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葬 第三十一章

作者 ︰ JY

黃金僵尸的手放開燐,抱著頭痛苦掙扎。

桂、燐、另一只黃金僵尸、還有櫻,全部人的眼楮都瞪大。

黃金僵尸一邊掙扎,一邊走向櫻。

「長、長者……請救……我……」

「難看死了,滾開。」

櫻就像是在打蒼蠅一般揮手,包覆住黃金僵尸的蒼藍火焰瞬間化為鮮紅的烈焰劇烈燃燒,下

一瞬間,黃金僵尸已成灰燼。

「女孩,是汝嗎?」

櫻問著還沒回過神的燐,燐抱著肩膀不斷搖頭。

「燐……」

燐在害怕。

雖然燐否定了,但用蒼藍火焰包覆住黃金僵尸的絕對是燐。桂曾經听父親說過燐是一族里擁有最強大潛力的人。

燐自小似乎也對此有所自覺,所以不論父親怎麼教她,她就是不願意去學術。

她不希望自己擁有傷害別人的能力。

櫻愉快地眯起眼,輕輕揮開長劍,刀身反sh 火光,發出光芒。

光芒掠過燐的眼,抱著肩膀顫抖的燐回過神來。

櫻踏出腳步。燐一臉下定決心的樣子站在桂和櫻中間。

「女孩,汝要阻止余嗎?」

應該要對被阻擋一事感到憤怒的櫻卻笑了,那個笑容就像是發現了藏寶箱一樣,滿溢著喜悅和期待。

燐張開雙手。不想傷害別人、害怕自身力量的女孩為了守護桂而準備戰斗。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決定要一輩子陪在他身邊……我不會把哥哥交給你的。」

燐回過頭微笑道。

「哥哥,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把哥哥你交給那種人,我來守護你。」

和往常一樣的微笑,村里每個人都喜愛她這個無憂無慮的笑容。

「真是個值得尊敬的女孩啊……余想要汝。」

燐還沒來得及回頭,櫻的身影便已消失。

下一瞬間映在眼底的光景讓桂全身的血液凍結。

櫻抱著燐。

櫻的右手環上燐,左手握著長劍的劍柄,刀身貫穿了燐的胸口。

抽開長劍,鮮血自燐的胸口噴出。

櫻更用力地抱住即將倒下的燐。

「啊……啊啊……」

櫻對著發出微弱申吟聲的桂說道︰

「毋需擔心,余並未讓她死去,只是讓她的心和身體改造成余的物品……」

櫻的舌吻上燐的臉頰。

桂發狂般地吼叫。

冰一般的大地燃燒著。

三頭赤龍吐出的火焰仍四處悶燒。

御堂緣站在冰之大地上,四周被火焰包圍的他大口喘氣。

緣的眼前躺著赤龍被打飛掉一半的殘骸。

赤龍是超乎想像的強敵,覆住全身的鱗片能反彈魔力,三顆頭口中吐出的火焰強大到可以熔解緣所張起的防御壁。

最後緣用盡了所有魔力將赤龍炸死,但他自己也已經被火焰燒到了好幾次。

火焰燒焦了他的皮膚,燒開他的肉。被燒到炭化的左手幾乎要掉下,而被咬到的右側月復也是血肉模糊。

「慘了……完全不會再生啊……」

疲累的嘆息聲自緣的口中漏出。

由於他已經放出了所有魔力,所以暫時失去了再生能力,只要魔力不恢復,他的傷就不會痊愈。

「……如果能吸到誰的j ng氣的話……」

能夠快速恢復魔力的辦法就是吸取人類的j ng氣,可是在這個《蘭之封界》里,除自己之外的人類就只有徐志達他們而已,要是在這個時候遇到他們,他準死無疑吧。

「搞、搞什麼……我快不行了……」

背向赤龍殘骸慢步行走的緣露出了自嘲的笑。

「唉,這也是沒辦法……」

與其被徐志達那種人殺死,不如就這樣死在路邊,反正他本來就活不久。

這是在說從母體內被拉出來,接受不完全不老不死之術的人就沒有資格活下去嗎?

緣抬起空虛的眼仰望夜空,他的右眼已被燒爛,天空只映照在他的左眼中。

他看見鮮紅s 的天空,沒有雲、沒有太陽,虛假的天空,鮮紅,是那個男人——櫻的顏s 。

「我為什麼……會出生在這個世上呢……」

左眼滿溢著淚水。

親生的母親在生下我之前就死了。

父親還來不及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死了。

褓母們把緣當成怪物飼養著。

而被緣當作親生父親仰慕著的櫻,他給緣的愛卻只是虛情假意。

沒有人願意給自己任何東西。

他恨母親,他恨父親,他恨那些說他是怪物的人,他恨櫻,他恨擁有他所沒有的愛的徐志達。

原本想對櫻刀刃相向,把徐志達和陳雪踩在腳下,可是他卻做不到了。

「……我不喜歡……這個天空……」

一想到要在這里——這個櫻所創造出來的世界里死去,他的心就有如撕裂般痛苦。

他是被櫻強拉出來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而最後死去的地方,也是櫻所創造的世界。

最初和最後,都是櫻。

「我不要……我不想死……」

緣低頭咬住下唇,一滴淚水滑過燒爛的臉頰。

在淚水滴下的那一瞬間,緣的脖子受到一陣強大的沖擊。

「戛……!」

幸存的左眼看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三頭龍的其中一顆頭從背後咬上了緣的脖子。

明明身體已有一半被爆破,但赤龍仍舊活著。

粗大的銳利獠牙咬進喉嚨,緣非常痛苦。

這不僅像十數把刀刺進喉嚨,而且遺像有人用繩子緊緊勒住脖子一樣。

——被這個家伙殺掉的話不就等於被那個男人殺掉嗎……!我不要……我不要啊!

緣在心中哭喊,赤龍的獠牙咬得更深,緣的脖子很快就會被咬斷。

在緣的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一道強烈的閃光突然閃過。

接著赤龍放開了緣的脖子。

緣按著滿是鮮血的頸部轉過頭,看見赤龍被炫目的黃金之炎包住。

火焰的前面有一個僵尸人。和金s 火焰一樣耀眼的黃金僵尸。

「……黃金僵尸……?」

緣低聲說出問句後,意識便墜入黑暗。

一只被金黃s 體毛覆住的手接住往前倒下的緣。

「這樣算是……勉強趕上了嗎……」

緣淒慘的模樣讓徐皇眼神一黯。

緣的左手已經炭化,月復部和頸部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不知道為什麼,緣那異常的再生能力似乎沒有被啟動。徐皇感到緣生命的氣味正在逐漸消失,再這樣下去的話,他一定會死掉。就算陳雪現在在這里為他施放治愈能力,說不定也來不及。

「恩……?」

用雙手抱起緣的徐皇在緣的眼角看見淚水。

那不是因為傷口疼痛而流下的淚水,徐皇知道那是心痛讓緣流下的淚水。

緣的氣味告訴徐皇他有多麼寂寞、有多麼後悔。

徐皇覺得他似乎能明白緣這四年來,在廣澤八家里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讓這孩子痛苦的不是別人……是我啊……」

因為徐皇殺了奈津美,緣的人生自此走樣。

不只是緣,如果最初徐皇沒有殺了奈津美,巽就不會發狂,詩織也不會被牽連。徐志達也不會因此殺死自己的母親。

徐皇所犯下的過錯讓許多人的人生改變。

他沒有辦法喚回死者的生命,他只能為了守護現有的生命而戰斗。

為了戰斗所需的力量,徐皇接下了那「注定的命運」,換回黃金僵尸的力量。

「我不能讓你死……我不能再讓巽和奈津美痛苦了……」

不只是他們兩個,如果他讓緣死了,詩織也一定會生氣的。

想起詩織生氣的臉,徐皇不禁苦笑。

詩織生氣起來就是沉默不語。不管徐皇怎麼道歉,只要他不誠心誠意地反省,詩織就絕對不會開口。十三年的夫妻生活里,他不知道下跪多少次了。就算神僵尸是最強的僵尸人,他也還是贏不了親愛的老婆。

「我沒辦法像詩織治得那麼好……」

徐皇彎,一邊深深地吸氣,一邊把手抵在緣的額頭上。他的手和緣的額頭都發出了純白的光芒。

緣的身體震了一下。和人類體溫差不多溫暖的光緩緩包覆住緣。

徐皇將獸氣轉為治愈力,傳送進緣體內。

治愈力原本是白僵尸的能力,神僵尸對此並不拿手。勉強自己使用不拿手的能力時,獸氣的消耗量會變得非常大,因為這等於是在減少自己的壽命去送給別人,其實徐皇才剛開始沒多久,就已經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無力感。

有可能是緣的傷先好,也有可能是徐皇的體力先用完。或許再怎麼使用治愈力都沒有用,但徐皇選擇相信緣的生命力。

「我不會讓這孩子死掉。」

而且自己也不能死在這里。

要迎接《悠久之室》的死靈所說的「注定的命運」還嫌太早。

(藉由我等彌補失去的力量之人,將在不遠的未來迎接死亡。其將不是安穩地死去,而是尸骨無存地消滅。即便如此,爾還是乞求這份力量嗎?)

尸骨無存地消滅——那就是「注定的命運」。

這應該算是一種詛咒吧?也因為這個詛咒,建造《悠久之室》的長者才會放棄讓死靈們彌補他的力量。當然,這個詛咒正是來自死靈們對長者的怨恨。

徐志達使用久遠之月削去自己的生命換來變身能力;徐皇也為了戰斗而交換了自己的身體與靈魂。

——我們盡像些不該像的地方……真是很糟糕的一對父子啊。

徐皇在心中苦笑。

和懷胎十月、與孩子之間臍帶相連的母親比起來,父親跟自己孩子的羈絆總是比較淡薄。

不過徐皇和徐志達的羈絆或許比詩織還要來得強。

徐皇一邊把治愈的力量灌進緣體內,一邊回想起孩子們還小的時候。

映在眼里的過去消失,蘭把額頭拉離,徐志達以手指按住眉間搖了搖頭。

這里是蘭把他帶進來的夢的世界,所以徐志達也是j ng神體的存在。j ng神體似乎也會有痛感的樣子,徐志達現在頭痛y 裂。

雖然只是片段,但他以快轉的速度看完漫長的過去,也難怪他會頭痛。意識和過去的桂同調也帶來很大的影響。

蘭伸手輕撫徐志達的額頭,呵護般地輕輕撫著。

雖然有點害羞,但蘭模著自己額頭的手很舒服,徐志達也就沒有避開。

頭痛立刻就舒緩下來,不過胸中的痛卻完全沒有減少。

他所看到的過去都鮮明地烙在腦海里。

香沙薙之里在迎向天明時毀滅。

男人、女人、小孩,沒有一個人活著。

櫻甚至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他將被殺害的香沙薙一族的j ng神自尸骨中抽離,封印在鏡里。r 後,他們的j ng神成了

《悠久之室》的基礎。

而桂也被封印在另一個鏡里。

桂在封印住他的鏡里一直嘶吼到聲音啞掉。

意識和他同調的徐志達也同樣感受到桂不斷嘶吼的痛楚。當然,喉嚨的痛遠比不上心里的痛。

封住桂的櫻在十數年後也將陣內甲牙封印在鏡里,作為新***候補。

櫻之所以沒有立刻把j ng神栘到桂和陣內的體內是因為他的壽命還未結束,這個極度自戀的男人要等到自己的**老朽了,才願意舍棄它。

因為優異的妖術才能而被看上的緣也是新***候補人選之一,如果不老不死之術發展完全,櫻或許會選擇緣作為新的**,只是他花費悠長歲月所研究出來的不老不死之術終究沒有完成。

知道緣的壽命因為這不完全的不老不死之術而縮短的徐志達,對櫻所抱持的憤怒愈來愈強烈。

櫻為了自己的永恆,奪去了無數的生命、踐踏了無數的心靈。把手從徐志達的額頭上拿開後,蘭嘴里吐出了這個詞匯,看著徐志達的蘭臉上帶著乞求原諒的表情。

「我必須讓你知道有關最後之月的事。」

蘭開始對最後之月作出說明——

最後之月——是戰死神僵尸的心髒所變化而成的寶珠。

它讓潛藏的力量覺醒、解放力量的能力遠遠超過氣久遠之月‘涅盤之月’,而這兩枚戒指也是由這顆寶珠削制而成的。

——響先生說過如果我或老爸死得尸骨無存的話,會有人感到困擾,意思就是說有人想要這顆最後之月吧。

徐志達終於理解響忍所說的如謎般的話,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特地來跟他們說這種事,要推測的話,那當然有很多種可能性絕世唐門

「……之後,桂會為了得到最後之月而來向你挑戰吧。如果真有這一天……就請你用你的手……用你的手把桂……」

蘭說到這里,把臉轉開。她的眼楮閉上,睫毛不斷顫抖。

體悟到她要說什麼的徐志達在她繼續說下去之前,搖了搖頭。

「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個母親都不能說這種話。」

蘭驚訝地睜開雙眼,在胸前緊緊握住手,她仍舊背對著徐志達。

「……桂……他為了奪回燐而傷了許多無辜的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犧牲他人生命……

這跟櫻的所作所為一模一樣……那孩子,是個罪人啊……」

「你說的沒錯,但我不會殺了香沙蒞桂。」

徐志達輕松、但斬釘截鐵地說。

「他傷了許多人是事實,由花的雙親和撫養她長大的人也都是死在他手下……但他跟櫻絕對不一樣。」

蘭稍稍偏過頭,對蘭而言,她一定不曾料到徐志達會這麼說吧。

「如果他死了,會有人為他難過,我絕對不想殺死這種人。」

如果桂死了,會有兩位女性絕世唐門

蘭和燐。

燐雖然已經化作櫻的傀儡,但只要打倒櫻,她身上的術就應該可以解開。如果那個時候桂已經死去,那她將會嘗到深切的悲哀及絕望。

「就像他重視燐那樣,我也非常重視某位女性絕世唐門

一想到由花的事,徐志達就無法原諒桂。可是徐志達不得不打倒、絕對不能讓他活下去的對手只有一個人——櫻。

殺了桂,沒有人會得到好處。

大顆大顆的眼淚自蘭的眼里溢出,她的雙手覆住臉,不停哭泣著。

「啊……這個……思……那個……」

徐志達的手抓著後頸,一臉僵尸狽,徐志達還是一樣對女性絕世唐門

「我真的很高興是你解放了我……我現在知道古月之力為什麼會寄宿在你身上了。」

蘭擦了擦淚水微笑道。

「……古月之力?」

從來沒有听過的東西。在蘭讓他看的過去里也沒有出現過這個名詞。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跟櫻出生之前,有些能把心和月亮交疊的人能夠從月亮那里得到力量……那力量就叫做古月之力。」

隨著時光流逝,人們再也無法把心和月亮交疊,古月之力也因而失傳。

听了這些說明之後,徐志達還是完全不懂,只覺得好像在听童話故事一樣。

「……我搞不太清楚狀況耶,我有那種力量嗎?」

徐志達不知道要怎麼樣把心和月亮交疊。

「你過去曾經用過古月之力。」

被這麼一說,徐志達抓了抓臉頰思了一聲。

「……听你這麼說,我ji n像的確有做過神僵尸力量做不到的事啊……我……」

譬如說讓陳雪復活。

徐皇和徐志天曾經說過,就算神僵尸的力量再強也不可能光靠這份力量就讓死者復活。只是徐志達自己完全沒自覺。

「透過人體所放出來的古月之力會呈現極彩s 。你曾經有在攻擊時放出過這種力量,對吧?」

「極彩s 的光……?」

在腦海里用力思索的徐志達張開嘴啊了一聲。

他曾經在和陣內甲牙的戰斗中放出過一次極彩s 的光。由於是無意識中放出的,所以他完全不記得有過這種事,也可以說是他太不重視自己的力量吧。

「久遠之月會出現裂痕也是因為古月之力的關系嗎?」

徐志達的眉毛打了數個結,嘴角下垂。看著這樣的徐志達,蘭不禁笑了。

「要怎麼樣才能z you自在地c o縱古月之力呢?讓陳雪復活的時候,還有讓陣內甲牙戰斗的時候,我都處於忘我的狀態,完全不記得要怎麼把心和月亮交疊……」

如果能z youc o縱古月之力,那對接下來的戰斗相當有利,徐志達帶著期待向蘭問道。

「只有被選上的人才知道怎樣把心和月亮交疊……我不是被選上的人,所以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蘭乾脆地搖了搖頭,徐志達陷入沮喪,想用的時候卻拔不出來的刀並沒有任何意義。

——看來這力量不值得期待……我還是得用我現有的能力戰斗。

櫻是擁有能燒灼天空、撕裂大地及海面這種強大力量的龍人。徐志達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能戰到什麼程度,但既然櫻的力量因老化而衰退,他就有勝算。

徐志達緊緊握起拳,蘭柔軟的手覆上他的拳頭。

「櫻和……桂就拜托你了。」

「啊……」

蘭的異變讓徐志達發出驚訝的呼聲。

蘭的身體由末端開始化為塵埃,比紅寶石還美的塵埃。

不只是蘭,徐志達腳底的冰也化作塵埃,他的身體朝天空升起。

被蘭帶進來的這個夢世界正在消失。

「蘭……」

徐志達領悟了,由於石碑被破壞、封印解開,蘭的j ng神已經無法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蘭在微笑。她帶著悲傷的微笑里似乎參雜著些許幸福。

徐志達的胸口涌起一股悲傷。

父子倆停下腳步看向彼此,為了更確定情況而同時抬起頭。

「那個孩子跟卑龍在移動……?」

陳雪、緣、卑龍的氣味從距此六公里遠的地方傳來——就是遠方的冰山那邊。

緣和卑龍正以相當快的速度往西邊(如果把徐志達及徐皇前進的方向當作是北邊)遠去,只有陳雪沒有移動。

看來緣正被敵人追逐。

徐志達緊咬著牙關。

雖然他很慶幸卑龍能夠遠離陳雪,但他卻無法阻止卑龍找上緣。

緣是一個優秀的妖術士,他或許不會輸給一般的對手,但卑龍是被派來解決緣的。長者不可能會派出一個實力低於緣的對手。

徐志達之所以會來到《蘭之封界》這個空間里,並不只是為了要救陳雪。

他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說服緣不要再與他敵對。

如果緣死了的話,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絕對不能讓緣死。

徐志達轉向徐皇,打算向他提出一個方案,但徐皇搶先說了——

「我們兵分兩路。」

徐皇所說的話跟徐志達所打算說的一模一樣,徐志達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去救陳雪。」

「我去援護那個孩子。」

徐志達和徐皇的眼底散發出了只有目標明確之人才能擁有的光芒。

「我把陳雪救出來之後會立刻趕到你那邊去。」

「我會先趕到你那邊去的。」

徐皇露齒一下。

「拜托你千萬不要成為無法守護自己心愛女子的男人唷。」

徐皇說完後便追著緣和卑龍的氣味蹬開沙子前去。

徐志達目送著父親的背影不斷遠去。

「老爸……」

徐皇雖然沒有對緣的事發表任何意見,但他不想讓緣死的心情應該比任何人都還強烈。

就徐皇而言,御堂緣這個人或許是他過去犯錯之後所該得到的懲罰,這個懲罰化為人形出現在他面前。

光是和緣對峙,徐皇的心就像是被凌遲般痛苦。

等到看不見父親的背影後,徐志達趨身前進。

父親一定會好好處理緣那邊的狀況。

徐志達現在正為了自己所該做到的事——為了要遵守他絕對會去接陳雪回來的約定朝向冰山奔去。

我們先把時間稍稍回溯一點——

御堂緣在離石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將左掌和右拳抵在胸前,集中j ng神施術。

砰,緣正前方的紅s 冰原上浮現了一個半徑約兩公尺左右的法陣。

法陣中組合了數道復雜的圖紋,正散發出青s 的光芒。

法陣完成後,緣抬起視線。

一塊球狀的冰飄浮在法陣的正上方,陳雪就在那里面,她抱著膝蓋,眼楮閉上。

「這個大姊姊真是意外地頑強。」

關住陳雪的冰塊,是緣用術創造出來的冰籠,它會奪取被關在里面的人的體力。

照理來說,陳雪已經被關在里面很長一段時間,要是一般的獸人早就被吸光獸氣而死了,

但她卻仍舊活著。

蘭不斷崩毀的手愛憐地撫著徐志達的頭發。

徐志達此時才發現,不僅他把蘭的身影看成母親?詩織;蘭也把他的身影與桂重疊了。

「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孩子……請你以後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

這句話不是對徐志達說的,而是對桂說的。

蘭再次垂下雙眼,鮮紅的雙眼凝視著徐志達說道︰

「……謝謝你……」

這句話是對徐志達說的。

徐志達點了點頭,蘭隨即化作塵埃消逝。

夢的世界也化作塵埃,徐志達回到現實世界。

睜開雙眼,眼前盡是紅s 的冰原大地,蘭已經不在了。

這里是現實世界,說是現實世間,其實也只是櫻所創造出來的空間罷了。

徐志達為了要舒緩胸口的郁悶,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太好了……變身還沒解開。」

站在冰原zhongy ng的徐志達慶幸自己還保持著僵尸人的姿態。

徐志達每變一次身生命就會被削減,如果在他救出陳雪、緣、和徐皇一行人離開這個空間之前變身就解開的話,那就傷腦筋了。

「奇怪,我的手好了……?」

徐志達抬起原本應該碎裂的左臂,一臉驚訝地低語。

「久遠之月的治愈效果在變身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用的啊……」

僵尸一族的回復力雖然遠高於一般人類,但粉碎性絕世唐門

「不知道是怎麼治好的……不過好了就好。」

徐志達抓著頭說。突然間,他的腳邊亮起。

「什、什麼?!」

徐志達往後跳了一步,一個法陣浮現在冰上,而那個法陣——也就是冰里面緩緩出現了一個球狀的冰塊。

看到球狀冰塊全貌的徐志達不禁發出歡喜的叫聲。

「陳雪!」

栗s 的發上綁著緞帶、稚氣的睡臉,每一樣看起來都令人懷念。

雖然陳雪抱著膝蓋緊閉著眼,但她還活著。

「……原來在我腳底下啊。」

徐志達一邊在心里暗罵著自己為什麼沒注意到,一邊吐了一口安心的氣。

「可為什麼突然……?」

此時,他听到微微的女聲傳來。

「……蘭?」

徐志達不知道那聲音說了什麼,不過他知道那絕對是蘭的聲音。

徐志達認為是蘭讓陳雪浮上來的。

也許手也是蘭幫他治好的。

在心里謝過蘭後,徐志達走向陳雪身邊。

他單手放上冰的表面。那里居然不可思議地不冷,反倒帶著些許溫度。

「不知道能不能用力量把它打破……」

徐志達把手從冰上抽開,握起拳。此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角落里。是個女人。

出現在原本沒有半個人影地方的女人,她擁有白發、褐s 肌膚與蒼藍的雙瞳。

周圍燃燒的火焰已經消失,徐皇仍舊拼命進行著治療。

緣在無意識之間將徐皇送進他體內的治愈力化作j ng氣吸收,這對徐皇與緣來說都非常值得慶幸的事。

徐皇的獸氣化為治愈力,治愈力則成為j ng氣,j ng氣轉為緣的魔力,魔力讓他的再生能力逐漸復蘇。

雖然沒辦法一次全部治好,但除了炭化的左手以及被咬傷的側月復及喉嚨外,其余的傷大概都治好了。

「看來我的治愈能力也不錯嘛。」

雖然徐皇似乎還有余裕地一邊治療一邊自夸,但他獸氣的消耗量其實相當驚人。他的呼吸紊亂,眼前也不時會一片模糊。

——徐志達已經救到了陳雪嗎……李鬆唐和真矢沒有踫到卑龍就好了……

當徐皇正在思考的時候,緣的眼皮微微轉動。

睜開眼楮的緣在對上徐皇眼楮的那一瞬間就轉過身,但……

「——!」

緣發出了不成聲的申吟,激痛讓他的表情扭曲。

喉嚨和月復部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那只是表面上皮膚愈合而已,傷本身還沒有痊愈。

緣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才能講話、移動。

「不要動。」

听不進去的緣拍動著手腳。

緣的表情混雜著痛苦、害怕和屈辱,整張臉皺成一團。

「不要動!」

徐皇怒吼,緣愣了一下,全身僵硬,再也不動了。

「要干嘛的話等到你傷好再說,想攻擊我的話,我等一下再接招。所以現在請你不要動……如果你有什麼萬一,我就沒臉去見巽和奈津美了。」

徐皇凝視著緣充滿困惑的金褐s 瞳眸。

「我第一次听說你是巽和奈津美的孩子的時候,說真的,實在無法相信。也許是我不願意

相信吧……可是像現在這麼近地看著你,我就非常確定你是他們的孩子。」

徐皇一面撫著緣的額頭,一面繼續說著——

「你頭發和瞳孔的顏s 都是來自奈津美,鼻子則跟巽一模一樣。」

奈津美是個純粹的r 本人,只是因為小時候受到術的影響,導致發s 和瞳孔轉為金褐s ,緣繼承了這個特徵。

「奈津美跟你一樣擁有白皙的肌膚,是個很美麗的女性絕世唐門

徐皇輕聲訴說他和巽及奈津美——緣的雙親之間的回憶。

一臉困惑的緣靜靜地听著徐皇說。

「當我知道巽和奈津美在交往的時候,我真的受了很大的打擊,大到我跑去對詩織甜言蜜語……這種事要是被陳靜听到了,不知道她會怎麼說啊。」

「……」

「巽是個一絲不苟又不通人情的家伙……對小事非常羅嗦,我好幾次跟他借錢,他死都不肯讓我周轉一下。」

徐皇從性絕世唐門

徐皇希望緣能多知道一些有關他雙親的事。

徐皇希望緣知道他們是多棒的兩個人。

徐皇希望緣知道他的雙親打從心底愛著緣。

而只有徐皇能把他們的事告訴緣。

緣的表情仍舊繃著一張臉,雖然他沒有笑,但他還是靜靜听著徐皇的話。

在緣的手、月復部、喉嚨的傷治好後,徐皇暫時停下他的話,把手栘開緣的額頭說道——

「……對不起。」

緣緊緊咬住下唇,背對著徐皇。

緣應該已經可以說話了,但他什麼也沒說。

「我從你那里奪走了許多東西……我知道這不是我道歉就能得到原諒的事,可是我希望你能讓我向你賠罪……真的很抱歉。」

「明明知道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得到原諒的事卻還是道歉?無用的男人啊。」

正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是一道性絕世唐門

徐皇還沒抬頭就已經反sh 性絕世唐門

一個貌美的男人就在那里。

比火焰、比鮮血都更加紅艷的長發和瞳孔,以及讓人聯想到初雪的肌膚。身上那件類似和服的裝束擁有和長發及瞳孔相同的顏s ,但它不僅不斷變換著s 彩,同時還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從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開始,徐皇便下意識地露出撩牙發出低吼。

身為純熟戰士的直覺和黃金僵尸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美貌的男人是一個異質且危險的存在。

「好久不見了,緣。」

美貌的男人露出一個妖艷的笑容,緣瞪大了雙眼,像是得了瘧疾般不停地顫抖。

「櫻、櫻……大人……」

恐懼就快捏碎緣的心。

就算打不倒他,他還是想讓櫻的美貌因為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和櫻敵對的緣原本想這麼做,但當櫻真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只厭到害怕。

從櫻身上學會妖術的緣非常清楚櫻的實力。

注意到緣異常表現的徐皇悄悄地把緣拉到身後。

緣跌坐在地上,他的腿似乎軟了。

「你是長者嗎?」

這不是問句,徐皇只是為了確認。

櫻眯起眼,代替回答。

——我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長者啊……

隸屬於廣澤八家三十年來,徐皇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長者的真面目,就算是獸聖及上層人士里,恐怕也沒幾個人見過長者。

此刻見到長者,徐皇沒有感慨,只有思心的嫌惡感。

徐皇打從心底唾棄這個空有美艷容貌,內心卻如爛泥般骯髒的男人。

「余要……」

櫻說。

「要什麼?」

他不會給櫻任何東西。

徐皇說不出話。緣在後面笨拙地搖著頭。

「我的……心髒……?」

「汝末得到余的許可就進入了《悠久之室》,汝必須付出代價。」

徐皇進入《悠久之室》一事雖然讓櫻動怒,但他取回變身能力一事卻恰好合了他的意。

櫻需要最後之月來解放沉眠在桂體內的力量,所以他必須得到神僵尸的心髒。但是之前僅有的一只神僵尸,徐志達的體內也沉眠著不遜於桂的力量。

光有力量的新**對櫻來說並沒有意義,但若沉眠在徐志達體內的力量為古月之力,徐志達就有可能不會老去。根據傳說,古月之力能帶來永遠的年輕。

因此,對櫻而言,能夠不需殺了徐志達就能獲得最後之月,是最理想的結果。

只要能從徐皇身上奪得心髒,他就不需要殺了桂和徐志達。

「徐皇,余以長者身分命令汝。以汝之手斬斷緣的生命,並從胸口掏出汝之心髒獻予余。」

「你以為我會听從你這種無理的命令嗎?」

「汝為余之物,余之祭品,汝無權拒絕余之命令。」

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徐皇涌起一陣目眩的激憤,憤怒就直接寫在他的眼底。

「祭品豈可直視余,不知分寸的祭品。」

「听起來你以為你自己是神啊。」

「余為神。」

徐皇以鼻子嗤笑,認為自己是絕對的櫻微微挑起柳眉。

「……汝在嘲笑余?」

「你說的笑話實在很好笑,所以我就笑了。」

徐皇嘲笑般地拾起嘴角,瞬間一陣不自然的風唰地吹過冰原,吹起櫻的長發,從覆住美貌的發隙里窺見的鮮紅瞳孔,夾帶著明確的殺意。

「賤人……莫以為死就可償還嘲笑余之罪過!」

「自以為是神,還在那邊自得其樂的家伙才是賤人。」

「大膽!」

櫻怒極大吼,剎那,徐皇周圍的冰隨著如重物敲擊般咚的一聲開始下陷。

「——唔?!」

以徐皇為中心半徑一公尺內的範圍被超越一般力量數十倍的重力侵襲。

骨骼、肌肉、內髒都在相互擠壓,咬緊的牙根也似乎快要碎裂。

剛好處在重力範圍外的緣以膽怯的眼看著抵抗重力的徐皇。

重力愈來愈強,冰也愈陷愈深,如果這是水面上的冰,恐怕徐皇早就沉尸水底了。

櫻看著痛苦的徐皇,一臉狂喜地笑著。

徐皇轉過被擠壓的頭,用眼神要緣逃走,但緣卻一邊顫抖,一邊搖頭。

他是因為腿軟而逃不了?還是因為他覺得逃了也沒用?

徐皇以為緣不走的原因不出這兩個理由,但他錯了。

緣——恐怕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並不想逃,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一個人逃走。

他知道自己必須戰斗,可是因恐懼而僵直的身體卻讓他無法起身戰斗。

徐皇把視線從緣拉回櫻身上,閉上雙眼。

櫻施展的重力已經到了徐皇所能忍受的最大限度。

喀嚏,左肩有如超越界限的信號般月兌臼,徐皇露出獠牙。

他這是會心的一笑。徐皇在等待超越界限的這一瞬間。

——我不會讓徐志達戰斗!我要用我的手來討伐長者!

徐皇啪地張開眼楮,放空蓄積全身的力量。

失去抵抗的超重力一口氣壓扁徐皇——這種結果並沒有發生。

「——啊?!」

發出慘叫的是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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