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不知道一套房產是大是小,價值幾何,也沒太往這方面去想,內心中感動的卻是長輩的關愛。但虞蓮可對婆婆的大方感到驚訝,嘴上雖然哼哼哈哈的應付著,但雙眼轉向安平的瞳孔驟然緊縮,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絲的不憤。錢不錢的,虞蓮不在乎,本身是江南世家出身,雖然說不上是富甲一方的豪門,卻也不在乎些許蠅頭小利,更不會因為一套房產跟吃了二十多年苦的小叔去爭長短。
重要的是婆婆對安平表現出來的態度,在華夏,子女結婚,只有父母才會準備婚房,其他的親屬,就算是爺爺女乃女乃,那關系也是隔了一層,婆婆連眉頭都不皺的就把一套房送了出去,顯而易見,這是要表明安平在秦家的地位,把對安平父母的愧疚和思念之情,都轉嫁到了安平的身上。若是如日中天的老太爺再持這份態度,安平在秦家的地位會不會沖擊和影響到自己的丈夫。
秦家的男丁不旺,三代子弟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自己的丈夫秦朝陽,可以說秦家現有的資源都是可著秦朝陽享用,哪怕秦朝陽沉穩有余,進取不足,屬于資質平平的一類人,但在秦家強大的資源推動下,未來不說登頂朝堂,至少也能謀個封疆大吏干干。
這會兒多了一個安平,偏偏又是從政走仕途的,而且年紀輕輕就當了鎮長,在清江創下了偌大的名頭,想來也是有些手段和能力的,這豈不是要把秦家有限的資源分出一大塊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虞蓮的心里就越擔心,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透,看向安平的眼神已經從剛剛的同情可憐變成了不平不憤,甚至覺得安平的臉是那樣的可憎,俊朗灑月兌的外表下更是包藏著禍心。
好在安平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孤兒,哪怕能力再強,手腕再高,這眼界實在不怎麼樣,放著繁華似錦的京城不去,放著秦家的人脈資源不用,反倒要留在北江這蠻夷之地獨自打拼,想來一時半會不會威脅到秦朝陽的地位,這倒是個好消息,應該抓到手里細細謀劃一番。打定了主意,又有了應對的辦法,虞蓮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臉上展露出一抹燦爛笑容,扭頭看向婆婆建議道︰「媽,我當嫂子的,又跟小弟初次見面,可不能小器了,這婚房、酒席什麼的,我都包了,保證把這對新人風風光光的送進洞房……」
媳婦干脆痛快的回答,直讓李如萍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方向確定了下來,接下來的細節問題又成了大家探討的話題。于是,安平再一次見證了幾千只鴨子一起哄叫的聲音,不大的堂屋直有被暴棚的危險,吵的安平頭大如斗。恰好這時,老院長又有客人來了的喊聲給安平解了圍,當即飛速地跑出了堂屋,剎那間耳旁一片清淨。
當安平轉出後院的堂屋,來到福利院的門廳時,發現這次的客人來頭有點大,赫然是清江幾個巨頭中的市委副記付東成和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包同知,俱是帶著秘書親自上門了。安平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攀上了秦家的大樹,全世界的人都得圍著自己轉,堂堂市委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就是秉性再不堪,也不會跑來抱自己的大腿。何況自己的小細腿,也不夠人家一手抱的。
不過,轉瞬間安平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來市委對自己的問題要下結論了,付東成和包同知親自上門,想來也是要賣個人情,這可是個好事。頓時,安平急忙快走了兩步,一邊走著,一邊招呼道︰「付書記,包部長,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實在對不住,對不住啊……」
「不客氣,不客氣,是我們來的有些急,提前也沒打個電話,來了之後才听說你在籌備婚禮,準備結婚,我這兩手空空,你可不別挑理啊……」付東成和包同知真的很客氣,看到安平出來,居然雙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主動抓住了安平的手。特別是付東成,一邊用力地搖著,一邊面帶著自嘲的寒喧著,臉上卻是寫滿了真誠和親切。
「是呀,是呀,這結婚可是人生的大事,兩手空空可有失君子之道,回頭我給你包個紅包,權當賀禮,禮尚往來可是華夏的傳統……」付東成的話立刻引起了包同知的附喝,不過相比于付東成的含蓄,他可要直接一些,直言不諱的要給安平送紅包。
「不挑理,不挑理,兩位領導能來,我都感到蓬蓽生輝,等結婚的日子確定下來,我一定給兩位領導送請柬,真誠邀請領導來喝杯喜酒……」雖說是客氣的寒喧,但兩個人提到了婚禮,擺明了是要折節下交的拉關系,安平哪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市委領導可不是誰的婚禮都會參加的,這是示好給面子的表現,更代表了領導對自己的態度,哪能隨便的拒絕,當即就坡下驢的發出了邀請。
「好好,這喜酒我一定要喝……」安平很上道,自己剛起了個頭,他就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難怪小小年紀就能月兌穎而出,付東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與包同知相視一對之後,沖著安平笑呵呵指了說道︰「來來,先坐下,我這里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一看兩位領導的秘書俱是將公文包拿到了身前,安平立刻意識到這是要言歸正轉了。雖然早就猜到了結果,但臉上仍然是不動聲色的裝出一頭霧水的樣子。
說實話,在洪益民被雙規之後,安平就知道自己要翻身了,無論是方懷起、還是秦初越,亦或是陳子川,無論哪一個單獨拎出來,都夠劉桐喝一壺的。所以,劉桐只要不傻,絕對會引導清江市委給自己拔亂反正,恢復名譽。只是接下來的去向是要繼續返回隆興鎮,還是調回縣里,亦或是直接到市里,秦初越沒說,安平也沒問,但這心里若說不想,不急,那才是假的。
「好消息,當然是好消息,這是市紀委專門針對你下發的文件,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從秘書手中接過文件,付東成輕輕一揚,呵呵笑著的遞到了安平的手中,北江省委的紅頭異常鮮艷,絢麗。
文件很厚,中規中矩的引言之後,就是北江省委對清江四大家族所聚攏的干部做出的處理決定,長長的人名足有一百多,洪益民,洪濤、金向陽、楊連冰,徐三才、劉玉書顯然在列,俱是被開除黨籍,開除了公職,移走司法機關,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可以說,除了白家幾個主事人在安平的刻意關照下得以興免于難以外,整個清江四大家族俱在這次清理中被連根拔起。
「安平,紀委調查只是初步的方向,相關法律程序還很復雜,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深入挖潛和履行程序,我相信這個時間不會很長,等待這些竊居在黨內的駐蟲,官僚將是法律的嚴懲……」看著安平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付東成知道劉桐如此迫不及待的向省委提交處理決定可謂用心良苦,若是再任由工作組查來查去的,搞不好整個清江都要被連窩端了,到那時候,大家都要受到牽連。現在看來,劉桐這一手快刀斬亂麻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法律的嚴懲,哼哼,善惡終有報啊……」法律若真是公平的,自己還用扛著孤兒的身份飽受父母雙亡的痛苦嗎,法律若是正義的,自己還用承受日夜不停的摧殘和折磨嗎?想來這法律就是一塊遮羞布,就是某些手持大權的人手中殺人的刀,關鍵還是看誰具有掌握法律的話語權,誰能把持住這把鋒利的刀,洪家拼不過秦家,那活該他就該死,所謂的公平正義,在現實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現在這把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那就說不得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洪家與自己有著殺父之仇,就是自己不報,爺爺和伯伯也要把洪家徹底清理干淨,但想想自己在招待所中受到的折磨,徐三才、劉玉書這幾個雜碎,可不能便宜了他們,就是不能把他們粉身碎骨,也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以牙還牙。
「另外,對你受到了這些**分子的陷害,市委也有了明確的態度,就請同知部長向你宣布一下市委的決定吧……」安平咬牙切齒的冷笑,眼神中迸出的寒光,直讓付東成感到不寒而栗,心里直接將安平劃到了千萬不要得罪的危險人物行列。
「善惡有報,這話說的好。安平,雖然你受了不白之冤,但你禁受住了考驗,沒有向**分子低頭,這說明你的黨性堅強,品德高尚,我們黨在選拔人才上注重的就是德才兼備,所以經市委主要領導提名,任命你為郊縣縣政府黨組成員,副縣長,並代表清江市委參加省委十強縣干部選派交流,從現在起,我們就該稱你為安縣長了,恭喜你了……」又是一份文件塞進了安平的手中,而隨著包同知口中略帶著幾分奉迎的話語,清江市委對安平的補償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