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風雲 5.第三回 欽差媚敵丟香港 提督浴血守虎門(上)

作者 ︰ 若愚

第5節第三回欽差媚敵丟香港提督浴血守虎門(上)

第三回欽差媚敵丟香港提督浴血守虎門(上)

且說琦善,字靜安,滿洲正黃旗人,姓博爾濟吉特,世襲一等侯爵。此人身材矮胖,皮膚黝黑,兩道八字眉,一雙多白眼,目光飄忽不定,性格反復無常;幼年懶讀詩書,長成毫無謀略;雖然錦衣玉食,實屬酒囊飯袋;全憑出身貴族,故而官運亨通。時任直隸總督,恰好遇上英軍兵臨天津。他三次進京晉見道光皇帝,讒言嫁禍于林則徐;奉旨與查理會談,一味諂媚求和,全無民族氣節。

當琦善第三次返回天津時,英**艦已經離去。站在大沽口碼頭,望著滔滔渤海,琦善頗為得意,向左右隨從道︰「與洋人辦交涉,不能硬踫,只可軟求。此次能使英艦撤離天津,雖說是功在朝廷,亦還靠本大臣之智謀。」左右齊道︰「大人高明。」琦善滿臉堆笑,道︰「明日啟程,本大臣要去接收定海。」次日,琦善帶領大批隨從、護衛,排開欽差大臣儀仗,乘坐八抬大轎,鳴鑼開道,擺出一副收回失地、光復國土的派頭,一路吹吹打打向定海進發。

一月以後,琦善一行到達定海。其時,裕謙和陳化成已離開定海去其他城鎮巡查海防。葛雲飛、王錫朋、鄭國鴻三位總兵每日率領水師、綠營兵勇加固炮台,增添戰船,操演陣法。新任定海地方官員帶領百姓清理廢墟,修蓋民居,重建街市,恢復貿易。經歷了血與火之洗禮的定海軍民,既晝夜忙碌,又從容鎮定,各項重建工程井然有序,劫後的定海逐漸煥發出一片生機。

欽差大駕光臨,葛雲飛等文武官員自然要迎接,參見,稟報。琦善問︰「英軍何時撤出?」葛雲飛道︰「一月以前。」琦善道︰「全部撤走了?」葛雲飛道︰「未留一兵一卒。」琦善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你們退下。」葛雲飛等退出。琦善喚隨行書吏吩咐道︰「具折,奏報皇上。」琦善原以為英軍會駐扎在定海遲遲不走,須大費一番周折,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真是喜出望外。至于英軍在定海的暴行和眼下的恢復重建,琦善毫不在意。當夜,琦善一行留宿定海,文員書吏起草奏折,不外是「微臣親臨定海,英夷悉數遠遁,國土已經收復,地方正在修葺」雲雲。天明,琦善派人快馬送走奏折,即起轎南下,趕往廣州。

雖說一路上車馬勞累,倒也八面威風。坐在轎車里,琦善苦思冥想︰「南下議和,怎個議法?」想了多日也沒想出個具體章程,卻想好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主意︰「處處和林則徐相反,準行。林則徐禁煙,和洋人開戰,惹皇上生氣。我不禁煙,和洋人不打仗,皇上準高興。至于賠償煙價,大清國有的是銀子。割讓香港一事,只要皇上同意,割就割吧。這樣辦,有功勞,最好;沒功勞,也不至于被革職。」抱著如此理念,忍著路途顛簸,琦善來到了廣州。

官場規矩,上司到任,下屬理當站班迎接。廣東巡撫怡良、水師提督關天培、廣州知府余春寶等大小官員齊集欽差行轅,參謁行禮,禮畢就座。琦善道︰「本大臣奉旨議和。要議和就不能惹洋大人生氣,而要讓洋大人高興。洋大人高興,皇上就高興。皇上高興,我們才能做官。有了官做,才能發財。如果洋大人不高興,皇上就不高興。皇上不高興,我們就沒得官做,甚至還要坐牢、殺頭。今天初到,本大臣只講這些。各項公事,休息幾天後再議。」言訖,退堂。

琦善的這番高論,在場的官員實屬前所未聞。有的說好,有的說俗;有的暗自竊喜,有的嗤之以鼻。眾官員退出,各自散開。新任欽差大人的奇談妙論,也迅速在廣州官場、軍隊、民間傳開。琦善究竟要唱哪出戲,各界人士拭目以待。

數日後,欽差行轅發出告示︰恢復中英貿易,開放十三行及各外國商館,準許外商出入海關。同時,派人送出公函,照會查理,約定和談日期。次日,查理派人送來了回函和一份《和談綱要》,除堅持要割地、賠款外,又提出了廣州口岸必須裁撤軍備、拆毀炮台、後撤駐軍等無理要求。洋人的蠻橫無理,出乎琦善的意料之外。左思右想,實難答復。琦善雖然混賬,卻也知道茲事體大,不敢貿然做主。與身邊謀士商討數日,依然無計可施。正在心煩意亂之際,左右忽報︰「廣州知府余春寶求見。」即時傳進,琦善問︰「你有何事?」余春寶道︰「卑職特來獻計。」琦善道︰「講。」余春寶道︰「大人連日辛苦,不知可有和談良策?」琦善道︰「無。」余春寶道︰「卑職向大人舉薦一人,以備和談。」琦善道︰「何人?」余春寶道︰「此人姓包,名懷忠。曾長期擔任英國大商人顛地的買辦,又與義律是好朋友。此人精通英語,是和談的最佳人選。」琦善道︰「此人現在何處?」余春寶道︰「在門外伺候。」琦善即令進見。包懷忠快步趨進,跪拜道︰「小人拜見欽差大人。」說著,遞上一張十萬兩的銀票,道︰「請大人笑納。」琦善接過銀票,順手塞進袖筒,大言不慚地道︰「本大臣清正廉潔,從不收禮。你難道不知道嗎?」包懷忠奉承道︰「大人的清譽,小人早有所聞。」琦善奸笑道︰「既然知道,為何明知故犯?」包懷忠諂笑道︰「這是小人的一點孝心。比如大人家里的奴才,孝敬大人一壺茶,大人肯定會賞臉收下。」琦善笑道︰「你還懂得孝敬。以後,與洋人和談,你還要多費心。」包懷忠道︰「小人一定效勞。」琦善道︰「你為朝廷辦事,應有個官餃;我賞你七品頂戴。」包懷忠叩頭致謝,道︰「謝大人栽培。」琦善道︰「听說你通曉英語,甚有計謀。起來說話。」包懷忠站起身來,近前一步道︰「俗話說,禮多人不怪。要和洋人打交道,必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方能大功告成。」琦善听罷大喜,道︰「好,好,算你明白,就這麼辦。」自此,包懷忠成為琦善的貼身親信,凡與英人交涉之事,琦善皆靠包懷忠往來傳話。

卻說這包懷忠本是廣州城中的富商,繼承了祖上的綢緞生意,又暗中販賣鴉片,與英國鴉片販子義律、顛地長期勾結,又與知府余春寶交情甚篤。去年,林則徐嚴厲禁煙時,包懷忠頂風作案,曾被林則徐下令通緝。包懷忠只身逃往山東躲避,半年後得知林則徐被革職,又潛回廣州,與余春寶合謀,投靠琦善,成為琦善的心月復走卒。

次日,琦善發令,召集全城文武官員會商軍情重事。待眾官到齊,琦善道︰「英國公使送來書函,要我們割地賠款、撤兵拆炮。本大臣不敢自專,特請你們一同公議。」關天培道︰「英夷可惡。提此野蠻條件,萬萬不可答應。」怡良道︰「此事關系到國家主權,必須奏報皇上,請旨定奪。」琦善道︰「請旨是一定要請的,可是來回需要時間太長。眼下和談日期已定,不答應,洋人又要開戰;豈不麻煩?」關天培道︰「英夷不可畏,開戰何所懼。」琦善怒道︰「皇上教議和,你豈能違背!」余春寶道︰「大人息怒。卑職以為,此事可以折衷辦理。去年,曾招募水勇數萬,新增炮台若干,建有封港鐵柵。這些可全部裁撤。英人分不清官軍和團練,容易糊弄。如此辦理,可保水師、綠營官軍不裁,舊有炮台不拆;也有利于和談。」琦善道︰「如此甚好。廣東刁民好勇斗狠,易滋事生釁,激怒洋人,前所招募水勇一律解散。」關天培道︰「不可。大敵當前,豈能自毀防務。」余春寶道︰「這是做給英國人看的。要議和,就要折衷,變通,不能固執己見。」關天培道︰「議和,議和。你能保證英夷不開戰?」余春寶道︰「這個……。」琦善道︰「本大臣奉旨議和,敢再言開戰者,以抗旨罪論處。」怡良道︰「關將軍且忍耐。听欽差大人吩咐。」琦善道︰「著余知府組織民夫拆除海口的鐵樁鉸鏈,以利通航。怡巡撫負責拆除去年修建的炮台。關將軍約束水師不許開戰。違令者嚴懲不貸。」會議結束,眾人不歡而散。琦善命書吏起草公文,傳檄下屬各州、縣,解散水勇、團練。

琦善的性格中具有狗和狼的雙重基因。一方面,對于上司、強者狗性十足,常顯示出俯首貼耳,搖尾乞憐之媚態。另一方面又狼態畢露,對下屬、弱者則顯示出齜牙咆哮,又撕又咬之凶相。今日大權在握,其天賦秉性更加暴露無遺。

怡良在官場磨練了十多年,對琦善的品行一眼即可洞穿。散會後,怡良約關天培來衙一敘。二人來到巡撫衙門後堂,落座看茶。怡良道︰「將軍今日與欽差意見相左,言語急躁,似乎不妥。」關天培道︰「關某行伍出身,說話直率。」怡良道︰「和琦善這種人不可硬踫。他是欽差。」關天培道︰「依大人之見,又該如何是好?」怡良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事關國防大計,豈能自毀長城。」關天培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們不听他的。」怡良道︰「那也不妥。官大一級壓死人。他畢竟是欽差。當面听他的,回到兵營照樣嚴陣以待。」關天培道︰「那你不拆炮台了?」怡良道︰「拆。雇幾個民夫象征性地拆。」關天培道︰「還是大人高明。」怡良道︰「這也是逼出來的。」關天培道︰「拖延,畢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怡良道︰「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就必須上書奏報皇上。皇上遠在北京,又被奸人蒙蔽,不了解廣東的實情。」關天培道︰「關某亦有此意。請大人立即動筆。」怡良道︰「稍微顯早。再等幾天。等他和查理會談後再奏。」關天培道︰「你我一言為定。」怡良道︰「一言為定。」二人相視一笑,關天培起身辭去——

宏文雅韻,演繹百年戰亂歷史;蕩氣回腸,弘揚民族奮斗精神。天地蒼茫,人間自有浩然正氣;薪火相傳,愛國主義萬古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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