緊密相連。我是在把刑期當學期，培養自己耐心和毅力。」
「我以為，坐牢讀書，除要有選擇，有目的地進行外，也要集中注意力。我體會到，樂觀時記憶力強，煩悶時記憶力差。困難和挫折，成績和榮譽都不同程度地影響自己的閱讀效果。坐牢了，煩心事多，如果一拿起書就想到別的事，雖然讀了老半，但實際上卻不知所雲，人物情節都沒有理解，中心思想並沒有很好地領會，實在是枉然。」申自慶也是個讀書迷，對此頗有心得。
「因此，注意力也就是自制力和毅力的一種表現，也是一種德性的修養。狄更斯說，他創作成功的訣竅，就是在于能夠使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當時所創作的一個情節上。據說一個人的‘腦海’能儲存美國國會圖書館一千多萬冊藏書的五十倍，因此肯定，再聰明的人，他的腦細胞仍有大片的未開墾的‘處女地’。腦子如同記憶倉庫，容量畢竟有限，因此我們在閱讀時，必須拋棄那些有礙記憶和思考的雜念，特別是個人的痛苦、榮辱、得失，努力做到在閱讀時不去想它，正確地控制注意力，並使它達到一定的持續性。」唐有神說。
「我看書時，努力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還喜歡做一些讀書筆記，一旦遇到富有哲理的警句格言，形象優美的詩行，以及精彩絕妙的描寫，我都把它抄錄在自己的制作的卡片上，日積月累，聚沙成塔，不料想已有上千張之多了。」
「有道是‘好記性不如賴筆頭，眼過千行不如手過一遍’。不同的讀書筆記反映了各自的情趣愛好。‘處長樓’里的人，有的喜歡抄錄諺語，有的喜歡抄錄歌曲，有的喜歡抄錄奇聞逸事，也有的什麼都抄，簡直是‘五湖四海’的大雜燴。」
「我以為，抄錄一些健康有益的警句格言，不僅可以消磨時間，而且可以規範言行，指導人生，仍是一種自我教育的好方法。苦難也是人生給你的一份厚禮，它讓你成熟，讓你得到心靈的平靜，讓你擁有無畏而又平和的個性，讓你發現真正的朋友。我入獄後面對現實有了進一步的思考，覺得自己決不能再沉淪消極，一定要有個良好的心態，做出一點成績來，才能報答老婆的恩愛。最近我申報的計算機制圖，已獲國家發明專利。」
「你真有本事！在整齊劃一的科技時代，人的個性和**性均被消磨在隆隆的機器聲中。」唐有神頗有感悟地說，「這種沒有原則的‘現代人’，只基于生物欲求的價值系統，只要享用現代機器文明舒適地活著，此外無所堅持。于是，社會是怎樣的動向，他便去適應。這是一種現代化的‘順民’。尤其可悲的是，集權和封閉式的社會，更有意識地泯滅人的個性，扼殺人的尊嚴和**。但總有一些人，不論何時何地，不論壓力有多大，人們不甘沉淪，不甘成為整齊劃一的‘順民’。于是他們不惜與所處的時代和環境為敵，不惜與‘眾人’作對，以保持自己的個性，要走自己的路。」
「話是這麼說，但囚犯不可能表現出倔強的個性和叛逆精神，既得自于他的身份意識，也畏懼于高牆電網、警官訓誡，比如被子疊歪一點，要扣1分，《行為規範》抽查不合格，要扣2分，已經整得你夠嗆！盡管你一生始終冒險和有不滿足的人生追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所以，訓練一個男子漢有兩個最好的地方，一個是在軍隊，另外一個就是監獄。如果在這兩個地方你能夠應付得好的話，你會更堅強、更壯大。應付得不好的話，你就會受盡折磨，痛苦不堪。監獄的生活可以說有一百種，有的人可以過得很舒服，有的人則過得很痛苦，要看你個人用怎樣的態度去過。一般的囚犯都怕一個人獨住，因為寂寞是非常難挨而且痛苦的。譬如關禁閉，就是一個人被關進狹小的牢房，讓你反省思過。我這個人的確有點像你所說的始終冒險和有不滿足的人生追求精神。」
「何以見得？」
「昨，我的一個朋友來看我，他用可樂瓶悄悄給我調裝了幾瓶黃酒，一會兒過來，咱們放松一下。」說完把嘴噘圓了，唐有神用手比劃向申自慶做了一個酒杯的姿勢，發出了「吱流」一聲。
「真的？你老兄膽子真大！」
「噓——」唐有神作了一個手勢，「輕一點！別讓人听見了。黃酒可以冒充可樂，不易被發現，而且氣味小，咱們喝的時候注意點就是了。」
嗅到「花雕」的酒香氣息，吳帆、畢春西等都來了，花生米、包裝菜湊了幾個碗，大家圍著喝了起來。申自慶猛然覺得自己變得豪放了許多，他也已經有二年多沒沾酒氣了，不知是盛情難卻，還是當仁不讓，他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濃烈的酒氣穿過他的喉嚨到丹田，有說不出的暢快和愉悅。
「爽！爽！爽！」申自慶連聲說道。
「光知道爽，你可知道‘花雕’酒的來歷？」唐有神問道。
「誰不知道啊。」申自慶不屑一顧，侃侃而言。「相傳昔時紹興鄉風，有人家生女，則釀酒貯花雕中，花雕實際上是一種有花紋的酒壇，至女兒出嫁時用以餉客，但此風今已不存，嫁女時偶用花雕，也只臨時買元紅充數，飲者不以為珍品。有些喝酒的人預備家釀，卻有極好的，每年做醇酒若干壇，按次第埋入園中，二十年後掘取，每年得以飲上二十年陳的老酒了。」
「如今哪來的二十年陳的老酒了，都是騙人的！」吳帆喝了一口老酒，有些動氣。
監獄不允許喝酒，違規喝酒都是偷偷進行。剛開始，大家吃菜說話還有些禁忌，等酒過三巡，一個個都露出了本來面目，吃起菜來，狼吞虎咽，說出話來，口無遮攔。
唐有神有些玩世不恭地說︰「高牆電網里從來分三六九等，同樣是坐牢，可差別大著呢，有牢中之牢，有牢外之牢，除了牢運使然，但也離不開外面的運作。」唐有神剛喝酒胡謅的時候，心里似乎痛快過一會兒，可一安靜下來，就越想越煩悶，越想越氣憤，他總覺得自己這個牢坐得有些冤。
「唐大主任今請客，恐怕有什麼喜事吧？」畢春西好奇地問。
「唉！對，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申自慶故弄玄虛地說，「從下周開始，唐大主任要到監獄小報社‘重操舊業’啦！」
「這個位子不是有幾個關系很硬的人，都在暗中競爭覬覦著的嗎？」吳帆用懷疑的口吻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唐大主編的關系不硬？」申自慶反唇相譏。
「有錢錢坐牢，沒錢命坐牢，此話一點也不假。」唐有神嘆息了一聲。
「想必你是化了很多功夫？」吳帆問道。
「那，還用說！」唐有神得意地說。「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以後歡迎來稿！」
「稿費從優！」
「狗屁稿費！」
原來，通過關系，唐有神終于得到了《嵐山新岸報》的犯人編輯崗位，這是他的本行，駕輕就熟得心應手。這是一份監獄內部的4開8版小報，每半月出一期，有二名罪犯擔任編輯工作，從編輯稿件到畫版樣，再到校對，都是一手落。由于出版周期長，工作量不算大，最重要的是有電腦配備，這會給唐有神讀書寫作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那，當唐有神終于如願以償地坐在獄內小報的編輯位置上敲擊著電腦鍵盤，此刻的他便有些苦中得樂的躊躇滿志，他感嘆自己又重操舊業了！便由衷地感到人生就是約會，覺得自己來到人間，就是人和世界的一個約會，而這個世界所給予自己的，也還是由一個個的「約會」組成的多彩人生。
唐有神想，有的約會，不期而遇，也有的突如其來。他開心地給申自慶說，「坐牢能夠與電腦的‘約會’真不易。這幾，我突然發現我用電腦做讀書筆記，我所敲打的字數已經達到了十幾萬，我心中涌動著一種苦難人生的喜悅，仿佛像一位經歷了台風襲擊的老農，在田頭抵御災害後挑起沉甸甸的瓜果和稻谷。」
「恭喜你，牢運不錯喲！」申自慶羨慕地說。
「老申，電腦真了不起呀，在電腦里記錄自己和審視自己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妙。」唐有神眉色舞地說，「每當夜有所思，我就匆匆跑進衛生間，在紙片上記下來，白再輸入電腦。整個的電腦寫作過程，我一直類似沉迷在某種亢奮狀態。以前單位里參加的培訓電腦，我是稀里糊涂、敷衍了事。為了業務上撰寫的文稿、制作的廣告策劃文案，也是不惜重金聘請打字員代勞，自己從來不打電腦。到獄內小報室後，我親近電腦，傾訴衷腸，充分感知了機器是在幫助人類節省體力，使人類的體力能得到擴大和延伸，而電腦則是幫助人類思想。」
「如今用電腦寫作非常便利，當你輸入的每一個字在電腦顯示屏上閃現，就像是自己的一顆禁錮的心，落在了紙上的文字實質上成了對自己的撫慰，你可以不斷地復制粘貼，加加減減，刪刪改改，仿佛是刑期里的個人情感健身。」申自慶對電腦也十分感興趣，神秘地說，「據報載，美國正在研究利用電腦的usb接口，接上治療儀給人治病。我想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像周林頻譜儀等等都可以用usb接口接到電腦上了，到那時，電腦不僅是百科全書，是家庭影院，還是私人醫生，理財顧問呢。」
「老申，電腦寫作真好，我每可以從工具菜單上看到這一所寫的字數，在我一度感到放任消沉、無所用心、空空洞洞的牢獄里，是非常清晰地記錄和感知了自己的堅定和充盈。」唐有神完全沉浸在電腦寫作的成就感中了，興奮不已地說，「尤其使我收益匪淺的是，電腦還糾正了我過去對許多字的讀音，因為我用的是拼音輸入法，讀錯了的字是根本無法在鍵盤上敲出來的。」
坐牢辦報，對唐有神來說是駕輕就熟如魚得水，他尤其擅長的是搞媒體策劃。到《嵐山新岸報》後，他就建議策劃了一次邀請和州著名書畫家進監獄幫教活動，邀請省市書畫名家即興創作向往新生、熱心幫教、普法宣傳的書畫作品，以喚醒罪犯的自尊、自愛、自強心，追求一種樸實真情、積極向上的藝術境界，嚴肅認真地演繹道德法律和人生的崇高及真諦。
在《嵐山新岸報》勞改期間，唐有神除了干好獄內小報的編輯工作以外，還利用空余時間積極寫稿，被評為省局優秀報道員。在編輯崗位上，他不僅找到了昔日報人的感覺，而且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每有戶外活動的時間，每下午可以到育新學校的操場上跑步，曬太陽，做俯臥撐。那下午，他去操場跑步，意外地發現一只受傷的鴿子，在操場綠化格的灌木叢中撲楞著，他走近它，它並沒有顯出慌張，眼神是憂郁的，祈求幫助的。它很想，但它的翅膀流著血，不知被什麼所傷害。
唐有神把鴿子逮著，抱到小報辦公室里，其他罪犯教員都圍過來看熱鬧，有的拿來了毛巾墊在地上，有的拿出了面包和餅干，有的拿來了自來水，還有的拿出碘酒和紅汞，給鴿子涂抹傷口……，關于鴿子是怎樣受傷的，大家你一句我一言，議論開了。
「這可能是被小孩子的彈弓打傷的！想想我們這些失去自由的人，像鳥一樣著，該多麼好……」
「不是，肯定是被圍牆上的電網擊傷的，去年我還撿到過一只死鴿子呢，它的羽毛都被燒焦了！」
「其實，我們就像這受傷的鴿子，不幸從人生的藍墜落，時刻都帶著傷感和苦澀在等待新生的放和回歸……」
唐有神卻想，鴿子受傷的翅膀可以翻檢過去的歲月，回顧曾經的美好，就像自己在牢獄里匍匐前行，在浮躁的、焦灼的、失落的、痛楚的生活中打起精神，把看來顯得虛空的希望系在鴿子的翅膀上，只要奮力地著，就不會墜落……
幾後，這只鴿子終于傷愈了。唐有神把鴿子往空中一拋，鴿子有力地拍擊著翅膀，啪啪地響著，穿過翠綠的樹冠，穿過高牆電網，很快在蔚藍的空中盤旋起來，向噴簿而出的太陽，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他想，人們愛憐鴿子，更大的程度不在于它的竟翔，而在于它對家的眷戀，千里之遙的找尋與迫不及待的回歸，盡管那個家僅僅是一篷蒿草和幾根羽毛。人們珍惜鴿子，還在于它對伴侶的忠誠，那是對家庭氛圍的精心營造啊，以及苦難隔不斷的眷戀、思念和親情。
望著遠去的鴿子，讓唐有神思念自己的家，惦念記掛最多的，還是女兒泱泱的高考。尤其是到了填志願、等候錄取通知書的那些，他更是白心焦煩躁，晚上失眠夢魘。
這年八月初，女兒終于來信，寄來了她被京城某知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復印件，唐有神是何等的高興啊！這是幾年來，在他大劫大難中唯一使他值得寬慰和慶幸的事。據說這所學校的高考錄取分數線與北大、清華幾乎相同。
女兒在信中說︰「在走進考場，面對考卷的時候，我的心仿佛依靠著大地，踏實沉靜，從容不迫，我胸有成竹，答題如流，滿是自信。和你分開的這段時間說長也不長，其實這段時間在我生命中是很重要的一個過程，而且是我身邊同齡人絕對沒有的。所以對我來說，與其說是災難，不如說是一筆珍貴的財富。我完成了一次重要的人生蛻變，要比別人早很多，我想在遠離我的地方，你也完成了一次‘復活’罷。我想很快我們就會見面的，我一直相信，在我蛻變和前進的時候，堅強和忍耐將始終伴隨著我們……。」
唐有神讀著女兒的信，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模糊了視線。為人父母是很令人好奇的現象，似乎他們在孩子身上又獲得了生命。四年多了，唐有神一直堅持不讓女兒來看他，仍然騙她還在大西北工作，盡管彼此心照不宣。他不是不想見女兒，而是擔心給女兒帶來負面影響。在經受了無言的傷害和參加高考落榜的打擊中，女兒依然默默地發奮讀書學習。尤其是秦篆告訴他，女兒常常把他給她的信壓在枕頭底下睡覺，唐有神就異常動容，潸然淚下。
在接到女兒考上大學喜訊後的那個晚上，唐有神夢見自己搭乘航班和女兒一同赴京，送她去學校報到，在越長江上空時，突然遭遇了強烈的氣流，機顛簸得非常厲害，搖搖欲墜。他不知坐過多少次機，也曾遇到過種種不如意的狀況，顛簸本是不稀奇的事，但這回的顛簸卻嚴重超常，而且持續近半小時！機艙里行李架嘎嘎作響，仿佛隨時會解體，個別不鎮靜的旅客忍不住地驚叫以及拼命壓抑仍不免傳出絕望的啜泣，使得大體靜默的機艙里氣氛更加恐怖，一位空姐在照料嘔吐和痙攣的旅客時，眼里也藏不住厄運壓頂引出的淒惶。他看著女兒的雙手緊握座椅扶手，也一陣陣地緊閉上了眼楮，他用寬慰的話鼓勵女兒在這次生死交界線上行，心中卻想到了那無法回避的字眼……。一覺醒來，卻是南柯一夢，有驚無險。這時，他多想告訴女兒︰人生總是充滿顛簸，不可能一馬平川，也正因為顛簸人才覺得自己在生活，才不至于看不見腳踏實地的無限風光。
樂極生悲。唐有神在女兒考取大學的喜慶日子里，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嵐山新岸報》是交給一個私營印刷廠制版印刷的，廠方按時派一個業務員到監獄里來索取版樣和校對清樣，唐有神和另一個罪犯編輯與這個名叫丁麗娜的女業務員關系甚好，有時免不了請業務員帶點香煙、老酒和熟制食品等，這就是被稱作類似的獄內「胡志明小道」，是輸送監獄違禁品的地下渠道。丁麗娜那穿著一件無袖的粉紅色的超薄的線衣，透過線衣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突現著一對豐滿的**，十分誘人。唐有神記掛女兒的高考錄取消息，不好意思向丁麗娜借手機，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他便偷偷地躲在廁所里給秦篆打了一個電話，恰巧被馬建華看到，而唐有神卻沒有知覺。
馬建華也是《嵐山新岸報》罪犯編輯崗位的競爭者，只是他的文字水平稍差，才沒有被選中。這時馬建華似乎發現了大的秘密，心中不由一陣狂喜，他想，機會終于來了，你唐有神會死得很難看，你等著吧！
唐有神上次違規抽煙被人舉報，不僅痛失優秀罪犯教員，而且被扣分，也是馬建華暗中在警官辦公室里塞條子告狀造成的。馬建華故伎重演，又模仿他人筆跡，寫了一張小報告塞到警官辦公室︰
教育科警官︰
唐有神昨躲在廁所偷打手機。
真名不具
這張條子無疑是重磅炸彈。教育科長陸昆盛看到密報後大怒，臉上的肌肉不禁又抽動起來，「這個唐有神簡直膽大包！我今非關他的緊閉不可……」
唐有神馬上被叫到科長辦公室。「報告！」唐有神在辦公室門口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
「進來！」陸科長一臉嚴肅，目光犀利。等唐有神走進辦公室站定後，陸科長單刀直入，「唐有神，你昨在廁所里干了什麼？」
「沒干什麼。」唐有神咯 一下，覺得大事不妙。
「沒干什麼，要不要放監控錄像給你看看？」陸科長虛晃一槍，想懵唐有神一下。
唐有神知道廁所里不會有監控，仍然不肯輕易承認，心想反正沒有證據，「我真的沒有干什麼。」
一陣沉默，寧靜有時候便是無聲的恐怖。
「還不想說，是不是？」陸科長步步緊逼，「你想過沒有，手機電話在電信局是有記錄的，想賴都賴不掉！」
唐有神心想，「這下完了，要是監獄去調查丁麗娜的電話記錄，必然會查到該手機與秦篆的手機的通話記錄，而且要連累丁麗娜……」
陸科長看到唐有神已經臉色煞白，已經擊中要害，于是放緩口氣說，「還是主動一點承認吧，省得鬧了個態度不好。」
「好，我講。我因為記掛女兒的高考錄取，向外來業務員丁麗娜借手機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唐有神囁嚅著嘴唇，爽快地承認了。
「唐有神，你想想，你不僅違規喝酒、抽煙，而且認罪態度也不好，我們念你曾經是報社的主任，有辦報的業務能力，還是信任你，讓你到《嵐山新岸報》的編輯崗位上來了，你不但不珍惜，反而嚴重違規偷打手機，叫我們怎麼處理？」
「我願意接受處罰。」唐有神低著頭，表情十分頹喪。
「你先回去，听候處理。」
當收工，處理決定就下達了。牛監區長宣布，「唐有神因偷打手機，嚴重違反監規紀律，調離《嵐山新岸報》罪犯編輯崗位，關緊閉七。教育科決定由馬建華接替罪犯編輯崗位。」唐有神听到處理決定後，內心反而坦然了，他用眼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馬建華，只見他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嵐山監獄的禁閉室在監獄醫務室的邊上，另一邊是有鍋爐的煙囪，能看出這是監獄的伙房，在這之間是一排十幾間小矮房圍成的小院，每一間都鎖著小鐵門，就知道這是「牢中之牢」的禁閉室。犯人關一禁閉，要扣15分，還連續三個月不得分，一般關禁閉是7，就等于加刑半年。
緊閉室里就是一張水泥床，什麼東西也沒有，一日三餐都是由民警帶犯人送飯，開門鎖，門口有個水龍頭供犯人洗碗。晚上等到就寢時，才有人送進鋪蓋，第二一大早，鋪蓋就卷走了。
唐有神被關了七緊閉，真是寂寞難耐，度日如年，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