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宋主任,太感謝你了,咱們隆興鎮都是講感情的,你對咱們的幫助,可都記在心窩子里呢,回頭我向熊書記和白鎮長匯報一下,年前咱就不說了,年後吧,年後說什麼你也要在百忙之中到隆興鎮指導下工作……」抓著電話,靠在椅子上,安平的嘴有如抹了蜜一般,臉上掩蓋不住發自內心的欣喜,意外之喜,絕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外之喜。
錢德進的腳力非凡,沉重的大皮鞋不但踹的李廣富鼻青臉腫,更踢斷了他的兩根肋骨,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沒有三個月的休養,李廣富是走不出醫院了。而李廣富臉上的兩排血淋淋的土豆絲,任誰一看都是女人給撓出來的,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拈花惹草的作風問題一向惹人垢病,這一下更讓大家議論紛紛,指摘個不停,大家不恥他的為人,私下里議論的沸沸揚揚,明面上卻都裝做什麼也不知道。因此,除了李廣富的幾個鐵桿損友到醫院探視了以外,居然再無他人探病慰問。
面對這種情況,渾身是傷的李廣富有苦說不出,既不能跟同事解釋這傷是怎麼來的,又不敢跟他家里的母老虎說在歌舞廳里被人打的,躺在醫院里面對妻子的責問,左遮右擋的說是下鄉時跟個瘋婆子發生了口角,結果被凶悍的瘋婦扭打後摔進了溝里才落下了一身的傷。
更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李廣富在他的妻子的面前是遵規守矩,讓妻子深信不疑的模範丈夫,還是他的妻子腦袋原本就是缺根弦,一听李廣富是在下鄉工作時被瘋婦打的,琢磨來琢磨去的覺得這應該算公傷,至少單位也應該出人來照顧一下。于是,李廣富這個一根筋的傻婆子一舉殺到了縣農委,跑到一把手顧主任的辦公室大吵大鬧,徹底地將擋在李廣富身上僅存的一塊遮羞布抓了下來。
顧主任要退二線了,本時不太管事,一門心思到人大、政協上個副處養老了。但作為一把手,不管事不代表好欺負,更不代表是個人就能跑到辦公室里又吵又鬧,又哭又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顧主任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頓時火冒三丈,大發雷霆。而在隨即召開的黨委會,顧主任用品行不端,人品低劣對李廣富下了定義,不但將李廣富罵了個狗血噴頭,免去了生產辦主任的職務,更要李廣富在傷好之後待崗學習三個月,以觀後效。
另外,李廣富的靠山縣農委二把手張主任也在顧主任的盛怒之下跟著吃了鍋烙,就用人不察的事實向黨委會做深刻檢討,這個檢討若是做出來,就等著背負了黨紀處分,在縣農委班子即將調整的關鍵時刻背處分,無疑是斷了進步的道路。而隨著黨委會的深入,在顧主任的提議下,整個農委中層干部重新進行了調整,臨近春節之際調整人員機構,這在縣農委的歷史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顧主任頻頻出招,三兩下就將縣農委的權力重新抓在了手里,直到這時人們才看明白,最近一年張主任的**太過膨脹,已經有些不把顧主任放在眼里了,而此次顧主任借題發揮,有打壓張主任的意思,而且打壓的非常之狠,一棒子就把張主任打壓的沒了前途。也正是到了這時,大家才記起來,一向不怎麼管事的顧主任曾經可是有著顧老虎的稱號,從這幾下手段來看,顧老虎雖然老了,但老虎之名仍然名副其實。
宋主任就是農委此次調整後接替李廣富擔任生產辦主任的,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心機深沉,對張主任,李廣富等人搞串聯,拉山頭的行為一向敬而遠之,這個明智的舉動和一貫的表現可都落到了顧主任的眼里,到今天終于得到了回報,一舉佔據了縣農委最重要的中層崗位上,進步指日可待。
宋主任的心思轉的很快,在了解到了李廣富是和隆興鎮的于鑫和胡承先一起在大富豪瀟灑時出的事情,又看到案頭唯一沒有審批過去隆興鎮的糧種補貼,心里似乎有了一些明悟,直覺告訴他李廣富的傷痕累累不是什麼意外,很可能被人下了套,畢竟跟于鑫、胡承先等人攪在了一起,摻和到了隆興鎮的內部事務中,合起伙來擋了人家的路。斷人前途有如殺人父母,你擋了人家的路,人家還能對你客氣嗎?沒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輕的。意識到其中存在的問題,宋主任對隆興鎮的農資補貼重新進行了審核,並主動地跟安平通了電話,通知安平到縣農委辦理糧種的審批手續,言語中透著真摯和誠懇。
「方姐,方姐,下午你抽空去趟縣農委,把糧種補貼的審批手續辦完了,年前就這一項工作了,辦完了,咱們就放假……」這只是想踩踩李廣富、胡承先出口惡氣,卻沒想到一個偶然間崩發出的無意之舉卻直接掀翻了李廣富的老窩,更一舉將煩人不已的補貼審批了下來,如此的意外之得,安平的心里哪能不喜,這叫什麼,這就叫多喜臨門。
算起來,這段日子安平諸事順暢,好事不斷。由于技術培訓到位,隆興鎮二百座溫室大棚拔地而起,反季節蔬菜的栽種成功率達到了百分之百,安平在隆興鎮的聲望已然達到了頂點。作為一個剛參加工作的新人,最缺的是什麼,是認同感,能在半年多的時間里就得到了數以萬計的村民認可,這份成績足夠讓任何人都引以為傲的。
再有就是天安街道辦的孫主任,不知道是急于抹平紙箱廠的帳目,還是安平的金彈攻擊發揮了巨大作用,總之在下安平的運作下,孫主任算是徹底地淪陷了,紙箱廠改制的報告極為迅速地打到了區政府,又極為迅速地打了回來,改制或者用變賣更恰當一些轉讓程序已經展開,等到孫主任把歷年來街道辦合適的,不合適的帳目都轉過來以後,這份合同也就具備法律效應了,從此安平和春紅姐就從無產者一步邁進了有產階級的資本家行列,這突然間就有了家業,安平喜出望外,雖然這份家業還有些小,但總有發展壯大的時候不是。
「唉,知道了,我這也剛剛接到消息,哈哈哈,那個李胖子,敢刁難姑女乃女乃,活該他倒霉,遭報應了吧……」套間外傳來方紅肆意的笑聲,這段日子被李廣富刁難的苦悶一直窩在她的心中,直到今天才在這笑聲中一掃而空,而夸張的咒罵聲更把她女人興災樂禍小女人的小心眼展現淋灕盡致。
「還有胡秘書和倪書記,下一步該輪到胡秘書了吧,是不是該給王楚創造點機會呢……」擠走了于鑫,搬倒了李廣富,沒有了外援的倪書記就跟掉了一只鉗子的螃蟹,殺傷力大減,而他在隆興鎮里最後一條線就剩下了胡秘書一個人,若是再把胡秘書搬倒,老倪同志就得徹底歇菜,再沒有了張牙舞爪,橫行霸道的資格和能力。如此一來,白婭茹的三把火就算燒起來了,自己的的地位也就穩固了。
可是,怎麼把胡秘書搬倒可是一個問題,倪書記前腳提出農業辦與縣農委溝通不力,後腳李廣富就栽了下去,哪怕沒什麼證據是自己出的手,也難免惹人懷疑,若是再赤膊上陣,跟胡秘書針鋒相對,很容易在熊克賢的心中留下好斗不讓人的印象,要知道某些印象在領導的心目中一旦形成,想要再扭轉過來可就難了,從目前來看,自己的資歷還淺,哪怕已經上了白婭茹的戰車,也不能跟她一條道走到黑,做人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才是。
所以搬倒胡秘書只能落到王楚身上,對于王楚,安平在方紅的提點下,曾仔細了解了一下,知道王楚是隆興鎮最大的企業家,雅號王百萬的兒子,不過這個兒子不是親的,而是同族過繼的。據說王百萬空有萬貫家財而膝下無子,不得已在未出服的宗族里選了三個表現優秀的年輕後生考查過繼,王楚就是其中的一個。結果不到一年,另外兩個預備人選一個因打架斗毆身陷囹圄,一個莫名從房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大家都猜測這兩個人選的悲慘際遇都是王楚背地里安排的,但缺乏有力證據,最終不了了之,而王楚也在打倒了對手之後月兌穎而出。
所謂無風不起浪,安平可不相信王楚在過繼一事上就會這麼巧,幾乎可以肯定這背後有王楚的陰謀和手段,從這一點看,方紅說他心術不正那是口下積德了,要安平看王楚絕對是那種唯利是圖,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宵小之輩,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甘于平靜,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會掀起巨大的風浪來。只是該說的話都跟王楚隱晦的提到了,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他卻遲遲沒有動作,是苦無良策,還是沒有機會,若是後者,自己倒是可以給他創造些機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