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第六章生離死別（七）
俊娜把母親勸了一回。
這時孫洪貴和永強回屋里了。
王婉容對永強說，我建議你們還是搬到江這邊來住吧，那邊不太平，而且吳斗滿說過的，那邊會有災難的。
孫洪貴滿臉的酒色，他一揮手，說，別信那些歪理邪說，都是騙人的鬼話！
王婉容說你又說酒話了，那麼多事，你還不信？非得等事情發生在……你才信？！
孫洪貴不言語了。
永強說可是如果我們搬過來，其他的李家人怎麼辦？以前吳叔給我母親提過這個建議，要我們全家搬到這邊來，可是我母親沒有同意。那邊是我們的根，怎麼能說丟就丟了呢？
孫洪貴說對對對，這是根，不是開玩笑的，說丟就丟，那叫背祖離宗，是大不孝！
俊娜說爸你就休息一會兒吧，又喝那麼酒，注意身體呀！
瞧，我剛說兩句話，女兒就不愛听了，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說，你們說。
永強說這樣吧，回去我征求一下母親的意見，看她怎麼說。
王婉容說好，不過，此事宜早不宜遲，實在不行，我登門去說服你母親。
永強說這就不用了，利害關系我母親還是能斷得清的。
孫洪貴說對對對，要尊重親家母的意見，這事不是小事，一定要慎重。
永強點頭。
永強和俊娜回到家時，李家人正亂作一團，原來永偉不見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永強和俊娜也跟著滿村找，直找到月亮上了半了也沒找到個人影。
「這是怎麼了？是命嗎？」韓晶玉抹著眼淚說。
永強說媽，要不，嗅搬家吧！
搬到哪里去？韓晶玉說。
到江南，永強說，我們可先借住在我岳父家和幾個鄰居家，之後再建房，建一個新家。
韓晶玉久久不語。
還記得我吳叔說過的話吧，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有幾戶人家都搬過去了。我吳叔當時也想搬，可是舍不得，又回來了。你也是一樣的。我們都一樣，舍不得這個家，我們的根。可是我們不能眼看著……
別說了，韓晶玉說，讓我想想，想想。
韓晶玉整整想了三三夜。
已經是半夜，韓晶玉把永強和俊娜喚醒，讓他倆到她的房間來。
韓晶玉叫他倆跪下。
永強和俊娜齊齊跪下了。
「你們不是給我跪，是給我們李家的列祖列宗跪。」韓晶玉說。
永強和俊娜半是迷惑地看著韓晶玉。
「你倆知道李家的九九八十一個子孫的夢想吧？」
「知道。」永強和俊娜點頭。
「是兒子不孝，懂事太晚，到現在還沒有為李家生兒育女。兒子有罪。」永強說。
「是媳婦不好……」俊娜說。
「好了，我不是讓你倆來自責的。我不怪你們。只要你們不忘李家祖輩的夢想就行了。」
「兒子會把它銘記在心的。」永強說。
「而且你們要記住，你們是李家的長子、長媳，這份責任就更重，比其他兄弟、媳婦都要重！他們可以忘，你們不能忘；他們可以放棄，你們不能放棄！」
「兒子記住了。」永強說。
「兒媳記住了。」俊娜說。
「那好，我先放你們倆走。明一大早就走。到江南去！」
永強和俊娜吃了一驚，他倆沒想到她會做出如此決定。
「不，」永強說，「要走一起走，全都走；要不，我們也不走。」
「我已經決定了。不要說了。」韓晶玉說。
「可是……」永強還想說什麼。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倆把東西收拾好，要從簡，越少越好，明一早就出發。」韓晶玉說。
雞剛叫過頭遍的時候，永強和俊娜背著包裹走出了家門。
蒙蒙亮，村子里一片寂靜。
韓晶玉把他倆送到村口，目送著他倆遠去。
她剛要往回返時，半空里起了一團黑霧，黑得像是潑墨一樣。一會兒，黑霧里面翻卷出紅霧來，紅得像血，一股股翻涌，與黑色交纏在一起。隱隱地，她听到淒厲的笑聲，像是兩個人的，一個聲音粗獷，一個輕脆。這黑紅二色互相追逐、撕扯，在半空里劃著圈圈。這時她看見了兩張面孔，一張是黑的，一張是紅的，黑的像是——這麼熟，那不是吳斗滿嗎？紅的——哦，竟是永偉……他倆身子隱在霧中，只露出面孔，時隱時現，看不分明。這是怎麼回事？
「斗滿、永偉，是你們嗎？」韓晶玉問。
回答她的只是笑聲。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起了一陣狂風，把這黑紅之霧吹散，空又回復到它最初的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