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簡直是胡鬧!
這天,天氣非常的晴朗,可以說是秋天里一個艷陽天。萬里無雲,大海湛藍,秋風陣陣,不冷不熱,還挺暖和。在這樣好的天氣里,濟遠艦要舉行檢閱前的一次彩排。此時此刻,時間是早上的九點半多一點,大副和二副都在緊張的忙碌著,進行彩排前的準備工作。
管帶方伯謙還沒有登艦,他昨天給大副通知的是,上午十點整登艦,然後彩排就此開始。這會兒方管帶還在軍港碼頭正在跟史蒂文森教官,談著生意呢。史蒂文森的腦門上,還抱著紗布,上面還有點血跡依稀可見。他的鼻子上發青,左臉腮有個地方還有個小口子,干枯的血跡,變成了黑色。
「史蒂文森教官,你是怎麼弄的?臉上還帶著傷,難道說,你們炮台發生爆炸了嗎?」方管帶見史蒂文森這樣,帶著打趣的口吻對他說道。史蒂文森聳聳肩膀,捂了捂額頭上的帶血的紗布,又模了模腮幫子上的血口子,一臉懊惱的說;「哎,別提了,昨天我喝了點酒,不小心給摔了個大跟頭,弄成這樣,真是倒霉透了。」
史蒂文森顯然是打腫臉充胖子。他沒有說實話。因為昨晚上在海天港酒家發生的那一幕情景,永遠讓他感覺到恥辱。他的狐朋狗友查理教官現在還躺在教會醫院里,恐怕這個時候,還沒有蘇醒。當時,是軍港負責治安的是北洋水師的督查隊,趕來把查理給送到了教會醫院的。
督察隊在接到海天港酒家的報案,趕到現場的時候,史總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的溜走了。只剩下查理教官,還靜靜的躺在地上,在枕著波濤睡覺呢。(說是睡覺,這是諷刺的話,他哪里還在睡覺,恐怕還在昏迷當中呢。)
督察隊向來是偏向中國人,對外國佬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平時在北洋水師當教官的外國佬,都是一副德行,從來見到中國人,把下巴支得老高,鼻孔朝天,擺出不屑一顧的架勢。讓人厭惡。所以,督察隊草草的處理了現場——認定這是酗酒鬧事,對酒家罰款一千兩白銀。對參與鬧事的人,既往不咎。
然後將罰款拿出八百兩銀子充當醫療費,交給了教會醫院,來為查理教官治療。其余的二百兩銀子,督察隊長席木來私自裝進腰包里。並且還在海天港酒家大吃了一頓,理由是,如果不這樣的話,那麼會讓酒家老板吃官司的。
酒家老板怕惹事,就息事寧人的宴請了督察隊長,並且還悄悄的塞給他二百兩銀子。同時還主動給他介紹暗娼。席隊長因為前幾天,在青樓閣酒家跟一個暗娼纏綿的時候,不當心染上了性病,這幾天弄得他苦不堪言,到處求醫問藥。
「你認識專門治療性病的郎中嗎?」席隊長問道。
海天港酒家的老板姓李,叫李相群。年紀約為四十來歲。老李經營酒家的時間久了,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有听說過。可謂是見多識廣。他听督察隊長這麼一說,就明白了。馬上說;「席隊長,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回頭我給你找一個經驗豐富的郎中,保管你藥到病除。」
至于找到沒有找到郎中,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咱們還是言歸正傳,看看史蒂文森和方管帶的生意怎麼樣了?「你的油什麼時候給我?」史蒂文森關心的是他能從方管帶這里能拿到多少柴油。「我可以先給你提供三十噸。」
「好,還是那個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史蒂文森說。
「不,得提價了。原來的價格肯定是不行的。」方管帶說;「現在我們都是從國外進口油,進來的油就漲價了,你還是按照原來的價格收購,肯定行不通的。」史蒂文森聳聳肩膀,伸出兩個指頭,說;「那好,再給你加這個數,行嗎?」
方管帶搖搖頭,說;「不,太低了,你至少要在原來的價格上多掏一倍的價錢,才行。」
「啊,你要的太多了。」史蒂文森搖搖頭,說道;「no!no!如果你真的我出那個價錢的話,我就用鴉片來給你交換,方管帶,你看怎麼樣?」方管帶低頭想了想,認為這個辦法也不錯。他知道在北洋水師的官員當中,有許多都抽鴉片。只不過是悄悄的抽。
如果從史蒂文森那里搞來鴉片,那麼自己也可以從中大撈一筆,還有油的外快,這樣就能夠同時賺兩份外快呢。好,我怎麼原來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想到這里,方管帶點點頭,對史蒂文森說道;「好,這個辦法很好,但是有一點,不管是用貨幣還是用鴉片來替代,油錢還是我說得那個價錢,少一分都不行。」
「好吧,那我們就成交吧。」
「成交。」方伯謙將手伸向史蒂文森,兩雙國籍不同,但是利益相同的手,緊握在一起了。「今晚上,太陽一落山,咱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是在老地方。」史蒂文森意味深長的說道。方伯謙點點頭,他們所謂的老地方,就是在金海灘一個叫做九棵樹的地方,進行交易,當然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很隱蔽的方式進行。
「那好,晚上見。」
「晚上見。」
「我還要去教會醫院,去探望一下查理教官呢」史蒂文森說道;「他傷得不輕,下手的那個家伙,肯定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家伙。要不然的話,我的朋友的腦袋掖不會有一個血窟窿的。」
「對你的朋友出現這樣的事情,我表示同情。但是在雙方都喝醉酒的情況下,發生這樣的酗酒鬧事的事件,而且還傷了腦袋,真是太遺憾了。你可以讓督察隊的席隊長幫助查一下,這個打人的凶手是誰?也好緝拿歸案呀。」
史蒂文森點點頭。「我也該上艦了,今天是我的濟遠艦彩排的日子,現在差不多快到時間了。再見,老朋友。」方管帶說完,就離開港口碼頭,登上早已等候的小船,朝著停泊在不遠處的濟遠號巡洋艦駛去。到了艦艇跟前,遠遠的見到軍艦被打扮一新。
船舷和桅桿上都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旗,主甲板炮台後的指揮塔上的旗桿上,飄揚著代表北洋水師的軍旗——龍旗。在秋風當中,獵獵飄動著。等方管帶帶著一臉的威嚴,登上了軍艦甲板的時候,大副已經讓水手長示意軍樂隊,奏起了軍樂《永遠飄揚的龍旗》。
大副和二副,還有水手長和耿子奇以及炮長劉不孬統統都列隊在船舷的登梯處,迎候著方管帶。不僅如此,全體水兵都穿著整齊的水兵服,排列在甲板兩邊。看到部下如此準備妥當,方管帶不斷的點頭,感覺還滿意。
但是,方管帶還是蠻認真的一個艦長,他不滿足于表面文章。他要先到軍艦的所有地方都巡視一下,看看在不同位置工作的艦艇水兵的表現。比如說,那些工作在底艙輪機的水兵,還有燒鍋爐的水兵,還有發電報的報務員,以及廚房里忙乎的廚師和配菜的水兵,等等,他都要巡視到。
于是,大副和二副以及水手長就陪著方管帶,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仔細巡視。當他們來到底艙存放柴油桶的儲油倉的時候,卻見到一群女人正在拿著大刷子,刷油漆呢。方管帶奇怪的站住了。「這些女人是從哪里來的?她們在干什麼?」
還沒有等大副二副以及水手長回答呢,帶領一群女戲子正刷油漆的瘸狐狸,立正朝著方管帶,來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說道;「大人,我們正在刷油漆呢。」方管帶有點惱怒的,看著被這幫來歷不明的女人,刷得如同涂鴉的儲油倉,說道;「誰叫你們在這里干的?」
瘸狐狸拍拍胸脯說道;「劉不孬讓我們在這里干的,說好了,刷完這個地方,給我們白銀三百兩。」方管帶對著大副和二副,以及水手長,說道;「簡直是胡鬧,劉不孬憑什麼要把這群家伙帶到這里來,這是北洋水師威武的軍艦,不是自由市場,也不是鄉野村間。快去,把劉不孬給我找來!」
水手長馬上就跑去找劉不孬了。很快,劉不孬就帶著一臉的困惑和慌張的神情,跟著水手長一路小跑來了。見到方管帶,劉不孬行了一個軍禮。說道;「炮長劉不孬遵命來到,請管帶大人指示。」方管帶指著那些女戲子,對劉不孬說;「這是你找來的女人嗎?」
劉不孬立正回答;「正是大人。卑職為了活躍軍艦上的氣氛,為了給水兵提供各種服務,特別的招募了這些女人。」方管帶說;「你為什麼要她們刷油漆呢?」劉不孬說;「大人,是這麼回事,因為今天彩排,所以臨時讓這些女人替我們干的。」
方管帶說;「不是刷油漆都分配給不同水兵了嗎?你們炮台負責哪個區域的刷油漆活兒?」劉不孬說;「大人,是這個地方——儲油倉和炮台。炮台已經刷完了。就剩下這個地方還沒有完工。」方管帶說;「你沒有看見這個地方刷的亂七八糟嗎?還有,這些女人是誰批準你讓她們登艦的,這里是軍事禁區,老百姓能隨便上來嗎?這簡直是胡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