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第十三章洪水與盜賊（一）
就在給繼壯和花安葬後的第三，上下起暴雨來，一下就是五五夜，下得讓人透不過氣。
很稀奇的雨，沒有雷，沒有閃，沒有風，只有筆直下射的雨箭，力度極強地，像是要把大地上的一切都射穿、戳爛。
白什麼活也不能做，晚上又驚惶惶難以入眠——房頂接連不斷地呯呯震響著，在寂靜的夜晚著實讓人心驚肉跳。
最讓永強憂心的是江水的漲勢。他安排繼強專門負責觀察、匯報水情。但他還是不放心，每至少三次親自往江邊跑。
第四早晨從江邊一回來，永強就顯出坐立不安的樣子。
「可能會漲水。」他對春說，「水快跟壩平了。」
「怎麼辦？搬家嗎？」春說。
「往哪兒搬？怎麼搬？這麼大的雨，一時半刻也不給喘口氣。」
「那也不能眼睜睜等著被淹呀！」春說。
永強想了一會兒，說︰「好吧，等會兒就讓孩子們全部出動，叫上宋江，還有幾個有力氣的，用馬車往西山運一些糧食和日用品，萬一水漲上來，我們也好有個退路。」
「人要多些，路太濘了，馬車恐怕也走不多遠。」春說。
「哪有那麼多人，上次讓那妖女傷了不少人，還有繼……唉！」
沉默了一陣。
「對了，鎮里新來的那姐妹倆——圓圓和方方，現在還寄住在宋江家里，不方便，要不要她倆搬過來住。」
「還搬過來？你還嫌事情少嗎？！」
「不是我想讓她倆搬過來，是她倆早幾就提出來的。秋不在了，她倆在那里不方便。」
永強不出聲了。
「她倆武藝不錯，也是經歷千難萬險來到這里的。女兒家，不容易呀！」
「我心底還這麼想，如果她倆能做我們的兒媳婦就好了……她倆看起來蠻懂事的，還孝順，正好管管我們不懂事的兒子。」
永強眼楮一亮，但轉瞬又黯淡下來了。
「李家呀，怎麼了，我總感覺，在情感問題上，李家男人都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都……唉，我又想起我的兄弟們，想起他們，看看兒子們，這樣一輩輩，多麼相似呀，也許他們的生活也將是我們那一代人的翻版……這就是一代代人活下去的意義？……」
「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活著，就是意義。」
「兒子們不省心，我們那一輩人給父母也帶來不少的麻煩，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春看著他，他像是對春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別想那麼多了，活著就是意義，沒錯的，這也沒什麼不好呀！至于發生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人都是活生生的，都有自己的想法。對的也好，錯的也罷，還是寬容理解吧！」
「可我預感到在我們兒子的婚事和感情上還會出現波折，就像當年發生在我的兄弟們身上一樣。」
「真的那樣，也沒辦法，听由命吧！」
「那就把圓圓和方方接過來住吧，唉，順其自然吧！」
兩人正說著，繼興跑回來了，說，水跟壩平了！平了！
這麼快？
水都漫過壩了，一波一波地往里涌。
趕快召集所有人，所有人，全部上陣，搬家！永強喊。
怎麼走？外面到處都是泥濘和水窪，車是走不動的……繼興說。
那，那，騎馬，用馬馱，搶時間，多馱幾次，把能馱得動的先馱走！永強說。
這時，外面起了一片喊聲，快跑呀，漲水了，漲水了，漲水了！
永強從後窗看去，哇，洪流滾滾從北面奔涌過來，所經之處樹倒房塌，一片狼藉……
快，到船上去！永強喊道。
大家一齊往院子里奔。
繼強呢？他還沒回來！還有繼福……春哭嚷起來。
快上船！永強喊，一把把她拉上來。
院子里只有一條船，是新建造的，還沒完工，現在卻意外地派上用場了。
還有一些東西……春從船上跳下去，直奔屋子里去。
回來！回來！永強喊。
繼興跳下船跟母親進了屋。
突然轟一聲響，水頭砸到房北牆上了，房子劇烈搖晃，發出痛苦的申吟。
轟轟轟……水頭接連不斷地撞擊……
快出來！快出來！永強喊著，要往下船，被孩子們強行拽住了。
沒一會兒，水就從屋子的門、窗子里沖射出來，房架整個扭曲了。
繼興抱著母親順水浪漂了出來，春的懷里抱著一個包裹，里面是她父母遺留給她的金銀首飾和一些貴重物品。
大家費好大的力氣把他倆拉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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