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很清楚,自己毫無疑問又被高晨光擺了一道,哪怕自己眼下無論是在年齡上,還是資歷上都不具備提拔重用的條件,也不想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飛速地竄起,從而成為那出頭的椽子,但是,明明是該給自己的名額,卻違心的恭手相讓,這心里還是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似乎自己站到了高晨光的隊伍以後,除了在方明遠的壓制下,他從拉攏劉政委的角度,掌控常委會方向出發,幫著自己擺平了跳票的影響以外,剩下的幾乎都是像今天這般,玩的都是一些虛頭巴腦的花活,真正的實惠和好處並沒有撈到,
而在隨即馮佩倫請客的酒桌上,滿桌的人在高晨光的鼓動下,無不端著酒杯向安平敬酒,稱贊安平高風亮節,尊老敬老,酒敬上來,安平哪怕心中再不痛快,也得笑臉相迎,酒到杯干,以此來展示自己是名副其實的高風亮節,其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于是,在一片恭維聲中,安平很華麗的被撂倒在酒桌上,然後酒氣沖天,步履蹣跚的被留在了縣委招待所休息,連下午進行的全會討論都沒有參加,在招待所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眼看著天色擦黑了,安平才在睡夢中驚醒過來,晃著疼痛欲裂的腦袋,挺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方,
從床上爬了起來,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又洗了一把臉,整個人變得精神了不少,從房間出來下了樓,招待所吧台後的四個服務員齊齊地站起身來,笑盈盈地招呼道︰「安鎮長,你休息好了……」
「謝謝你們了,有些喝多了,房間搞的挺亂的,麻煩你們再收拾下……」雖然叫不上來名字,但想到自己喝多了,不知道怎麼麻煩人了,人家主動地打招呼,安平也禮貌表示感謝,安平知道自己年輕,時時刻刻保持著謙虛低調,人家打招呼,回個微笑,說兩句好听的話,也不花錢,反倒能替自己積攢出低調有涵養的莫大的名聲來,如此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不麻煩,不麻煩,安鎮長,你常來,就是我們的貴客,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咯咯咯……」或許是沒想到安平會這麼客氣,幾個服務員微微一楞後,仿佛受到了多大的鼓舞一般,再不把安平當作領導,咯咯咯的一陣浪笑之後,七嘴八舌的又是常來,又是貴客的,話里話外透著超常的熱情,
還有兩個自認年輕貌美,溫柔可人的服務員,一邊咯咯咯的嬌笑著,一邊不停地向安平眨著眼楮放電,似乎只要安平的一個示意,立刻就會挺身而出,飛撲而上,眼波流轉的嬌俏模樣,直讓安平在剎那間,產生了一種古時風流子在章台閣館聲色犬馬的瀟灑完畢,臨走之時被一群紅襖綠袖的姑娘歡送出門的紅袖飄飄感覺,心里是不由地直癢癢,
縣委招待所是郊縣縣委、縣政府的定點接待賓館,更是郊縣各種訊息的發源地和交換地,這些服務員在迎來送往中听的多,見的多了,就都變成了小人精,縣里誰的背景深,誰的發展快,誰得領導的重視,誰不受待見,都拿捏的清清楚楚,對某些干部工作內外的了解,比之組織部長都不惶多讓,
就中午安鎮長坐在高書記的身邊,接受滿桌人敬酒恭維這事,不過一會的功夫,就從招待所飛向了全縣各個角落,安平覺得被高晨光擺了一道,然後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挺憋屈的事情,落到某些領導干部的眼中就成了安平跟書記稱兄道弟,推杯換盞,簡直就是萬般寵信于一身的逆了天舉動,只要是個人都在心中又把安平的地位往上無限的拔高,琢磨著要找機會跟安平深入溝通一下,
連一些領導都有了這種想法,那這些外表靚麗,內心膚淺的花瓶就更不在話下,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金錢也好,美色也好,說到底不過就是生活的調劑,每一種**,在安平的心中都有著自己所特定的底線,加上安平行事一向小心謹慎,當然不會在這些地方留下任何的痕跡,
走出招待所,安平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目標,若是去會場吧,下午的討論缺席了不說,還帶著一身的酒氣,好說不好听,平白的讓人扣上一個行事張揚的帽子,那這心里怕是要更憋屈了,可若是回家吧,這個點李紅佳保證沒下班,阿姨倒可能在家,只是她不在家還好點,若是在家,安平單獨面對她,還真有些尷尬,
昨天晚上和紅佳兩個人有點沒摟住火,鬧的有點瘋,動靜有點大,早晨一出房間才發現阿姨頂著黑眼圈,幾次紅著臉的看著安平欲言又止,雖然這話最終也沒說出來,但以安平敏銳的觀察力,哪能不知道紅佳母親要說什麼,直臊的好玄沒找條地縫鑽進去,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呼嘯的北風一個勁的往脖子里灌,厚厚的棉衣沒過多一會就被打透了,凍的安平混身直發抖,正想找輛電三輪回家,卻發現自己正置身在通江大街上,安平忽然間想了妮子在縣里住的地方就在前面,頓時妮子那雙清澈的眼楮,嬌俏嫵媚的臉龐涌上了心頭,剛剛被幾個服務員撩拔起來的心,不由地又騷動了起來,
自從那一次在大雨滂沱中一下子沒摟住火,采摘了妮子這朵嬌柔艷的花朵,妮子對安平的感情簡單而執著,很能擺正她的位置,彼此以兄妹相稱,從不給主動給安平添亂,心里對安平想的緊了,就偷偷的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安平也會在空閑的時候去看望一下她,自然也少不了一番纏綿莫惻,昏天黑地,只是,妮子年紀有些小,身體也還沒太長開,安平對她很憐惜,每一次都是淺嘗輒止,
天色的黑的比較早,直銷點的窗戶已經上了窗板,黑黑的不見一點光亮,想來是沒什麼生意直接關門回了家,安平沒做停留,直接拐到了對面的胡同里,輕輕地拉動著大門上的鈴鐺,嘩啦嘩啦的響聲很是脆耳,沒一會兒,安平就听到院子傳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房東玲子從門里探出了頭,一又嫵媚的桃花眼看到是安平站在門前,頓時就是一楞,轉瞬間,臉上就展現出雀躍的笑意說道︰「呀,安鎮長,我說一大早怎麼听到喜鵲喳喳叫個不停呢,原來是貴客來了,快請進,請進……」
「還喜鵲呢,大冬天的哪來喜鵲……」玲子安平接觸過幾回,還借著她的手鏟除了公安局長李東石,這個女人在個人生活上有些飄,說話也是雲山霧繞的有些飄,好在本性並不壞,為了感謝安平幫她掃除了麻煩,拉著妮子拜了干姐妹,把這份人情都落到了妮子的身上,照拂有加,有那麼幾分風塵女豪俠的意思,倒讓安平有些另眼相看,
「總之你來了就是貴賓,早上我還听妮子念叨你了呢,怕是想你想的春心難耐了,咯咯……」一看到安平清秀的面孔下略帶著些靦腆的笑容,就像清純的小男生一般,玲子的豪放情懷就有些不受控制的順嘴胡說,儼然把安平當成了她挑逗的對象,估計她是給人當小蜜當慣了,骨子里透著一股子的風騷勁,看到點有錢有勢的就想傍上身,
「你這張嘴啊,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再不好好地管住了,早晚有被人打爛了的一天,嗯,妮子在哪屋呢,告訴我就行,你忙你的去吧……」雖說玲子是在開玩笑,但安平還是把臉一板,這一天過的,先被高晨光打壓,接著被馮佩倫賣乖,到招待所又被人放電,來到這了又被玲子挑逗,合著自己就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想捏幾下怎麼的,這讓安平感到有些火大,
「呃,安鎮長,跟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妮子在我屋呢,我倆正算賬呢,這不要過年了嗎,商店的銷售量大,有點供不應求,今天的貨已經賣空了,要不然也不能這麼早就收攤關門……」听到安平的話里帶著幾分的冷意,玲子的心猛的就是一驚,這才想起來安平可不是什麼清純小男生,而是地地道道的一個殺星,
在她所了解,所認知的郊縣黑白兩道中,安平絕對是黑白通吃的人物,放眼整個郊縣根本就無人敢拭其鋒芒,當初劉勝和李東石東怎麼樣,不一樣倒在了安平的手里頭嗎,那可是可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若不是安平,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由些可見,安平想要碾死自己,絕對不比碾死一只小螞蟻難多少,玲子恨不得狠狠地扇上自己幾巴掌,開玩笑也不注意火候,這嘴咋就這麼欠呢,
「供不應求是好事啊,若是每個商店都能照這樣賣下去,食品廠想不發展都不行了……」一邊走,一邊听著玲子介紹商店的情況,沒幾步就進了屋,安平一眼就看到坐在炕桌上的妮子正在蹙著眉頭,拿著筆和計算器的算來算去,專注的神色煞是好看,看到安平進來,立刻滿臉驚喜的叫道︰「哥,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