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揮間,楊金魁獨自一人回到岸上。他的武藝愈加長進,多年的海風,讓他變得粗獷黝黑。
他並未完成君王的使命,昔日的承諾,似還在耳邊飄蕩,但他卻已永遠也找不到昔日的故人。外海島上和大陸完全是兩個世界,隔著捉模不定的海灣,混沌的土地上,狼煙剛剛平息,烽火尚燃著余下的灰燼。在紅牆高門內,貴華繁京,一朝天子一朝臣。楊金魁茫然地望著大海,他不知道多年來的寂寞和職責,此刻不知陌生的故土該向誰去告之。沒有想象的榮耀和日光迎接他。
「利齒忠肝尚在!」
多年前,楊金魁還在莫平手下的虎衛營的時候。那是京城禁軍里最精銳最驍勇的戰士。
「今天你們為什麼會站在這兒?那是因為聖上需要你們,替天子戍城,保衛他的王座!這是你們的價值,是你們在這兒的唯一原因。我不管你們從前是干什麼的,但現在起,你們只為天子戍城而存在!君王只需你們兩件東西,你們的勇武,以及你們的忠心。」
「虎衛營,利齒忠肝尚在!」
莫平高高站在閱兵台上訓話。楊金魁抬起頭,見莫平的身旁,招揚的虎衛營的旗幟印著烈日。楊金魁轉頭,看到自己身邊一個瘦弱的家伙,正在瑟瑟發抖。初入兵營的呂大器
「金魁,听說聖上冊封你為校尉,率軍前往駐守澎湖島去了?」
「是啊。」
「金魁,你能帶上我一起去嗎?」
「不,呂大器,你此去浪海里,恐怕九死一生,未必還有命再回來。假如我埋骨深海,無福回來。你一定要答應我,替我照顧好我的父母,他們就住在粵海之濱」楊金魁說著,有些咽哽,含淚對呂大器說道
苦訓三月後。
秋風陰冷,楊金魁即將率艦出海。臨行前,莫平來為楊金魁送行。
「將軍,呂大器他沒來嗎?」楊金魁最後回頭望了望送行的人們,向莫平有些哀求地問道。
「算了吧,金鬼,人各有志,他不會來的。」
「是嗎」楊金魁失望溢于言表道。
「他已奔投更能為他帶來榮華富貴的主了。」
幾年後,楊金魁再回到大明,故主已逝,物是人非。楊金魁再也找不到昔日他效命的人,現在的陸地上,亦已沒有招見他。無奈楊金魁只好回到南海家鄉。他走進村子,昔日寧靜的楊家村,只剩下了一片墟土,不見人影。楊金魁嗆然跪下,手中的刀也掉落于地。為朝廷守著千里之外的海島,卻守不了家鄉的故土。
楊金魁跪倒在地,抓起一把焦土,心中萬念俱灰。這時,倒塌的屋中,走出一個邋遢的小女孩。她走到楊金魁跟前,久久注視著楊金魁。
「叔叔,你是海盜嗎?」
楊金魁疑遲了一下,想來自己駐守海島多年,風吹日曬,的確早已經形似海盜了。
「來這里的大人們說,海盜們很壞,為了錢什麼壞事都干。」小女孩說著,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放在楊金魁的眼前,攤開手心,給楊金魁一枚銅錢。
「我給你錢,你能去為我做件壞事嗎?」
「什麼?」
「去殺一個人。」小女孩稚聲稚氣地說道。
楊金魁有些震驚,他望著小女孩純潔天真的眼神,絲毫沒有說這話該有的殺意。
「你叫什麼名字?」
「楊金梅。」
「金梅,是誰把我們村子毀了?」
「上個月,來了一群拿刀的人。他們說這里會有海盜來,要我們搬走;爺爺不答應,于是他們就開始殺人了。」
新帝登基後,以海盜騷亂為由,全力實行海禁。凡超過尺寸的漁船一律銷毀。沿海居民必須向內遷移五十里。時任粵南副總兵之一,呂大器,為人異常殘暴,性情乖張無常,殺人如風。執行海禁時,凡遇到稍有不從者,即刻殺之而以儆他人。時沿海邊疆多設卡哨,水師日夜巡邏,凡發現有私自出海者,可自行立斬之。而呂大器為遷移沿海居民,時常將數個村子整個燒毀。
楊金魁知道了一切,原來在他遠離大陸的那幾年中,世事多變。他再次拿起刀,牽起同族小女孩的手離開了楊家村
「他真的是一個人就干掉了呂大器!到底是什麼人?」王有容拍案而起,向湯克寬問道。
「听說是前京城虎衛將士,一方猛士」
王有容與孟覺面面相覷。
「虎衛?那可是他的人,那可務必要除掉他,鬼金楊現下落何處?」
「大人,鬼金楊現已投奔粵海大盜林道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