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你是個人物,有頭腦,有魄力,要不然你走不到今天這個高度,但是你也別笑話我,老話說的好,誰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我當縮頭烏龜,那是因為我識務,這不風水輪流轉,我多年的縮頭換來了回報,今天的縣局輪到我做主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話對你同樣適用,誰又敢說你張勝過了今天這個坎,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成功的吸引了張勝的目光,劉忠和趁熱打鐵,嘻嘻哈哈的拿著自己的糗事做例子,但話里話外又都拿張勝來做對比,一個高高在上的縣局領導,一個淪為人人唾棄的階下囚,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張勝,你說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睡漂亮的女人,威風八面,跺跺腳,整個郊縣都要顫上三顫,連縣局局長都要跟你稱兄道弟,親密無間,要我說,這全是狗屁,在李東石的眼里,你就是一個夜壺,需要你了,你是個好東西,可等人家尿完了,你就是又騷又臭的破罐子,不把你踢走,難道等著沾上一身騷味。」看著張勝高高揚起的頭慢慢的又低了下來,劉忠和知道這話說到了張性的心里去了,他的腦袋不笨,心眼也多,要不然不能有一個老賊的外號,之所以一直這麼硬抗著,怕是還對李東石抱有幻想,畢竟李東石曾經是縣局的局長,身後的關系網還是很巨大的,
「張勝,有些事得翻過來看,就是這次李東石不出事,你當他就能饒了你,你當他不知道你背著他安排後路,他若是真那麼沒長腦袋,那也坐不到縣局一把手的位置了,所以,我敢肯定,早晚有一天你必死無疑,而置你于死地的就是你引為靠山的李東石……」長年和李東石打交道,李東石是什麼品性,張勝比任何人都清楚,從他把和李東石之間的交往都記得清清楚楚,想來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會兒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無非就是心存著最後的一絲僥幸,而劉忠和的話無疑是把他最後的一點僥幸打的支離破碎,
「張勝,有句話我本不該說,其實你和李東石比起來,你就是個小蝦米,充其量算是個大一點的蝦米,是死是活沒人在意,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這話我就說這麼多,是要爭取主動,戴罪立功,還是拒不交待,頑抗到底,都隨你的心思……」安平為了要出氣,要掃清隆興鎮發展的絆腳石,充分利用了高晨光想要拿下縣局主導權的心理,自編自導了這麼一出反腐倡廉,打黑除惡的大戲,現在這戲已經開場了,偏偏這演員沒有覺悟,不懂得配合,真當導演是是吃干飯的,真當國家機器是個擺設嗎,
「劉,政府,我坦白,能寬大不……」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的道理張勝明白,也知道他干的就是傷天害理的買賣,遲早都有進去的那一天,
但是,自從被押到了這個審訊室,張勝一直在琢磨著一件事,他想不明白,這風向怎麼說變就變,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麼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的就被抄家拘捕了,直到听了劉忠和的話里,幾乎每一句都指向了李東石,他才想清楚,這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了,而是出在了李東石身上,
不知道李東石是得罪了人,還是礙了誰的眼,有人要拿下他,該著自己倒霉,跟他走的近,跟他來往多,就把這突破口選在了自己的身上,合著自己倒霉,成了某些人打擊李東石的借口,難道自己就真為了所謂的義氣,把這後半輩子都扔進去,憑什麼啊,憑什麼他李東石要死,偏得拉自己墊背,
「你看,我說什麼來的,你的腦袋瓜不笨,就是鑽了牛角尖,有些事掰不開,好在現在想明白也不晚,咱們黨的政策就是坦白從寬,听老哥一句話,你的問題不大,配合工作人員把該交待的問題都交待清楚了,回頭讓家里找個好律師,再打點一下關系,用不了幾年就出來了,誰敢說你過了這個坎,就不能東山再起了……」混混就是混混,哪怕混的再牛逼,剝開了江湖義氣的外衣,他的本質上還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蝦米,想要打開他的思想防線,絕對沒有李東石那麼難,這不事就成了嗎,
「來,同志們辛苦辛苦,給張勝做筆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人心冷暖,落井下石的事情,劉忠和見的太多了,別說張勝還處處防著李東石,就是沒這個心思,也不會因為李東石去陪上他的一條命,這因勢利導,收到了奇效,也就順理成章了,但是,對自己能夠攻破張勝的防線,引起了他的思想共鳴,壓迫著他對調查給予配合,劉忠和還是很高興的,疲憊的精神不由地又振奮了許多,走出審訊室的一剎那,腳步都覺得輕飄飄的,
「劉書記,到底是老警察,這審訊技巧可真有一手的,我們熬了大半夜,硬沒從他嘴里掏出一個字來,你一上場,三言兩語就拿下了,不行不行,你這本事,可不能藏著掖著,改天給咱們紀委案件室的同志上上課,這術業有專攻,在這方面我們得向你取取經……」又是講道理,講政策,又是疲勞審訊的,都沒撬開張勝的嘴,誰成想劉忠和拉拉家常,扯扯閑淡,就把張勝說動了,這套神奇的本領可把紀委和政法委主持審訊的領導驚訝壞了,頓時收起了對劉忠和的輕視之心,一走出審訊室,頓時沒口子的稱贊起來,
「哪里,哪里,情況都在那擺著呢,嫌疑人不傻,不笨的,交待是早晚的,這個功勞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可算不到我的頭上……」對于大家的稱贊,劉忠和是笑著推了出去,軟了大半輩子,起起伏伏的事情見的多了,早就磨練出了一身榮辱不驚的本事,而且,劉忠和也深知,倨功自傲,得勢猖狂是官場中的大忌,特別是在眼前這個節骨眼上,搞好群眾基礎至關重要,
「劉書記,我看這射燈刺激神經,疲勞審訊的效果挺好,咱們是不是也排排班,對李東石也來上這麼一下子,估計用不了一天他就得都撂了……」看到審訊張勝的小組出了成績,跟隨劉忠和一起審訊李東石的小張立功心切,有樣學樣的也想對李東石來上一下子疲勞審訊,期望能撬開李東石的嘴巴,
「搞刑訊逼供,疲勞審訊都屬于下策,這審訊還是得靠思想動員,之前李東石不配合,那是不知道張勝的情況,現在這口供都拿下來了,他李東石就是咱們手中的一盤菜,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不怕他頑固不化,走,二組拿下了張勝,咱們也不能落後了,跟我再去審訊李東石……」拿下了張勝,就等于案件打開了突破口,而他的口供就是審訊李東石的參照物,哪怕他李東石就是嘴再硬,也抗不住幾天,案件辦到這個程度,劉忠和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給縣領導一個滿意的答案,
……
「老劉,嗯,再給我支煙……」面對卷土重來,將自己從睡夢中揪起來,然後一臉陰笑的劉忠和,李東石知道完了,張勝真的把他撂出去了,
這下李東石猶豫了,作為業務干部出身,他對法律的條款很清楚,檢察院也好,法庭也好,對口供筆錄的核實,證據的審核都有著明確的規定,共犯的口供很重要,必須得取得一致,完全相等才能定性,但這里面絕對不包括自己這樣拒不開口,死不認罪,抗拒到底的,
而且,張勝都撂了,不但撂了,還把一些問題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是沒有口供,也一樣可以按照張勝的供詞將自己定性,那麼自己又硬氣個什麼勁呢,另外,在劉忠和的思想攻勢中,李東石還分析出一個信息,上面掛了號的只是與張勝之間的案子,至于其他的問題,專案組不會深究,若是真能做到這一點,自己身上的罪職要輕上一大半,這讓李東石似乎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吸煙嗎,沒問題,我給你點一支,那個小張,給李局長涮條毛巾擦擦臉,精神一下……」整整一個晚上,李東石悶著頭一言不發,這會兒睡了一覺,腦袋怕是清醒了,又突然要起了煙,顯然是思想有了松動,劉忠和的精神為之一振,暗暗自得這個突然襲擊搞的實在好,一邊張羅著給他點煙,一邊用眼神示意小張悄然的打開了案件筆錄,
對于該交待什麼,不交待什麼,李東石當了大半輩子警察,比任何人都有經驗,而劉忠和仿佛也在苛守著承諾,只是在核實張勝的賬本中所涉及到李東石部分的口供,至于其他的犯罪事實則一概不問,劉忠和很清楚,一個縣局的局長貪污腐化,收受賄賂,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只要拿到了這些口供,就足夠將李東石釘在審判席上了,這種溫和的審訊方式比步步緊逼的強勢審訊強的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