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第十七章死也要逃出去
第十七章死也要逃出去
人群里頓時轟轟作響，人們都開始議論，有同情的，也有罵李振國沒出息的，還沒跑就被逮住了，還有嘲笑說他逃跑前應該上柱香……
張隊長又揮了一下手，高聲說︰「營部三令五申，你們也發過誓願！要把這里當成家，要用我們的鮮血和生命來愛護它！建設它！但看看你們現在都干了什麼？！逃跑！病假有去無回！這是干革命的？這樣的散慢、無組織無紀律能干好事業？能建設好咱們的新家園？！這些逃跑的人其實就是破壞建設，就是反革命！對于這些沒有骨頭、害怕困難的反革命分子，我們再也不能手軟，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要對這些壞人給予最嚴厲的懲罰……」
李振祥覺得頭皮發炸，耳朵里轟轟直叫，他不知道張隊長他們要怎樣處罰李振國。浪客中文網.lkz.
就在這時，只見張隊長扭過臉朝那幾個扭送李振國回來的一嘀咕，那幾個人像是早有準備，每人一揚手，手里霎時多出一條馬鞭來。
李振祥還沒反應過來，就听到一陣暴雨般急驟的 里啪啦的聲響，緊接著，就看到地一的李振國像一條蟲子一樣，不停地在地上翻滾，哀嚎……
李振國的叫聲太慘了，就像一頭豬被活活捅了刀子，又像一條狗被活活撕裂了皮，掏心挖肝一般！
女支青們已經看不下去，紛紛捂住了眼楮，有些人還嚶嚶哭起來，男支青們也紛紛扭轉了頭，不願再看到李振國可憐的模樣。
李振祥在李振國的慘叫聲中清醒過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再怎麼著，李振國和他也是一起長大的伙伴，鞭子抽在李振國身上，跟抽在他身上差不多。
李振祥一下沖了上去，一下撲在了李振國的身上，吼叫道︰「別再打了！再打，他就要死啦！」
鞭子沒頭沒腦繼續抽下來，落在李振祥的背上、腿上……李振祥感覺就像有無數把刀子，狠狠割在自己的身上，而就在這時，他听到人群中有尖利的叫聲，好像是江梅的，然後，好像隊伍亂起來了，接著，他眼前一片白光一閃，就失去了知覺。
李振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江梅還有幾個關系好的伙伴正圍在他床邊，焦急地望著他。
一看他醒了過來，江梅長噓了口氣，說︰「總算醒過來了。」
有人趕快遞過水來，李振祥想伸手去接那碗水，卻發現胳膊木木的，抬不起，他這才看到，自己身上淨是鞭痕。
這時，听到人群後面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申吟聲，接著是李振國恨得咬牙切齒地咒罵︰「我日他八輩子祖宗！我日他媽！那麼多人都跑了，偏治老子！這他媽的不是吃空柿揀軟的捏？操他的祖宗八代，老子只要還有一口氣，爬也要爬出這熊地方！媽的，打老子……」
李振祥嘆了口氣，示意江梅把水給李振國，讓他喝些水。
江梅轉過身去給李振國送水，李振祥剛想躺子休息一會，就听「 當」一聲，李振國一把打翻了江梅端過來的水，嗚咽道；「我不活了！這他媽的不是人過的日子！讓我死了就不用受罪了……」
接著，他雙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因為鞭傷，李振祥在床上躺了好幾，並且還被記了大過。而李振國就遠沒有他的運氣好了，躺在床上一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地走動，並且，左胳膊還落下了毛病。當時打的時候，他的胳膊已經骨折，只是誰也沒有留意，而等到傷好後，長好的骨折地方已經錯位了。從此，他那條胳膊使不上勁，行動也十分不利索。
李振國被打一事，讓許多支青覺得像臨近的秋，瑟瑟生涼。
除了李振國的事情，另一件事情讓支青們面臨著絕望。
春播的時候，他們下種太遲了，以至于到了收獲的季節，他們所種的青稞，竟然是顆粒無收。
沒有了收成，就得挨餓，每，每一個支青的口糧也就不到二兩黃豆。
幸好，他們還種了許多土豆，沒有糧食的日子，他們就用土豆充饑。每三頓飯不是煮土豆，就是烤土豆，土豆粥、土豆片……一切飯食都和土豆有關，吃得許多支青一看到土豆都哇哇直吐。
江梅更加瘦弱，臉色已經看不出蒼白，黑紅黑紅的臉上，眼楮顯得格外大。
她比過去更顯得話少，幾乎像啞巴一樣。
快過年時候，大家又開始打報告，希望能被批準探家，這樣，至少可以少在這個鬼地方呆幾。江梅一連打了好幾份報告，有一次去交報告的時候，她甚至都差點給張隊長下跪了，她哭著說︰「讓我回去吧！讓我回去看看我媽吧！我來的時候我媽有病……」
張隊長說︰「不是打了報告就能回家的！打報告的人太多了，哪能一個個都讓走？都走了，工作誰來做？」
李振祥沒有打報告，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艱苦而單調的生活。他不打報告，但卻悄悄去向張隊長求情，希望張隊長能通過江梅的報告。
張隊長沒有明著答應他，只說︰「到時看情況，該讓走的肯定會讓大家回去探親！」
到了年終，隊部宣布了回家探親的人員名單，江梅依然榜上無名。
念過名單，江梅一下哭了起來，身子搖晃著要倒下去。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後的李振祥，趕快抱住了她。
而同樣榜上無名的李振國則一言不發，轉身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年初一，大家吃早飯的時候，發現李振國又沒影了。
所有的人都在議論，這家伙竟然不怕野狼，不怕寒冷，在這個時候再次選擇逃跑，可見他是鐵定了心，就是死也不要再留在這里了！
李振祥一言不發，默默地听著別人的議論，心里祝願著李振國能如願以償，逃出這茫茫草原，順利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