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委書記 11.撥開迷霧

作者 ︰ 鄭利和

李雪芬被執行了死刑,是趙爽與李雪芬的弟弟把她背在車上,火化後,葬在了李王村這塊充滿感情的土地上。站在李雪芬的墓前,趙爽百感交集,一幕幕昔日的情景在他腦海里回蕩。趙爽獨自在李雪芬的墳頭抽著煙,嘴里默念著她的名字,這位還只滿二十二歲的女人就這樣離他而去,李雪芬十三歲就肩負了生活的重擔,那次在她家里見到她坐在灶前的可憐樣,趙爽總是不能忘懷。這七八年中,李雪芬為家庭而戰,為生活而戰,不得不出賣了自己的**,而她的靈魂是純潔的,純潔得如剛綻開的荷蓮。李雪芬的墳墓與李不悔的墳墓相隔不遠,趙爽又把一簇鮮花插在了李不悔的墳墓上。趙爽在李不悔的墳頭站了一會,鞠了一個躬,嘆了口氣,便垂頭下了山坡。

這幾個月,趙爽雖說恢復了太湖鎮鎮委書記的職務,而他很少在鎮里上班,鄉鎮的換屆工作又緊張的開始了,夢河投資正在進行,而趙爽大多的時間是蹲在家里,一切工作都懶得去做,換屆不管,鞋廠本定年初奠基,直至現在,征地工作都沒完成。

趙爽喜歡上了獨自散步,他每天早晨從家里沿著「山水公園」的公路走到鳳凰寺上,又從鳳凰寺上走了下來。他遇到熟人也不打招呼,大家向他問好,他只是隨意的點點頭。大家都猜測著,這個原來熱血沸騰的鎮委書記,是不是經受不住打擊,倒下去了?

龔時運打了個電話趙爽,問趙爽有什麼要求,趙爽提了一個要求。他的要求很古怪,他要求能與刑警隊長副隊長楊平好好的搏斗一場,並立生死狀,誰死誰倒霉。

龔時運听了,不覺啞然失笑,他說︰「趙爽同志,你是不是在開國際玩笑了!一個鎮委書記說出這樣沒水平的話,是不是有失領導的身份!至于楊平同志,他做得不對,是要受到處理的。趙爽同志,我對你的要求是,從今天開始,振作起來。你馬上到太湖工作,太湖需要你!」

趙爽默然,過了一會,他才說︰「我不想到太湖了。我也不想當什麼鎮委書記了。」

「那你想什麼樣?是不是想我這個位置讓給你?」

「我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家里。」

「哈哈哈!」龔時運大笑,「趙爽同志,你真像與誰斗氣似的。你是一個**員,要經得住大風大浪的打擊。樸立人同志不是負荊請罪了嗎?要容忍別人的錯誤!樸立人同志檢討了自己的工作,檢討了公安局的工作,檢討了公、檢、法的工作,我們要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我看你是一個堅強的同志,不應該這樣,完全不應該這樣!過兩天回太湖吧,不要像小孩子似的斗氣!」

趙爽並沒听龔書記的話,他沒去太湖上班。

莫懷德來接他了。

莫懷德帶著無限的愧意,在趙爽接受審判時,他是公訴方舉證人中的一員。在執法部門調查莫懷德的時候,莫懷德證明楊菊子在太湖鎮政府居住其間,與趙爽爭吵過。

莫懷德懷著無限的愧意,他解釋道︰「趙書記,作為一個領導干部,要實事求是的對待每一個問題。我毫不隱瞞的說,公、檢、法都找了過我,向我了解你與楊菊子交往的情況。」莫懷德頓了一會,「你與楊菊子爭吵過,能證明什麼呢?這個世界,誰沒與人爭吵過?真沒想到,公檢法是吃飽了撐著,把這麼些不著油鹽的話當成證詞,真是可笑之極。趙書記的為人我非常清楚,我與趙書記共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們就是不听我的,我們的趙書記怎麼會殺人呢?他們執法部門,把全人類都看成了邪惡!」

莫懷德見趙爽默不作聲,對他非常冷淡,為了能使趙爽理解他的心情,莫懷德誠懇的說︰「我就知道趙書記是冤枉的,我怎麼相信這荒謬的指控呢?我在樸立人同志的面前幾次為趙書記申辯,公安的人就是這麼古板!就是這麼武斷!他認定誰是凶手,誰就是了手!我們的執法部門也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了。趙書記,我了解你的心情,這麼大的冤枉,誰都難以承受!好吧,趙書記,你就調整幾天吧!如果有什麼大事要事,我隨時向趙書記匯報!」

趙爽仍然默不作聲。

莫懷德嘆了口氣,說︰「怪只怪犯罪太狡猾了。這小女人,怎麼會想到把被害尸體轉移到趙書記的房間里呢?她怎麼會陷害趙書記呢?簡直膽大包天了!」

趙爽听了,突然向莫懷德瞠著眼楮,臉上顯出了怒氣。

莫懷德沒理解趙爽的心情,接著說︰「太可惡了!太可惡了!這個社會,怎麼會有這些人渣!」

「你怎麼與樸立人說的話一個樣?」趙爽突然質問莫懷德,「那女人真的殺了人嗎?楊菊子真是他殺死的嗎?簡單是一群瘋子!一群瘋子!」趙爽揮了揮拳頭,眼里射出令人懼怕的目光。

莫懷德張大眼楮,他不敢說下去了。

回去後,莫懷德把趙爽的表現報告了龔時運,美其名曰,請縣委縣政府多多關心太湖鎮鎮委書記,趙爽同志承受的打擊太大了。

龔時運听了莫懷德的匯報,打了個電話趙爽,他要見他。

趙爽來到了青台,走進縣委大院,遇到了楊若梅。一種難以言明的心情涌進趙爽的心頭,趙爽垂下了頭,他沒想與她打招呼,正在趙爽繞過楊若梅的時候,楊若梅叫住他︰「趙書記,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趙爽不得不停住,他抬眼看了楊若梅,冷冰冰的問︰「楊主任,你有什麼事情嗎?」

楊若梅滿臉的笑容突然消失,顯出拘泥不安的神色。她一時不知道說,只喃喃道︰「趙書記,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是一時糊涂,請趙書記能夠原諒!」

趙爽苦笑了一聲,向前走去。

「你找龔書記嗎?」楊若梅問。

趙爽簡單應了一聲︰「是。」

「龔書記正在辦公到里。我帶你去!」

「我知道龔書記的辦公室在哪?」

「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中午,我請你!」

「有這個必要嗎?」趙爽說,他睨了楊若梅一眼,繞過了她,往縣委大樓走去。

趙爽進了書記辦公室,龔時運正在等他。

「好呀,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龔書記在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走到沙發上坐下,他讓趙爽坐在他的對面。龔時運遞了支煙他,和氣的對他說︰「怎麼,還在鬧意見?」

趙爽抽了口煙,笑了笑。

龔時運看到,趙爽笑得很勉強。

趙爽看到龔書記看著他,正等他表現態度。趙爽說︰「龔書記,我不是鬧意見。說句真心話,我沒能力當好這個鎮委書記!」趙爽抬眼看了看龔書記一眼,看到他臉色嚴峻,不敢看他。趙爽垂著頭,喃喃的說,「真的,我真的沒這個能力!」

「你說你自己沒能力,你這是自己瞧不起自己!你就這樣甘願墮落!跌了一下,就像一個撒嬌的小孩似的不肯站起來!我正伸手拉你,你還不肯站起來嗎?你怎麼這麼倔呢?趙爽同志,請你好好的看看我!」

趙爽沒敢抬頭。龔時運再接著說︰「請你能好好看看我!」

趙爽不得不抬起了頭,看著龔時運的臉。

龔時運問︰「看出了什麼了嗎?」

趙爽茫茫然,搖了搖頭,說︰「沒看出什麼。」

「你這人」龔時運站了起來,「又有多少人爭你這個位置,難道大家就沒你趙爽的本事?難道除了你趙爽就沒人到太湖任職?趙爽同志,我是看你為人實在,才多次做你的工作。真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人,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看起來龔時運有些動怒了,趙爽倒有些坐立不安。

龔書記接著說︰「我叫你看看我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嗎?」

趙爽听了,愕然,他看了看龔時運,呆然問︰「你是誰?」

「看你呆頭呆腦的樣子。我告訴你吧!我們早就認識。開會的那天,你把我認出來了」

趙爽恍然大悟,心里很多疑惑一下子會有了答案。趙爽站了起來,感激的望著龔書記,是這位書記,一直在保護著他,在指導著他,龔書記是他的引路人。這是一位慈祥的人,一位善良的人,是一位令人尊敬縣委書記。

趙爽好像不認識龔時運似的,目光射向他,真如一個傻子。

龔時運見到趙爽這樣子,哈哈笑了一陣,示意他坐下,對他說︰「現在你知道了吧,不是你一個人受了委屈,我們**人,要經受得住考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一個堅強的人,是會樂觀的對待跌打滾爬的!」龔時運和藹可親的笑著,「年輕人,別遇到了一個小小的挫折就像一個打敗了的兵,就爬不起來,就失去了斗爭的勇氣。人,要有斗爭精神,要不怕風雨,不怕踫壁,不怕跌倒。我們有的是力量,跌倒了就爬起來。我們就怕一蹶不振,就怕倒了下去就爬不起來。一個脆弱的人,定會一事無成的。趙爽同志,今後的路還很長,還得靠你自己走,別這樣 了。我的話說完了,你明天一定要上班,太湖鎮很多事情都等著你去做!」

龔時運站了走來,見趙爽呆坐著,對他說︰「是不是想與我喝兩盅?」

趙爽坐著,沒做聲。

「那好,等你上班後,我再到你們太湖,咱爺兒倆好好喝兩盅。不醉不散!」龔時運提了包子,走了出去,「今天我就不留你了,市領導有幾個人在我們這里。」

趙爽站起,不知道怎麼對書記說,他吞吞吐吐了一會,跟著龔時運的走出了縣委大院。

趙爽走在青台縣街道上,他垂著頭,他心情非常復雜。他邊走邊理著腦子里亂如麻的思維,所有的事情如潮水般的涌向他的腦子里。趙爽越想越煩,他干脆不想了。趙爽昂起頭,抬腿闊步。

正在這時,趙爽遇到了郭笑天。

郭笑天見了趙爽,熱情洋溢的與他握著手,寒暄了一番,並請趙爽到他公司作客。趙爽只應付性的應諾著,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郭笑天身後郭文生的身上。郭文生見趙爽看著他,躲閃著趙爽的目光,顯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並把身體往郭笑天的後面挪動。

趙爽突然一驚,郭文生與楊菊子一道在街道里叼著煙、郭笑天與楊菊子在太湖鎮聊天、楊菊子對他談說她有一個朋友是雲山金礦的老板等等一切情境一下子浮現在趙爽的腦海里。

趙爽突然感覺到心里燃起了一盞明燈,他馬上離開郭笑天,在一個避靜處打了龔時運的電話。

龔時運正在接待市委領導,他听了趙爽的匯報,叫趙爽馬上過去。趙爽坐在出租車里,暗罵著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這個人一定值得懷疑,他的嫌疑很大!

趙爽又來到了縣委,龔時運把他叫到一個辦公室里。趙爽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龔書記听。

龔時運沉思著,過了好一會,他對趙爽說︰「趙爽同志,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我會妥善處理的,請你不要張聲。」

趙爽說︰「我認為,我的猜測不會有錯,我們公安局有問題。我提個建議,這個案子,一定要市公安局調查。」

「你說得很對。」龔時運拍了拍趙爽的肩頭,「看起來,你進步很大呀。你回去吧,我馬上就到市里,向市委書記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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