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興誠和張效嚴一直走的很近,這事高晨光早有耳聞。但張效嚴雖然資格老,但為人一直比較陰沉,不拉幫,不結伙,管興誠和他走的近更多的是彼此脾性上合得來,屬于個人之間的交往,不代表有什麼政治傾向性,高晨光也就沒太給予關注。
但是現在看來,高晨光感到自己怕是忽略了對這一塊的關注。為了替張效嚴的女婿出頭,管興誠不惜跟自己翻臉,甚至毫不掩飾的威脅,以此來表達他勢在必得的決心,這事有些太過激進,以高晨光對管興誠的了解,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別說是張郊嚴的女婿,就是他管興誠自己的親女婿,親兒子,他都不會走如此激進的一條路,那麼這里很可能這里面有什麼難以啟口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管興誠正用他獨特方式,來提醒自己他被張郊嚴捏到了什麼把柄,更有通過這種激進的方式來向自己求助的意思,若是以此來判斷他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很可能就會有失偏頗,不到最後一刻,高晨光不敢輕易下這個結論。
看著管興誠帶著幾分落寞的表情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高晨光的臉上陰沉如水,接下來是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把常秘書推出去,還是繼續拉攏管興誠,幫著他把這個場圓下來,這個決定很不好下,高晨光的心已經徹底變得猶豫不決了。
「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唯今之計只能委屈小常了,不過,等過了眼下這個關口的,哼哼,雷功,張效嚴、管興誠……」政治就是妥協和退讓,一個不能隱忍,不能把目光放的更長遠的人,永遠達不到所期待的高度,現在正是倚重管興誠的時候,這個時候跟他翻臉,對接下來的布局十分地不利,幾經考慮之後,高晨光還是做出了一個堅難的決定,將隆興鎮讓出去,
「小常,這次隆興鎮你別去了,管部長有些想法,回頭你多關注一下張書記和管部長的動向,嗯,還有組織部的李一冰也留意下……」但是在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高晨光也下定了決心,不論管興誠遇到了什麼難題,他敢如此極端的威脅自己,足以證明他的狼子野心,郊縣之中都不能再有他的一席之地了,等到擺平了雷縣長以後,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他管興誠。
「好的書記,我會密切關注的……」一腳天堂,一腳地獄,剛剛升起的希望的興奮還沒消去,轉眼間就罩頭澆下一盆涼水,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就這樣被人搶走了,常征的心里升起了一種憤憤地不甘心,更有著一種心思涼透了的感覺。
不過常征知道,越到了這個時候,越要穩住身子,不能有任何異常的舉動,哪怕稍稍有點牢騷的話傳出來,都有埋怨領導的意思,都會給高晨光留下一個不堪大用的壞印象。而且,透過高晨光的話,常征也知道這問題怕是出在了管部長和張書記的身上,兩個人聯起手來逼迫著領導做出了讓步,這無疑是在說明郊縣的政局又出現了新的變化,看得出來,領導的處境很不秒,張效嚴,管興誠,常征在心里憤憤嘀咕著這兩個名字。
……
「小張,宣傳圖拿回出來了沒有?抓緊時間,今天晚上務必要到會議上……」
「王楚,王楚,你過來搭把手,抓緊時間把這些花搬到主席台上擺好……」隆興鎮的大會議室里呈現出一派繁忙的景像,幾十個臨時被抓來的鎮村兩級干部在呂鎮長的指揮下忙的團團轉,不過就算他們忙得汗珠子往下淌,還是時不時的被現場督導呂大龍給批評幾句。
今天可是隆興鎮最重要的日子,新書記接任,新鎮長到任,哪怕呂大龍資格再老,也不敢有一丁點的馬虎大意。對于鎮里的變化,呂大龍在縣里的眼線已經過了話,據說是縣里昨天連夜召開了常委會,隆興鎮的領導班子在一年時間里進行了第三次的調整,熊克賢今天就要從隆興鎮御任了,有風聲說要到縣里就職主抓農業的副縣長,頂替已經調離郊縣的魏縣長出的缺。
而接替熊克賢的就是響當當的白婭茹,這小娘皮到底是世家出身,可真不簡單,魏縣長說搬倒就搬倒了,多虧上次沒跟她撕破臉,否則今後的隆興鎮哪還有自己呆的位置。
至于鎮長,唉,若是再年輕個幾歲,自己說不得還要爭上一爭,但是現在嗎?年紀不饒人啊,听說新鎮長是組織部的李科長,雖然不知道品性怎麼樣,但透過熊克賢可以清楚的看到,組織部出來的干部,工作一向認真嚴謹,怕也不是好相與的,跟著這樣的人在一起工作,日子怕是不會太好過。
「呂鎮長,有什麼要忙幫的嗎?我們哥倆也來搭把手,你可勁使喚,千萬別留手,不過晚上你老得請客,你家的存酒也得讓我挑兩瓶……」跟著吳鐵強走進會場,安平就被眼前繁忙的景象感染了。
相比于當初白婭茹孤零零的上任,這一次的歡送和迎接,鎮里可真下了功夫,別的不說就會場上剛剛插上的大面的黨旗和國旗,以及主席台前擺放的一盆盆鮮花,怕就要花費不菲的銀子,看得出來,白婭茹財大氣粗,在這些小細節的地方真是舍得下血本。
「去去去,哪涼快哪去,你們這兩個大老爺,老頭子我可用不起,想要喝我的酒,等你吳鐵強下回當鎮長的,別說兩瓶,就是把我家的酒櫃都扛走,也隨你,就怕你到時候瞧不起我這個滾回家的老東西了,哈哈哈……」明知道吳鐵強是在調侃,呂大龍還是裝做生氣的模樣,扯著嗓子撒起潑來,自從向白婭茹低了頭,呂大龍發現鎮里的幾個領導,像吳鐵強、安平、唐波都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而自己看他們幾個風頭出盡的年輕人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不小的笑話。
「呂鎮長,吳書記能靠上鎮長,我這沒指望了,你就別那麼扣門了,就晚上吧,吳書記請客,你老出酒,咱們小酌兩杯……」班子調整沒有安平什麼事,但安平倒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畢竟自己才二十歲,年輕就是資本,年輕意味著將來,只要跟高晨光保持住良好地關系,不擔心將來混不出一個前程來,現在走的太快反倒不是什麼好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在官場上都是說爛了的老話。
而且,能看到白婭茹進步,安平覺得比自己升職還要高興,畢竟白婭茹是在自己的幫襯下進步的,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不是,何況白婭茹可是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對自己的支持是無條件,無原則的,只要有機會,哪怕自己不想要,白婭茹都會替自己考慮。所以,此時的安平既沒有呂大龍烈士暮年的感傷,也沒有吳鐵強失之交臂的遺憾,心情自然最為淡定。
「小吳請客,我出酒,你吃干的,好事都讓你佔了,要我看啊,就數你小子最滑頭,得了,麻溜的去給我搬花去,這酒啊少不你的……」新鎮長就要來了,是什麼品性還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呂大龍很清楚,鎮里每一次換鎮長,都會對自己的常務形成一個沖擊,在這種情況下,能倚在白婭茹的大樹下,並和其他的班子成員交好關系,對自己還是有好處的,找個理由擺個場子,喝上點小酒,無疑就是一個交好關系的過程。
「好了,好了,說搬花,就搬花,咱們就給你老當一回壯勞力。唉,小安,這個新來的李鎮長你熟悉不,听沒听到點什麼風聲……」一聲暴吼,吳鐵強氣勢搞的挺足,一頭扎到了一堆花盆中間當起了搬運工,只是不過搬了五六盆,這動作就慢了下來,眨吧眨吧眼楮,若有所指的跟安平套起了辭。
「吳哥,我才上班幾天啊,縣里壓根沒去幾回,哪有你見多識廣人面熟,組織部的干部我就認識上次來考核我的張科長和劉干事,還有管部長我也認識,不過很可惜,他不認識我,至于李鎮長,我听說過,卻沒見過……」看著吳鐵強神神秘秘的欲言又止,安平的心思就是一動,吳鐵強是黨群書記,跟組織部、宣傳部打的交道最多,透過他的嘴可以打听到很多別人不知道,不清楚的內幕消息,這對自己迅速了解新鎮長是一個不錯的渠道。
「嘿嘿,咱們哪說哪了,你就當听一樂。最近縣里盛傳著一個小道消息,說組織部有個王八科長,主動把老婆送給了領導享用,搏取了上位的機會,嘿嘿,這家伙,可真是人才啊……」吳鐵強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一提起這種亂七八糟的花邊事,眉飛色舞的一臉竊笑,神神秘秘的架式仿佛親眼所見一般的煞有介事。
「王八科長,鎮長?你是說李……」瞪大了眼楮盯著一臉竊笑的吳鐵強,安平徹底被吳鐵強的話雷翻了,李一冰居然是只綠毛的王八,這消息不論真假都太過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