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魔譚 第八章 漂流的瓶子

作者 ︰ 江南煙酒生

你若不服,大可來辯!

蕭然的語氣很是囂張,奈何那樸永昌也不是什麼怯弱之輩,只見他扶了扶頭上的棒狀發髻,傲然道︰「好,我就要和你辯!」

「你想如何辯?」蕭然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邪邪笑意,「大辯小辯由你挑!」

「我要大辯!」

樸永昌面色嚴肅,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淺顯的文字陷阱。

「哈哈哈——」

「他要大便!」

有人問道︰「你是要拉大便,還是要吃大便啊?」

又是一陣哄笑聲起。

樸永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尷尬,他憋了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你……無恥!」

眼下這麼多人看著笑話,他倒也聰明,隨即岔開話題道︰「我听聞你們天朝理苑有九道鎮苑之題,號稱‘不可解之題’,我今次倒是是要見識見識,不知你敢不敢跟我比?」

「有這等事嗎?」蕭然一臉茫然地對著一眾考生問道。

那群理科生先是一陣錯愕,半晌才想起蕭然壓根就沒進過學堂,不由得好生佩服。

有人連忙回道︰「是的,那九道算題自打理苑建立以來便有了,不知是何人出的,縱觀理苑百多年歷史,還沒有哪名學生能解出一題。也許某些教習能夠解得一二,但他們也不會公布答案,因此那些題才會被稱為無解之題。」

蕭然一听竟有這等趣聞,立時來了興趣,當即應了下來︰「好,我跟你比,若你輸了,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莫再歪曲文化傳承……否則……否則我便打死你!」

前一刻還客客氣氣的蕭然,說到後來語氣漸揚,恐嚇之意溢于言表,竟是讓樸永昌的心顫了顫。他有種感覺,蕭然似乎真敢打死自己。

眾考生們也是一陣錯愕,這蕭然太過異于常人。

他看似一副不學無術的模樣,卻是文理雙全,才思教人難以望其項背,偏偏這人既沒有文人的那股子酸味,也無理科生那種略微的呆滯,偶爾還給人一種蠻橫的感覺。

唐離兒看著蕭然,後者此時的樣子有些怕人,但是她卻覺得一點也不可怕。

嵇雲將藏在袖中的拳頭微微攥緊,眉頭微蹙,他感覺這蕭然絕不是易于之輩,若是一同進了分院,怕是勁敵。他來自宋國,又因文人相輕的緣故,竟是打心底將蕭然放到敵對的位置上。

陳方亦是如此,雖說他來此之前已是唐國分院的弟子,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道門,但蕭然的鋒芒依然讓他有了些許危機感。

唐宋兩國其實隱隱都控制在天院的手中,天朝一直沒有道門存在,因此與這些國度之間存在著一道難以填平的溝壑。天朝與唐宋談不上敵對,但定然也談不上友好,雖然不像與北方幽雲一般劍拔弩張,但若遭逢紛亂戰事,這些國度會不會落井下石還猶未可知。

此番要不是天院從中充當了紐帶,天朝也不會讓如此多的唐宋子弟涌入燕京。

卻說那樸永昌從蕭然的恐嚇中回神過來,當即點頭應承道︰「好,明日辰時,你我在理苑相見!」

樸永昌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看似臉色不善,卻是在心中暗喜,他當然知曉理學不是從新羅傳入天朝的,先前只是信口胡謅罷了。若是此番打賭贏了蕭然,他就能讓這謠言變為現實,等來日回到新羅時,該是怎樣的榮光?

天色已暮,暑氣漸熄,熱鬧亦盡。

三三兩兩的考生結伴散去,紛紛議論著,時不時回頭瞥蕭然一眼。

蕭然也跟著轉身離開,瞥見一旁的唐離兒,不由得問道︰「離兒,你住哪里?」

「天朝禮賓處給我們這些異國考生安排了住處的。」唐離兒撲閃著眼楮回道。

「那我送你回去,我有馬車。」

唐離兒先前是與南雲公主她們一道來的,只是眼下她不想再與那些人相處,便點頭道︰「好,謝謝蕭然哥哥。」

蕭然的馬車是特地找車行定制的,采用產自南方雨林的輕木打造,輕盈而堅固,車身涂成了妖冶的朱紅色,無比扎眼。拉車的馬匹也是一等一的汗血寶馬,渾身肌肉如水銀般淌動不休,與這馬車顯得渾然天成。

「蕭然哥哥,你的馬車真好看呀!」唐離兒笑呵呵地說道,「說來你也是怪人,我還從未見過大紅色的馬車呢……」

「大紅好啊,大紅才能大紫嘛!」蕭然打趣著,吩咐車夫前往城東,先送唐離兒回去。車夫是桃源村的一名單身中年,當時蕭然說要雇個人拉車,他二話不說就接應了下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光竟是渡得飛快,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禮賓處用來安頓外賓的客棧。

「蕭然哥哥,離兒先走了,謝謝你了!」唐離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舍,毫不掩飾。雖然與蕭然相識不過短短半日,她卻是很喜歡和蕭然呆在一起。

對于這個單純的少女,蕭然也心疼得緊,直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

在蕭然的叮囑聲中,唐離兒挑開車簾,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笑嘻嘻地對蕭然道了聲別。

不料方下車來,唐離兒又撥開門簾,伸出白女敕的小手,遞給蕭然一個約模拇指大小的透明琉璃瓶子,認真道︰「蕭然哥哥,這個送你,是我從河邊撈到的,里面有一首詩哦,只是那些字我不大認得。」

「詩?」蕭然沒有遲疑地接過瓶子,不解道︰「你都不認得,怎生知道是詩?」

唐離兒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嘟囔道︰「有些字很奇怪,有些字倒是認得,看那樣子便知曉是詩了呀!蕭然哥哥那般有才,定然是識得的,所以離兒把它送給你。我可是藏了好幾年

,你不許丟了喔!」

「好,謝謝離兒!」蕭然鄭重地點頭,吩咐道,「你快些去吧,小心路上的馬車。」

唐離兒點點頭,咯咯笑著,歡快地跑開了。

馬車在車夫一聲輕喝聲中奔騰而去,車廂之中,蕭然頗為認真地端詳著那個琉璃瓶子。

這個瓶子造得精致無比,中間微微凹了進去,宛若女子的縴腰。瓶口有一個小塞子,似木非木,听唐離兒說這瓶子大概有好些年歷史了,那瓶塞竟也沒腐朽半分。

小心翼翼地將瓶塞拔了出來,蕭然將小瓶倒轉過來,一卷小小的紙卷便落到了掌心上。這紙也不知是何材質,竟如錦帛般舒滑,沒有一絲糙感。

輕輕展開紙卷,映入蕭然眼簾的赫然是一首詩,準確說來是兩首小詩。當蕭然的目光落在那與當今文字似同似異的字跡上時,整個人便呆住了。他腦海中的神秘記憶產生了劇烈的波動,險些讓他昏闕過去,那些唐離兒不識的文字,他卻是感覺到那般熟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生不同時,伴君到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淒淒待來世,日日與君好。

這陌生的文字,這娟秀的筆痕,這斷人肝腸的詩語……都是那般熟悉。

腦海深處的神秘記憶持續地波動了很久才漸漸消停,蕭然從紙卷上移開了目光,揉了揉眉心,良久才長長地吁了口氣。

那記憶只是波動著,並未傳來任何確切的信息,蕭然眉頭緊蹙,有些茫然無措。他不喜歡這種未知的感覺,仿若冥冥之中,真有一種叫做宿命的東西。

這種感覺很虛無飄渺,莫可名狀,像極了宿命。

雖然未從記憶中得到只言片語,但蕭然有種感覺,這兩首小詩與自己有關,甚至其中一首還是出自自己的手筆。

他懷疑得毫無依據,卻又篤定無比。

馬車一路西行而去,妖冶的紅色分外地惹人注目,許多人都知曉這輛馬車來自桃源村,里面坐的就是那名名動燕京的少年。

蕭然看不到外面的目光,也無心顧忌他物,他此刻卻是緊閉著雙目,似是要想起些什麼。

奈何,這段記憶也許太過深刻,當蕭然的思緒將將觸及的時候,那抹比以往盛過百倍的刺痛便從靈魂深處襲來,若不是識海里的成字符在那瞬間閃爍了一下,蕭然還不知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後果。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還是順其自然吧,蕭然無奈地想著,他將紙卷放回小瓶內,細細地塞好,放入了懷中。此時此刻,他的修道之心更為迫切了幾分。

也許只有那同樣玄之又玄的天地之道,才能解開自己身上玄之又玄的巨大謎團吧。

當自己身世都神秘莫測的時候,沒有人能心安地生活在這世間。蕭然追尋的是自在,而這個謎團不解開,他永遠也不可能自在。

原以為幫老頭報了仇之後就可以隱退江湖,蕭然世外,此時的蕭然卻驀然驚覺,自己未來的路,還很漫長,很遙遠。

「快了!」蕭然握了握拳頭,心中隱隱期盼︰後天便是分院的入院試,自己的學問毫無疑問是所有人里最高的,听那余常道長說,只要不是資質太差,都是有希望的。

撥開車窗,蕭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波動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他轉頭往後望去,依稀可以看見兩道身影不緊不慢地綴在馬車後面,宛若影子。

上次發生了徐萬倫那件事以後,蕭然見了一次天子李勛,李勛倒是沒有責怪他,反而安排了兩個人保護他的周全,一來可以防著天羅的殺手,二來李勛也擔憂徐遠山在久久找不到證據後,會在暗中使些手段。

對于李勛對自己的偏愛,蕭然深深地記在心底,雖說他總感覺李勛對自己懷著一些目的,但他知曉絕不是什麼險惡的陰謀。

「待我修道有些建樹之後,也用不著這些人保護了,那天羅的殺手是一條線索,循著它沒準可以弄清自己的身世……」蕭然暗自沉吟著。

妖紅的馬車駛過那座寬大的石橋,立時有許多孩童奔奔跳跳地圍了過來,不停地嚷著蕭然哥哥。

挑開門簾,看著這安寧的村莊,這歡快的孩童,蕭然的心里沒來由地感覺輕松了許多。

只是,這靜好的歲月,自己能守得住麼?

(最近這些章節我寫得比較滿意,奈何情節剛剛有起色,官方的推薦便沒了,而且這次推薦的效果很差,很可能導致沒了後續的推薦。新書期也過了,所以別人基本上是看不到這本書的存在了,有些惶恐。我對自己這本書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後續只會越來越好看,奈何酒香也怕巷子深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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