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時運兩手擦在口袋里,他走出院門,遇到了黃子實。黃子實走到龔書記的旁邊,對龔書記說︰「龔書記,你也來了?」
龔書記一時沒做聲,他看了看黃子實,過了一會問︰「你一直在里面嗎?」
「是。」黃子實說,「龔書記,你什麼時候來的?」
「哈哈哈!」龔書記笑了笑,「我能不來嗎?」
「我知道,龔書記對11.18案是非常關心的。」
「是嗎?」龔書記反問,他接著說,「我的兵,能不關心嗎?」
一會兒,龔時運的車子來了,龔時運上了車。臨上車,他對黃子實說︰「好好工作,時間能證明一切。看到今天的情況,有何感觸?只要真正為人民辦事,人民永遠會記在心頭!」
龔時運回到縣委,他當即打電話法院的江院長,他要了解一下今天開庭的情況。院長很快來到了書記辦公室。
龔時運問江院長︰「11.18案延期審理了?」
「是。」
「對這個案子,你有什麼看法?」
「看法嗎暫時不能武斷。」江院長說,「受理法官還沒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等幾天再說吧!」
「你說說看,趙爽真會殺人嗎?」
「這個嗎?」江院長猶豫了一下,說,「我也想過,按理說,趙爽不可能是凶手。」
龔時運看了看江院長,他站了起來,面容嚴肅,他說︰「看起來,這案子不簡單。江院長,老實說,我去了法院旁听。你們法院肩上的擔子很重,如果我們斷錯了案,我們就是罪人。」
江院長說︰「龔書記有什麼意見,請指示。」
龔時運說︰「我不得不提醒手中掌握著生殺大權法律部門,你們大權在握,決不能掉以輕心!」龔時運接著說︰「被告辯護律師提出本案三個疑點,擊中了本案要害。今天的審理過種,充分表現出了我們青台縣法律部門執法能力的差距,我們要加強業務學習,正確對待很一個案件。再是,我要提個意見。」
「什麼意見?」
「要保護趙爽同志的生命安全。」龔時運接著說,「如果真是有人陷害,那趙爽的生命安全也是受到了威脅的,一定得保護趙爽的生命安全!這件事,就由江院長去辦。」
「我一定按龔書記說的辦!龔書記,我這就去安排。」江院長站了起來,握著龔時運的手,說,「感謝龔書記的信任,我馬上去辦,一定要保護好趙爽同志的生命安全!」
春節來了,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一遍喜洋洋的氣氛之中,零點時光,青台縣城那邊的上空閃爍的紅光,那煙花散發著五顏六色的花朵,煙花炮竹的轟鳴聲,好像要把若大一個大青台縣城震蕩起來了。
此時,趙爽坐在牢房里,不過,他的條件有所改善,在縣委縣政府的安排下,住進一個單獨的牢房,並由公、檢、法三家各安排一個人值勤。
大年初一,趙爽起得很晚,他一覺睡到九點多。趙爽走出牢房,現在的趙爽是半身的自由,大多的時間可以隨便出入。趙爽在院子里走著,遇到這里的飲事員。飲事員五十多歲,這一個星期,這老頭好像愛上了趙爽,經常性親自為趙爽端飯,並開些小灶。
趙爽與飲事員相互問好後,趙爽請老人為他多準備幾個菜,並要了兩瓶酒。飲事員非常樂意的去準備去了。
中午,趙爽端著酒菜,來到了關押麻子的牢房。麻子見到趙爽,非常高興,他友好的對趙爽說︰「趙書記,謝謝你呀!關在這里,沒有酒喝,憋得我快要死了!」麻子模了一個雞腿,咬在嘴里,兩手忙著開了瓶子里的酒,麻子把酒瓶口湊到鼻子邊聞了一下,「好香呀,這麼好的酒?是哪里來的?」
「就別問是哪里來的了!好香你就多喝點吧!」趙爽說,「大哥,我真誠的感謝你!不是你,那天我不被魔頭踩死才怪。」趙爽嘆了口氣,「只擔心大哥多了一條人命,罪又加了一等,我心里確實過意不去。」
「哎呀,你就別說了。」麻子大漢說,「反正總是一個死字。」麻子大漢把雞腿啃完,把手放在褲腿上擦了擦,他看著趙爽,問趙爽道︰「趙書記,你還不知道吧,我告訴你,你不要對別人說。」
「你告訴我什麼?」趙爽問。
「是升哥叫我辦的。」
「升哥。」趙爽又吃了一驚,他很快想起了王升,「他怎麼告訴你的?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你就別替他擔心了。」麻子大漢笑著說,「你要謝就謝哥升吧!升哥很崇拜趙書記。我在沒進來的時候,就听了很多趙書記的故事,升哥說,你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是一個很好的鎮委書記。升哥一談起你,佩服得很呢!他說,你膽子大,武功好,十個八個對付不了你。趙書記,你在這里,被魔頭毆打,為什麼不反抗呢?」
趙爽嘆了口氣,說︰「你不覺得打來打去太殘忍了嗎!」趙爽說,「我們不談這些了,喝酒,喝酒。我敬大哥一杯!」
「你就別稱大哥了!你是升哥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我敬大哥的!」
趙爽與麻子大漢把兩瓶酒喝光,把菜吃完,才回到了牢房。
趙爽的心境比剛來不久時好多了,而公安局的樸立人是提心吊膽的,卻越來越覺到了危機四伏,各類人群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壓力︰龔時運、畢安建、範中天、夢河鎮的人、太湖鎮的人,現在,又突然冒出了一個寶鑫公司的蔣總,這些人都有實力,都可以為趙爽翻案。樸立人後悔听了郭笑天唆使,是郭笑天把他讓坐在了虎背。郭笑天真不愧為黑道人物,想出了這麼個惡毒之計,只可恨自己,剛開始時,沒問郭笑天嫁禍給誰,如果是趙爽,樸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默許。趙爽與龔書記的關系,與範中天的關系,難道郭笑天不知道嗎?這禿子,是不是故意加害于我呢?樸立人想道。
前不久,郭笑天又向樸立人出了個鬼主意,讓獄霸折磨趙爽,還輕描淡寫的說,干脆弄幾顆東西趙爽吃,讓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人世。好在沒全听禿老頭的話,否則後果難以預測,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坐在第一看守所里了。而沒听禿子的話又能怎麼樣呢?樸立人嘆了口氣,他不想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媽的,這禿老頭,我真是被他害苦了!」樸立人怒道。樸立人現在的脾氣很壞,他在背地里,總是要大罵一氣。
晚上一點多,樸立人走出房門,他披著一件大衣,抽著煙,緩緩的踱著。這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街道行人很少,雖說城市燈火輝煌,可死般的沉寂令樸立人擔驚受怕。冷風刺著樸立人的臉,使得他簌簌發顫。樸立人用手捂著面頰,揉搓了下太陽穴,他是多麼希望腦細胞暴發似的活躍,能替他想出一個好的辦法來。
而樸立人的腦子這些天格外遲鈍,想不出一點辦法,他的心靈正受著如刀割一樣的煎熬,他覺得他的精神快要崩潰,這樣下去,他就要瘋掉的。
樸立人是個戲子,他總是把人生比做一台戲,在人生這台戲里,他一直認為他所扮演的是小生,沒想到,到頭來他只是一個丑角,而他這個丑角,表現得真是太糟糕了!
樸立人感覺所有的人在仇視他,所有的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甚至感覺到所有的人都在討論,是他污陷了趙爽。樸立人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識到,他的政治生涯走到了盡頭。
正在樸立人無比苦惱的時候,一個好消息使得樸立人很是懵然。有人舉報,是一個女人殺死了楊菊子。這真把一個精明的人弄糊涂了。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這又是不是誰在搞惡作劇?
而樸立人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立即組織抓捕。沒想到的是,這女人對自己殺死楊菊子的「事實」供認不諱。她說,楊菊子是她殺死的,是她嫁禍了趙爽。
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樸立人覺得這世界真是滑稽,他甚至于懷疑生活在虛擬的空間里,怎麼有這樣的怪事!
樸立人管不了這麼多了。既然這女人找死,我樸立人就成全他,樸立人想。
樸立人又來了精神,他立即組織人馬認證,並盡力做好趙爽的善後工作。
正月初八,樸立人親自到了第一看守所,他要親自為趙爽打開牢門,他要負荊請罪,讓趙爽好好懲罰他。
開了門,樸立人握著趙爽的手雙,弄得趙爽如雲里霧里。
「趙書記,案情真相大白了!真相大白天!你是冤枉的,是我們公安的失職,是我樸立人的失職。我今天來,就是來任憑趙書記發落。」樸立人一個很誠懇的態度,他接著說,「只怪犯罪太狡猾了,栽贓陷害,弄得我們很狼狽趙書記,對不起,十萬個對不起!」樸立人挽起趙爽的手臂,「我們出去吧!我為趙書記接風。」
趙爽掙月兌了樸立人,突然一個拳頭打下去,正中樸立人的面額,而樸立人一點也不惱怒,他迎著笑臉,對趙爽說,「趙書記,你心里有氣,只管往我樸立人身上出。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
樸立的把臉湊到趙爽前面,這個一向倨傲的人,一反常態,反而覺得他丑劣不堪。
趙爽攥緊了拳頭,一下,打在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