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葬 第45章 2個桑樹愛

作者 ︰ JY

更新時間︰2013-03-31

隨著痛苦的申吟聲從遠處狹窄的山谷中傳來,徐聖軒抬起手,無數密集的氣流仿佛將他整個人托起,飛鳥一般地超前飛掠,沿路的樹木在巨大的氣流下四面倒伏,片刻之後,他瞳孔一緊,面前拔地而起堵住了山谷入口的結實冰壁瞬間粉碎成冰渣,他飛身躍進狹窄的山谷,眼前的場景仿佛一個清晰的恐怖夢魘——

躺在地上的高麟城正在痛苦的掙扎著,他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幽靈纏繞著身體,將他逐漸勒緊,他的右手緊緊地抓著他的左肩,似乎在阻止著身體里那股狂暴的力量沖過肩頭,襲進他的胸膛。他的整個左臂此刻完全被漆黑的龍鱗漆包裹著,月光中泛著光亮的漆黑膠體之下,仿佛有無數的觸角在用力地想要刺破這層黑色的包裹,像是一只巨大的昆蟲被困在了他漆黑的皮膚之下,此刻正在用它的無數根巨大的鉗足觸角和銳利口器,企圖撕開這層皮膚的束縛。

「高麟城,我把你要的容器帶來了。」連一向雲淡風輕,山崩地裂也依然笑容滿面的徐聖軒,此刻他的聲音里也彌漫著難掩的焦慮和緊張,他的金色眉宇深深地攏在一起,瞳孔微微地顫抖著,他將棺材的蓋子打開,月光下,棺木里沉睡的面容,和徐政頤一模一樣。

「晚了……來不及了……」高麟城痛苦地申吟著,他的雙眼一片赤紅,無數的血絲從他撕裂的眼角滲出來,他的太陽穴和脖子上,血管暴突而起,整個人像要爆炸一樣,他艱難地張著口,喉嚨里不斷涌出來的血漿把他潔白整齊的牙齒染得腥紅一片,看起來仿佛一個張著血盆大口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物,他的帝王氣息和英俊面容蕩然無存,「徐聖軒……我們弄錯了……我們犯了個最大的錯誤……」

西之亞洲•約瑟芬塔城•城北山谷

突然出現的尸體讓秦海越嚇得半死,他一聲慘叫,渾身靈力爆炸翻涌,出于本能地,他雙手揮舞著,水池里「刷刷刷」地竄起無數鋒利的冰柱,隨著幾聲血肉模糊的刺破聲,這些尖銳的冰凌紛紛刺進了那個人的身體,有兩根碗口粗細的冰柱,直接洞穿了那個人的雙肩胛骨。?弱不可聞的申吟聲,從水池里傳來。

原來他還沒死。

但是,從他的虛弱的聲音看來,這個人似乎也已經到了瀕死的狀態,他甚至沒有力氣抬起他的頭,他依然低垂著腦袋,頭上深灰色的短發**地貼在頭皮上。他上身的衣服似乎已經破爛了,露出結實但精瘦的軀干——和徐亦哲、瑪琪迪爾他們壯實的肌肉不同,這個人仿佛被風干了似的,身體看起來又扁又蒼白,但依然能看出他的身體在健康的時候,一定是充滿力量而敏捷的,因為他的肌肉線條如同用刀子雕刻般的清晰。

「你沒事吧?」秦海越揮了揮手,冰柱重新化為水,嘩啦嘩啦地坍塌在他的身上,但那些被扎穿的洞孔,去並沒有開始愈合。秦海越皺了皺眉頭,暗自奇怪,他邁進池水里,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小腿。他心里想,眼前這個人,一定知道關于桑樹愛的秘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但他此刻看起來極其虛弱,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性。

他走到那個人的面前,扶起他的頭,一張兩頰和下巴都長滿短促胡須的瘦削的面容出現在秦海越的面前,他狹長的眼裂仿佛鷹眼的輪廓,透著一股陰郁,他的鼻梁硬挺,鼻尖卻仿佛鷹鷲一般微微勾起,讓他整個人顯得殺氣滿盈。然而此刻本應讓人恐懼的面容,卻因為他灰褐色的瞳孔渙散著,多了讓人同情的純弱。他的眼楮里仿佛充滿了混沌了泥漿,他的嘴唇干裂出一道血口,皮膚也干燥起屑,像是一個在沙漠里暴曬了三天的垂死之人——可笑的是,他卻是被泡在水里的。他身上纏繞著的鎖鏈巨大而粗重,但是很奇怪,如果這個人是一個靈術師的話,就算再粗的鎖鏈,也是無法輕易鎖住他的。這個鎖鏈對秦海越來說,輕而易舉就能弄斷。但如果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能力掙月兌這個鎖鏈,那麼為什麼桑樹愛又要費盡心思把他囚禁在這里呢?

秦海越抬起手,幾下就將他身上的鎖鏈扯了下來。失去鎖鏈支撐的他整個人超前倒下來,倒進秦海越的懷里,一股劇烈的男人氣息混合著汗水和塵土的臭味迎面而來,秦海越大叫一聲,伸手將他朝後一推,他整個人仰面躺倒在水里,胸口沉重的起伏著,瞬間倒灌進他嘴里的池水讓他的喉嚨發出嗆水的咳嗽和申吟。

秦海越趕緊把他的頭拖出水面,他的眼楮半閉著,蒼白的額頭上還有半凝固的血跡。秦海越看著他,忍不住有點同情,他閉上眼楮,輕輕彎下腰來,伸出手指,按在池水的水面上,嗡的一聲,一個小小的不斷旋轉的陣在水面上浮現出來。游動的金黃色光芒沿著復雜的葬法流轉著,秦海越睜開眼,卻疑惑了,面前的他,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他的身體依然不斷的地滲血,他的身下擴散出一圈血泊。

「難道你……不會靈術?」秦海越像是受到了屈辱,猛地站起來。剛剛自己的力氣都白費了。

「不是……」倒在血泊里的中年男人,喉嚨里發出模糊的聲音,他的眼球依然混濁灰蒙,「你先翻開我左腿……膝蓋的背後,腿彎的那個地方,你先要把吸附在我葬印上面的蠶舌撕下來……否則我沒辦法恢復……」

「葬印?……你是王爵還是長老?」秦海越猛地一驚。

「嗯,我是歐洲的長老」他的聲音听起來沙啞而殘破,感覺異常痛苦,喉嚨里仿佛繼續著無數的膿血。

秦海越翻過他的左腿,撕開他的褲管,一股燻人的惡臭迎面沖進他的鼻腔,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干嘔。他剛剛看了一眼,就趕緊縮回了手,他的腿彎處太惡心了,整個膝蓋背後的皮膚已經全部潰爛,傷口深可見骨,白色的肌腱暴露在外,周圍的肌肉早已失去血色,仿佛白色的豆腐渣,腐臭的血骨里,緩慢蠕動的幾根手指粗細的粉紅色肥碩蟲,那應該就是他所說的「蠶舌」……

秦海越轉過頭,指尖靈力釋放,那幾條蟲啪啪幾聲爆成了漿液。

水面緩慢旋轉的永生之陣雖然並不完整,有所殘缺,但它帶來的愈合效果,比自然恢復確實要迅捷多了。當那幾條蟲子從他腿彎處被炸碎之後,水面的光陣陡然加快了旋轉的速位。

比想象中快得多,剛剛還奄奄一息的他,此刻,已經能勉強地能夠坐了起來。他坐在水里,渾身**地望著秦海越,他的目光里是成熟男人的剛硬和神秘,和徐亦哲、桑樹愛他們那種少年的英俊眸子完全不同。在這種仿佛是響鞭的目光里,秦海越突然覺得呼吸急促起來。

「謝謝你救了我,」衣衫襤褸的男子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但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感恩,依然籠罩著無情的冰冷,「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秦海越」他收起水面的光陣,「你叫?」

「我叫桑樹愛。」他冰冷的聲音說道。

「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發白?」他看著面前沒有說話,卻輕輕顫抖起來的男孩子,「我的名字很奇怪麼?」

西之亞洲•約瑟芬塔城•密林河岸

身後一片暴風中的空曠林野,剛剛追擊而至的徐亦哲和巨大靈獸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徐亦哲輕輕地放下自己頭上的兜帽,他那張美艷至極的面容,被冰冷的月光沐浴著,仿佛一朵象牙色的精致花朵。他將肩膀上扛著的男子輕輕地放下,換成攔腰抱起的姿勢,往前方不遠處河岸走去。即使抱著一個成年男子,他也依然動作輕盈,他的強健和他那張誘人的面容毫不相稱。

他沿著河岸緩慢的走著,躺在自己臂彎里的「徐政頤」,睜著一雙碧藍色的清澈眸子,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他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他平靜的面容在月光的洗禮下看起來純潔如瓷。徐亦哲的心仿佛被一雙手輕輕地揪了起來,一股酸楚淺淺地從眼眶浮起。「高麟城的然烏已經完成了。現在只需要在河岸處和高麟城瑪琪迪爾會合,就可以返回格蘭爾特了。只要最後的環節不出差錯……」徐亦哲轉開念頭,開始在心里不斷的重復著出發前高麟城交代自己的任務細節——在腦海里將各個環節不斷的重復著,看看自己是否有疏漏。

「沿路不得暴露自己的行蹤。」——徐亦哲相信,這一路上並沒有人認出自己。

「當你到達約瑟芬塔城是,很有可能徐亦哲和伯利恆已經和徐聖軒會合,切勿讓徐亦哲等人發現你的身份和行動。」——剛剛徐亦哲對自己追擊時距離足夠遙遠,並且自己一直沒有轉身,應該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除非行蹤暴露,被風國來者追殺,在不敵對手生命出現危險的這種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允許使用棋子逃生。否則,在約瑟芬城內範圍,切勿制作棋子以圖快速撤離,務必將容器帶離約瑟芬塔城外後,再以棋子轉移回格蘭爾特。否則,留下的棋子會散發出強烈的靈力,很容易成為對方追擊的線索,並且,絕不能讓高凱悅的人馬能夠通過棋子直接轉移至王城格蘭爾特。」——再往前一點,就能夠越過約瑟芬塔城的南面城牆了。一旦越過城牆,就能夠迅速的通過棋子安全離開。

「因為不清楚對方的實力與派出陣容,所以當容器得手之後,必須沿著約瑟芬河撤離,這樣就算被阻擊,周圍澎湃的亞洲對你的戰斗力也是巨大的提升和庇護。」——磅礡的水聲盡在咫尺,徐亦哲臉上清楚地感覺到從身邊河谷里騰起的無數細密水霧。

「如果後期得到新的情報,判定敵方實力太強時,我們會派出高麟城和瑪琪迪爾前來接應你,你和他們會合之後,憑他們二人的實力,應該能確保你們安全撤離。」——當徐亦哲到達約瑟芬塔城時,天格使者就已經傳來了信息,那就是高麟城和瑪琪迪爾已經被派出,這讓徐亦哲的緊張情緒又增加了一分。此刻前方的黑暗里,無數樹林和荊棘叢的陰影,暫時還未感應到高麟城他們的靈力,但徐亦哲相信,應該片刻後就會遇見他們。

他抱著懷里的「徐政頤」,加快了行進的的步伐。

然而,還沒掠出多少距離,他就看見了遠處黑暗中悄然靜立的一個修長的身影,他默然不動,仿佛一個暗夜的潛行者,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左邊河谷之下,是奔騰不息的約瑟芬河水,右面遠處,是無數參天古木綿延而成的森林,而此刻中間開闊的草地上,那個黑暗中的身影,顯得孤傲而又陰森。

「等你很久拉。」黑暗里的人聲音听起來年輕而愉悅,顯然不是高麟城。他從黑暗里朝高麟城走來,步履看起來優雅而又緩慢,看起來只邁出兩三個步子,但瞬間就已經到達了徐亦哲面前,仿佛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靈。

徐亦哲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年輕而英俊的臉上帶著戲虐的笑靨,柔軟的短發被風吹的跳躍翩飛,來人指了指徐亦哲懷里的徐政頤,微笑著說,「把他放下,我就不傷你性命。」

徐亦哲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雖然徐亦哲性情溫和,在和徐聖軒一站之後,更是近乎隱退的姿態與世無爭。多年來不問世事,只听命與廣澤八家,行事極其低調。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夠被輕視,在整個亞斯蘭的王爵長老中,就算是位高于他的二位王爵高麟城,也不敢對他如此說話,更不用說其他地位王爵長老。徐亦哲美艷的笑容仿佛冰霜一般冒著寒氣︰「你是誰,說話好大的口氣」

「我啊」,年輕人抬起帶著鹿皮手套的左手,揉了揉下巴,笑容里的雙眼仿佛彎彎的月牙,看起來溫和而又愉悅,「我可是歐洲的七位長老哦,我叫桑樹愛。」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徐亦哲听到對方自報身份之後,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知道啊,亞洲的三位王爵,曾經的一位王爵,你的名字叫徐亦哲。」桑樹愛又走進了一點,他那張笑臉在月光下更清晰了,「我沒說錯把?」

「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就應該注意說話的分寸。而且這里是亞斯蘭的領域,你不讓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你不客氣的話是什麼樣子呢?」桑樹愛剛說到一半,身形就突然如同一只黑色的蒼鷺一樣舒展開來,他的雙臂左右一擰,朝前甩動,無數翻涌的氣刃密集切割而至,「我還真想看一看!」

徐亦哲似乎提前知道桑樹愛會出手似得,他話音還未落,徐亦哲就雙目一緊,腳尖前方的土地上轟然拔地而起一面冰牆,在氣浪擊倒來之前,就已經像盾牌一樣豎立在了他的面前,但徐亦哲卻低估了桑樹愛的實力,那面厚實的冰牆雖然及時撐開了防護,但是在那些沖擊而至的氣刃撞擊之下,整面冰牆轟然崩塌成碎冰殘渣,殘余的氣體雖然失去了固有的鋒利,但巨大的力量依然將徐亦哲撞擊的朝後倒躍而出,才勉強卸掉這股沖撞,否則雙手抱著徐政頤無法挪出來迎戰的自己,很可能已經朝後仰面跌倒了。

徐亦哲心里暗暗吃驚,這一手攻擊的力位,已經遠遠超過了七位長老應該有的實力。

但其實,真正吃驚的人是桑樹愛。他看著依然抱著徐政頤迎風站立的徐亦哲,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驚訝,仿佛少年頑劣般地歪歪腦袋,饒有興趣的說︰「哎呀,你的速位竟然這麼快,能夠躲過我的攻擊。看來傳說你有超群的速位,果然沒有說錯呢。不過呢,我建議你就算要跟我動手,你也先把他放下來,否則啊,就像抱著一個血袋子在和我打架一樣,我可不保證會不會不小心就給它刮上一刀,那可就漫天飛血了,多嚇人啊。」桑樹愛少年般磁性的聲音在夜色里振動著。

徐亦哲輕輕把徐政頤放在腳邊的草地上,他站起來,看著前方的少年,奔騰的約瑟芬塔河在他的身後嗚咽作響,細密的水花在他的身後撐開一面迷蒙的霧牆,徐亦哲銀白色的長發被風吹起,他那嬌艷如花的飽滿雙唇,輕輕翁動著︰「既然這樣,那你就當心了。」

桑樹愛臉上依然笑靨盈盈,但他的目光已經沉聚起來,眸子里仿佛藏著兩枚閃亮的針尖,面對這個曾經的一位王爵,他雖然語氣輕佻魯莽,但卻絕對不會輕敵。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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