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第三節暴風驟雨
第三節暴風驟雨
空氣沉重地令人喘不過氣來，張鳳蘭看著臉色發白，喘著粗氣的周紅凱，她心里更加窩火，心中的恨更加地深。他在為她痛苦，說明他心里還在惦念著她。
她長久以來的擔心，她心中的隱痛，張鳳蘭能不恨嗎？她恨秦瑾，恨丈夫，甚至恨兒子。恨秦開為什麼能讓兩個男人為她嘆息、為她流淚、為她茶飯不思、為她轉輾反側。
張鳳蘭更恨周紅凱對她毫不在意的態度，無論她怎樣精心地打扮，他都那麼不經意地瞟一眼。眼楮里沒有驚喜、沒有贊賞，甚至眉頭都有不曾皺一下，恨兒子為什麼對秦瑾那麼尊敬那麼愛，為什麼與她那麼親昵，這一切，她百思不得其鳳解。
她多麼希望他能溫柔地勸解自己兩句，那樣，她的火、她的恨就會立刻煙消雲散，甚至她可以向秦瑾道歉，請她原諒自己地粗魯無禮。她誰也不想恨，她原本不會恨人，她只想得到一個女人所渴望的溫存、體貼。她錯了嗎？她把心都掏給了這個男人，只想得到丈夫的愛，即使是微薄地，那怕他看在這麼多年她辛勞的份上施舍地，她也會心滿意足，為他擋風遮雨，吃苦受怨。
可是他偏偏為了她而揪心挖肝地痛楚，為了她，這多少年來，他一直自我折磨著。張鳳蘭只覺得胸膛內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恨的火焰燒地她喪失了意識，燒地她大腦一片混亂，恨，除了恨就是恨，恨代替了她所有的情感。
「哼！我不好過，你們也別好過！」張鳳蘭心里暗暗地發狠。
「周紅凱，怎麼？痛苦了？告訴你，痛苦的還在後頭呢！你痛苦，那是你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結果。
這十幾年，我把整個心都掏出來給了你，可你呢？從來就沒正眼看過我，沒說過一句柔情的話，沒做過一件曖心的事。眼里心里除了書就是她，你真以為我張鳳蘭是個傻子啊？無論我怎麼伺候你、討好你，你心里還是只有那個狐狸精，和我睡覺你喊地還是那個狐狸精。
我受夠了，受夠了你像木頭似地不聲不響，看夠了你毫無生氣的臉，你太疏忽自己了，因此你失去了男人值得驕傲的陽剛和激情。你以為，你以為她會像我一樣地忍受你？希罕你？做夢吧！」
周紅凱愣愣地望著張鳳蘭。
「是啊！這十幾年他像個木乃伊，沒有給過她女人應得的柔情、撫慰、理解，體貼。而她，這個他沒有愛過一天的女人，卻甘心情願地為他生子，洗衣，做飯，還要為他承受一切外來地壓力，打擊。
「紅凱，你太自私冷酷了。」周紅凱定神看著眼前這個與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女人︰那張略帶浮腫的臉過多地抹了那種叫面友的雪花膏，兩道彎彎的細眉掛了霜似地，發了福的腰身撐得那件米黃色的襯衣顯得短而窄，年輕的時候也許比現在要好看的！」
周紅凱自己一驚，生活了十幾年，腦海里她的模樣竟映地這麼淺，淺的他記不起她年輕時的臉。
「哎！」周紅凱自責而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剛剛還在升騰的怒火漸漸的有所平息，只可惜張鳳蘭並沒有理解他嘆息的內涵，她歪曲了他的本意。
「我又說過分了！讓你忍無可忍了？我真是討厭你這副軟弱地可憐巴巴的樣子，討厭你這種我猜不透地嘆息。」周紅凱地嘆息引得張鳳蘭心里更加不舒服，每次吵架，她都希望能痛痛快快地和他大吵一通。可他呢？總是靜靜地看她幾眼，搖搖頭，長嘆一聲，然後一頭扎進那堆該死的書里，無論她怎麼哭，怎麼鬧，他絕不會再抬頭看她一眼。
她恨不能沖上去把那些該死的，饑不能食，寒不能衣的沒有生命的破玩意兒撕得粉碎。可她不敢，也不能，那是他的命根子，失去了它，她就徹底地失去了他。再說，他也真喜歡文質彬彬，滿月復文章的文化人，她一心要找這麼個人和他過一輩子，可她，文盲一個，哪個文化人能看上她？這一耽擱她就成了老姑娘，父親又早早地撇下她走了，終身大事沒個操心的人，雖如此，她心中的那個願望從沒有放棄過，無奈之下，她才采取了下下策。
沒想到，自己釀的苦酒還得自己喝，一喝就是十幾年。今天，他又是這副沉默的態度，他沉默，因為他日夜思念的那個女人，張鳳蘭徹底絕望了，只要那個女人活一天，她就沒有一點兒希望拉回他的心，而現在這個女人就生活在她身邊，她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在她身邊爆炸，這樣一想她就再也不能控制她的情緒。
「你願意痛苦，我讓你好好地痛苦！」張鳳蘭抓起桌上的一只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的心被強烈地妒忌、失望，仇恨所扭曲，她真是被氣糊涂了，根本沒有意識到讓周紅凱痛苦的同時，她把更深地痛苦加在了自己身上。
「周紅凱，其實你好可憐、懦弱、沒有男人的膽實。你背叛了你心愛的女人，為了自己你狠心地拋下她狐零零地受苦，受難，要不是那個傻冒愚蠢的寒子進，她早就死了。如今，你還是假惺惺地表現出對她的懺悔，好讓她明白，這些年來，你一直想著她，為她所受的苦，遭的罪而受著良心地譴責，其實你在為自己開月兌。」
「鳳蘭！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汗水，淚水交織在周紅凱臉上，張鳳蘭的話像刀子似地切割著他的心。周紅凱的淚水卻越發使張鳳蘭心寒，她的激憤膨脹到了要爆炸的地步，這就是她用真情和青春伺候了十幾年的丈夫，為了一個女人，一個沒有伺候過他一天，沒有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而放下他文人地高貴、儒雅，聲淚俱下地求她張鳳蘭。這真是好笑，荒唐，命運同她開了一個多麼悲慘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