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白婭茹急了,後果更嚴重。在安平的印象中,白婭茹一直是溫柔恬靜,氣質高雅,端莊嫻淑的一個女人,做起事來有板有眼,循規蹈矩。與人交往總是習慣性的揚起驕傲的頭,怎麼看都跟書中描繪的伯爵夫人的氣派一個模樣,甚至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微笑,都像是布店里給顧客量一樣有尺有寸,像藥店給人抓藥一樣有斤有兩,規矩大的讓人感到壓抑。
但今天白婭茹暴孽的抄著煙灰缸,一下接著一下砸向王樹生的腦袋,煙灰彌漫,鮮血四濺,如此瘋狂的一面有如街頭的太妹,更像撒了潑的農村婦女,徹底顛覆了安平的認知。安平知道,白婭茹的暴孽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更是發泄她內心中多年來積攢下來的委屈和不甘,而很不幸,狐假虎威,助紂為虐,顛倒黑白的王樹生正好撞到了槍口上,不知深淺的,口無遮攔的揭開了白婭茹心中的血淋淋的傷疤,揭開了一直壓抑在她心底最痛的傷口。
「你們怎麼執法,我不管,也管不著,是是非非,總有說理的地方。但那個王樹生,哼哼,污辱了我以為躲起來就完了,沒那麼容易,我今天把話撂著了,他不是要找人輪我了嗎?我給他機會,但他要做不到,哼哼……」鎮定下來的白婭茹衣服皺了,頭發散了,臉上的妝也花了,加上飛舞的煙灰撲在臉上,灰蒙蒙,黑漆漆的,樣子十分的滑稽。可是這會兒,白婭茹顧不上儀態儀表,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姚敏杰,一字一頓的腔調听的姚敏杰頭皮一陣陣的發冷。
白婭茹的話雖然沒說完,但從字面的理解不難接下去,說不得就要找人輪了王樹生的媳婦,輪了他的女兒,輪了他家所有的女人。而且,姚敏杰可不認為白婭茹只是在說狠話,作為白家的大小姐,作為處在這座城市權力頂峰的家族之一,白家有大批的勢力和人脈依附其存在,有些事情只要稍稍流露出內心中的想法,就多的是人去迎合奉承,甚至刻意地討好,以王樹生區區一個分局的刑警隊長,保證被輾軋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白科長,我們一些干警素質低下,說話口無遮攔,你也別當真,在這我替他給你陪個禮。所謂不打不相識,今天你給我留個面子,回頭我保證會好好收拾收拾這個目無法紀的混蛋。我看這位小兄弟受了傷,還是趕快去包扎一下吧……」也不知道王樹生倒底想抱誰的大腿,居然去得罪這麼一個勁勢的人物。在這一刻,姚敏杰恨不得把王樹生拉回來再狠狠的削上一次,徹底地讓他清醒過來。
只是這個想法都是後話,當務之急還是安撫住白婭茹的情緒,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剎那間,姚敏杰放下了最初含糊其詞的想法,放下了局長的威嚴,小心地給白婭茹陪起了不是。更把懇請的目光轉向了安平,試圖從安平身上打開缺口。
「白鎮長,算了吧,帶出了這樣的兵,姚局長也不容易,你也別為難他了。再有我這傷也有點挺不住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一個局長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能做到這個程度,也夠為難他的了,花花轎子人人抬,給個台階下,大家都好做人。而且打了打了,罵了罵了,王樹生的嘴是痛快了,但也被白婭茹砸的血肉橫飛,也足夠他吸取教訓的了。
「是啊,是啊,傷可耽擱不得,趕快上醫院,我叫車送你們,哪天我給老弟壓壓驚……」安平的配合,讓姚敏杰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欣喜,有如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順著安平的話把就坡下驢,匆匆地又是叫人,又是叫車,內心中有一種送瘟神般的急切。
「鎮長,算了吧,都是你們自己家的事情,再鬧下去,丟人的還是自己……」眼看著白婭茹還有不依不饒的意思,安平的眉頭就是一皺,緊緊地拉著白婭茹的衣袖,示意她見好就收,到此為止。
安平很清楚,白婭茹可以肆無忌憚,有恃無恐的去吵去鬧,但自己犯不上跟著她一起胡來,洪濤和白婭茹畢竟是叔嫂關系,哪怕打的不可開交那也是家事。可若是自己不清不楚的橫在中間,再加上白婭茹寡居的身份,事情就容易被人引入歧途,有些話好說不好听,若是鬧的大了,王樹生也好,自己也好,很可能就會成為那只替罪羔羊。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自己摘出來,你們世家豪門有爭執,有糾紛,咱一個小蝦米可跟你們玩不起。若是白婭茹氣不順,過後隨你怎麼去折騰,哪怕把天捅個窟窿出來,那都是你的事情,跟咱可沒關系。
「讓王樹生那個王八蛋給我滾回來……」還好,看到安平因為失血而一臉的慘白,觸動了白婭茹內心中的溫柔,沒有再堅持將事情無限擴大。婉拒了姚局長派車的好意,白婭茹就帶著安平憤恨的離開了刑警隊,走到樓梯的拐角處,耳後傳來姚敏杰憤怒的咆哮聲。總算將白婭茹和新華分局的事情了結了,姚敏杰終于等到了秋後算帳的時刻,對于讓自己威嚴掃地,顏面大失,更幫著自己惹事生非,四處樹敵的王樹生,姚敏杰的心里有一種恨不得掐死他的強烈**。
……
「小安,你隨便坐啊,我先洗洗手,稍等我一下,我再幫你包扎……」推開自家的房門,透過迎面的穿衣鏡,白婭茹看到了自己花了妝的臉,窘迫的模樣有如馬戲里的小丑一般滑稽,頓時神色大窘,撂下一句話後,急忙地鑽進了洗手間。
從新華分局出來,安平拒絕了白婭茹去醫院的建議,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離開白婭茹這個危險的生物。這一天跑下來,白婭茹帶給了安平太多的震驚,所經歷的每一個場景都讓安平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然而,或許是對安平受傷感到內疚,白婭茹說什麼也不同意安平獨自離去,在得知安平不想去醫院以後,不由分說的將安平拉到了她的家里,言真意切的表明要親自給安平包扎傷口以求內心的安穩。
「這是什麼味呢……」白婭茹的家並沒有安平想像中的富麗堂皇,相反客廳中除了一套沙發,一個茶幾以後再無他物,簡單的無以復加。而空氣中一股混雜著油漆和涂料的異味一個勁的往人鼻子里鑽,更給人一種沉悶又缺少生氣的錯覺。
「小安,傻站著干什麼,隨便坐啊。這房子是新裝修的,大冬天的也沒怎麼淘換空氣,屋子里有著一股子怪味,你別介意啊。哦,對了,我去給你拿傷藥和紗布……」足足等了十幾分鐘,白婭茹才從洗手間中慢騰騰走出來,一種洗發液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一邊用巨大的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客套地謙讓著安平隨意,嗦嗦一大通,才想起安平身上還帶著傷。
「嗯,謝謝,白鎮長……」梳洗一新的白婭茹光彩照人,沒有了大衣遮掩的軀體盡情地舒展著她凹凸有致,曲線玲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成熟的韻味,光潔的面頰晶瑩圓潤,細密的水珠兒掛在她雪白無瑕粉頸之上散發著晶瑩的光澤,一襲心領的白色毛衫被胸前飽滿的酥胸高高聳起,蓮步輕移,深遂的溝壑顫顫巍巍,晃晃悠悠,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不受束敷的漲裂開來,帶給人無盡的瑕想。
而轉過身去的白婭茹,渾圓的臀在形體褲的襯托下越發的顯得挺翹,兩條修長筆直的美腿隨著柔軟縴細的腰枝款款而動,搖曳生姿。安平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嘴唇在發干,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會有如此嫵媚的一面,這一刻光彩奪目的白婭茹已經擠起了他的心房。???「小安,你先坐穩了別動啊,襯衫和鮮血凝結了,緊密地粘在了一起,強力揭開的話會把傷口重新撕裂,我先用水一點一點的陰濕,你放心,保證一點都不痛……」潔白的襯衫被鮮血浸透了一大片,深淺不一的血色證明著安平不只一次觸動了傷口,白婭茹的心變得緊張起來,一邊說著話分散安平的注意力,一邊輕輕地往安平身上打著水,小心翼翼的樣子有如撫弄一件易碎的瓷器。
「啊……」打濕襯衫,白婭茹一點一點的將襯衫和股膚分離,巴掌長的傷口有如裂開的溝壑般令人觸目驚心,淒慘的樣子讓白婭茹忍不住的一陣驚呼。
從始至終白婭茹都沒听到安平喊上一聲痛,甚至在新華分局據理力爭的時候,還緊緊地把自己掩在身後,生怕自己吃上一點虧。而安平的堅強,也帶給了白婭茹一個錯覺,以為安平受的傷是無關痛癢的小傷,卻沒想到安平為了自己居然挺著傷痛,一直堅持到了現在。這一刻,白婭茹的眼晴變得濕潤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在心頭纏繞,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