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啊莫飛,好久不見了。」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時光又過一載半。自我隨鄭森一起東征東瀛,大敗藩主龍造寺。之後松浦氏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平戶之主。為鞏固松浦家與鄭氏的共同利益,由我娶了松浦隆信的義妹,張蒼水的養女松浦雨希,作為兩方的聯姻。從此長崎無事,兩海間的貿易日益繁榮。
「對不住了莫飛;本不該把新婚燕爾的你叫回來的」對著劈波斬浪的船頭,鄭森又回過頭來,對我釋然笑道。
「不過,這麼重大的事情,這樣重要的場合,我還是希望能夠有你在。」
「下個月,這片海上所以泛舟浮海,獨佔一方的大海盜們即將齊聚月港,商討同盟的事宜。而我父親,是這次海盟的發起人,大海改朝換代的時候到了。」
「當然,我一定會去鄭森,結義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呢。只是在這之前,我要先獨自回去一趟,去錢塘走一躺。」
「這,為何?」
「我夫人,雨希,她本是出生在永嘉縣富貴人家。小時候因為遇上海盜劫掠,才流走還是的,但她還有個哥哥尚在人海,所以我特地要去尋找一番。」
听到這話,鄭森與鄭影等人的臉色有些沉重起來。
「怎麼了?」
「莫飛,你在東瀛的這段時間里,對岸的大明發生了許多事情。」還是陳丁接過話說道,「如果你要一個人去的話,千萬小心」
「為什麼?」
「有人到處在散布謠言,說是鄭氏勾結倭寇,在海上襲擊了出使琉球國的王有容軍團,搶走了天子國書,覆滅王有容一行的艦隊,引得明廷顏面盡失,朝野大怒。並且近來有人打著鄭氏的旗號到處在海上殺人越貨,窮凶極惡。海防水師已經視我們為極惡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所以你要是一個人回去,恐怕有危險」
我舉起手,笑著制止陳丁不要再說下去。
「曾經漂洋過海,千辛萬苦,險渡異鄉,我們都做到了;難道現在,已被視為無法無天的強盜,卻不敢回家?」
回到大明後,我別過鄭森一行,只身來到雙嶼港。
現在,曾經被毀于一旦的雙嶼港又再次復蘇過來,沒有什麼能擋得住利益的腳步原來,在我們離開雙嶼後不久,風頭漸漸過去;附近的百姓又在此慢慢建造起港口碼頭。重建並未因為曾經的劫難而停止。幾艘過往的客船在近海邊游弋歇腳;碼頭邊,幾個苦力正在往停泊的商船上搬運箱子。
雖然現在的規模還不能和曾經的輝煌時候相比,我望著這個小港灣,物是人非;那是主宰這里的人早已作古。
三年前,我和李依四帶著仇恨從這里出發。三年後,曾經主宰天下的那個人已經死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天下大赦,又有無數盜寇重回大海。
在沿海的某個地方,因受皇恩,被賜予改名。寧波。多好的名字,命名往往總是寄托著人們美好的願望。息事寧人,海波平靜。或者這也是賜名者們對這地方態度的改變。
我獨佇汪洋,回想著這里曾經的人們,兒時的伙伴,李修,李陳東,蘇豆,先生如今都已經不知何處。身後一陣冷風吹來,打斷了我的思緒。而風吹不走的,是殺氣。
一個沉重的盔甲聲一步步走來。我回頭,不由驚訝。李依四正一身戎裝,手扶著腰間的厚刀,站在我的身後。
「你終于還是回來了。」李依四帶著質問地說道。
「是的。」
「我們曾經從這里出發,說好誓同生死;你能給我個理由嗎,為什麼後來你沒能做到?」李依四回望著大海問道。
「不,不能。」
「既然這樣,下月初八,望江樓見,記得帶上你的刀。」李依四嘆氣地說著。他留下這句決斗的話,轉身離開。
「哦,听說你現在換用東瀛刀了,哼,真是沒出息。」他諷刺道,盔甲晃動地聲音已經走遠。
「四哥!」我緊握拳頭,大聲向已經走遠的他吼道。海風吹散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