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第七章血災（六）
永強和永光也退後幾步。
尸體到了岸邊，身子再次打舵，把頭向後轉，把腳沖著他們。
永強大叫起來︰「吳叔！永偉！」
其他人也認出他倆來了，一個是吳斗滿，一個是永偉。
一眨眼，吳斗滿身上的衣服變成了黑色，永偉的則變成了紅色。臉色也跟著變。他倆成了一黑一紅的兩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但永強顧不得許多了，他沖到水里，抓住這兩個人就往岸上拽，可是拽不動，他倆像是千斤巨石，紋絲不動。永光也下水了，兩人一齊用力，還是沒用。
永強松了手，無奈地說，他倆不願意上來……
正愁眉不展著，夢如沖到水里來了。她往永偉身上一撲，叫著永偉的名字，死抱著他不撒手。
永強和永光勸不下來她。奇怪的是，永偉的尸體並沒因為增加了夢如的體重而下沉，他真的像一艘船，穩穩地托著她。
夢如拼命地呼喚他、親吻他，把周圍的人看呆了。
這時江中起了巨浪，波峰連著波谷，把整條江都撼動了。波峰起處為黑色，落下為紅色。江水紅紅黑黑，黑黑紅紅，黑紅錯雜、交融，讓人看了心驚肉跳。
永偉的眼楮突然張開，兩道紅色的液柱直沖蒼穹，再打彎下來，像兩道虹。
吳斗滿的尸體沉下去不見了。
永偉的尸體向岸上直沖，在沙礫中破開一道深槽，頭顱與沙礫磨擦，激濺出火光，頭破血流染紅江岸。
江面上有黑霧升起，伴著絲絲縷縷的紅霧。
突然岸上沙走石，迷得人睜不開眼楮。
等人們睜開眼楮，永偉不見了，夢如也不見了。
李家墓地上多了一個墳丘，就是夢如的。
關于墳丘的建立，永強和永光還起了爭執。永光認為夢如如此深愛永偉，就應該把她歸于永偉墓穴，與他和靈秀合在一處。但這是永強不能接受的。雖然他們的愛情感動地，但是不合倫理，至少永偉和夢如沒有履行讓人們認可的手續。永強要單獨給她建墳立牌位。永光警告說這是不吉利的，這樣一來怕是要招來禍患。結果春給提了個建議，說是把夢如的墓建在永偉邊上，相依相靠，中間空隙用土填滿，只最上邊露出兩個尖頂，牌位上寫︰永偉和夢如愛之墓。
這也不倫不類，一邊是永偉和靈秀夫婦之墓，一邊是永偉和夢如愛之墓。可是一時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索性依春的意見辦了。
從墓地一回來，永強就決定要去尋找俊娜了。永光阻止不住，就給他備了帶的東西，任由他去了。
永強帶上選擇他的兩個人，一個是春，一個是靜。其實他誰也不想帶，就想一個人去，但是在這一點上永光堅決不妥協，非要他帶個伴，他就選了選他的春。靜選了他們兄弟兩個，永強不作考慮，可是永光堅持讓他帶上她，因為她是那個村子里的人，關鍵時刻她會幫他辨認路徑。
經過幾幾夜的艱苦跋涉，他們終于找到了那個位于山凹里的小村。咦，小村里有兩座房子的煙囪里竟然冒出縷縷炊煙。一座房子是他們第一次見時就是完好的，那里面有了人，另一座顯然是後來修繕的，房頂只剩下橫木那座。邊上還有一座低矮的簡陋窩棚，是臨時修建的，看樣子里面也有人。
下到村子里一看，果然！
那兩座房子里擠住著兩家七口人，窩棚里擠著三口人。這三口人和那七口人中的三口是外地逃難過來了，他們經過這里，就暫時住下了。另外四口人是村子里幸存下來的人。叫靜驚喜的是，幸存的人中有一個是她的表弟，他跑得快，就活了下來。姐弟倆相擁而泣。
永強和春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俊娜的墳，他倆找到的是一個長滿野草的坑，里面有一只鞋子和幾塊骨頭。村里人說這里狼多，尸體可能是被狼吃掉了。
永強把它們用口袋裝了，系好，讓靜給看護著。他要上山打幾只狼回來。春跟他一起去。
此時已是傍晚，太陽正貼著山頂，將落未落。
永強不說話，只一路疾走上山。春在後面跟得氣喘吁吁，叫他，他也不應。
在附近山上兜了一圈，連只狼的影子也沒看到。
夜色降臨了。
永強坐在一塊石頭上小憩。春面對著他，坐在一根倒地的樹干上。
「我們下山吧，有點冷。」春說。
永強不說話。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春說。
永強說要不你先下山，我再等一會兒。
「我不是這個意思。」春感到委屈。
「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我煩你了。」
「沒有。」
「你讓我一個人走？」
「我想安靜一會兒。」
春起身，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見他並沒有要挽留她的表示，就一跺腳，快速走掉了。
突然山下傳來春喊救命的聲音。
永強跳起來，沿路疾奔下山。
「狼！狼！」春喊。
三只狼正把春逼退到一棵樹前。春的槍掉在幾步遠的地方，一只鞋子也掉了。身上多處掛彩，衣服被撕開許多道口子。顯然她剛剛受到狼的襲擊。她的手里緊握著一把劍，胡亂比劃著。
狼的眼楮就像燈籠一樣掛在那兒，並上下左右悄悄游動著。
突然她身後又躥出一條狼，沖她直撲過來。她听到風響，猛回頭，看見一對燈籠向她射過來，她一貓腰，揮劍劈去，劈在狼的一條腿上，狼嚎叫一聲，打幾個滾，停在那幾只燈籠前。
狼听到後面的腳步聲，急忙回頭去看。春一個箭步過去把槍抓在手里，拉開槍栓，對狼瞄準，呯一聲，一只狼中槍，嚎叫著逃走了。春待開第二槍，听見附近呯一聲槍響，她嚇了一跳，但同時來了膽量。這一槍是永強打的，把逃走那條狼打死了。
呯又一響，春再次射擊，可是沒打中。那三條狼倏地不見了。
春看見奔過來的永強，丟了槍劍，沖上去撲到他懷里去。永強摟緊她，一遍遍說，別怕，別怕……
「狼！」春抬起臉，目光掠過永強的肩膀，看見又出現一對紅燈籠。
幾乎同時，好幾對紅燈籠一齊沖他倆勁撲過來，快似閃電。
永強一提氣，凌空身，抱著春上了樹，兩腳踩在一根高高的樹杈上。
那三條狼在樹上躥跳，有一條躥上來，咬住了春的另一只鞋子，永強照它頭上猛一腳踢去，狼掉下去了，鞋子也月兌落了，被咬在狼的嘴里了。
永強讓春抓住樹干，自己持槍對狼射擊，沒一會兒，三條狼全部被擊斃了。
春說我們快下山吧，可能還有狼，快走。
永強還要留下多打幾條，但被春拖著，匆匆下了山。
為防狼的襲擊，大家在房子外面點起幾堆篝火，輪流守著，不讓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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