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庫門建築的平面和空間更接近于江南傳統的二層樓的三合院或四合院形式,保持著正當規整的客堂,有樓上安靜的內室,還有習慣中常見的兩廂。這種建築還基本保持了中國傳統住宅對外較為封閉的特征,雖身居鬧市,但關起門來卻可以自成一統。
于是,這「門」也就變得愈加重要起來。它總是有一圈石頭的門框,門扇為烏漆實心厚木,上有銅環一副。這種式樣的建築被上海人稱為「石庫門」。
石庫門其實是當時的戰亂迫使江浙一帶的富商、地主、官紳紛紛舉家擁入租界尋求庇護,外國的房產商乘機大量修建住宅,質量不敢怎麼恭維,好比現在城中村,過密的樓間距也讓生活在石庫門的上海人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但是好多上海人還自豪的逢人就說︰「阿拉石庫門里頭出來滴」用以證明自己老上海的身份!
在這弄堂似得石庫門里,這汽車是進不去的,于是一干人等下了車,那倆保鏢一前一後,將我跟胖子夾在中間在一片石庫門的建築中穿行著,這些石庫門都是二扇實心黑漆木門,以木軸開轉,常配有門環,進出發出的撞擊聲在古老的石庫門弄堂里回響。
見到幾個摩登女郎 的從身邊走過,看著遠去的倩影,要不是這前後的彪形大漢煞了風景,恍如時光倒流,指不定穿著貂皮大衣的張愛玲姐姐就從哪個弄堂里竄了出來,跟我們撞個滿懷咧!呸呸呸,這不《上海灘》里的情節麼,哪跟哪呀!
七拐八彎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條弄堂,終于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弄堂里,前邊帶路的黑超停下了腳步,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幢青磚結構的小弄堂毫不起眼,只有拱門前的巴洛克式的浮雕門廊柱像是在無聲的述說著曾經主人的輝煌顯赫!
有幾個穿著喜慶的紅色旗袍的美女早就迎了過來,這幾個女孩個個身材高挑,腰細腿長,宛如大宛國良種汗血寶馬,一步三搖的,讓我跟胖子看的只叫個心馳蕩漾,胖子那貨早就靚女靚女的搭訕開了,人家只是滿面堆笑也不搭理那貨!
進到了那弄堂里頭,才發現別有洞天,天井做了個池塘,有錦鯉游弋其間,一樓內巨幅油畫上揮灑著點點金箔,熠熠生輝、美輪美奐;夜上海的落地窗,紅色頂燈,復古的風扇,復式木樓梯,昏暗的燈光、若隱若現的鋼琴聲,無處不透著濃濃的暖意,讓人仿佛置身于三十年代的老上海,無一不是懷舊品味,處處透露出奢華的味道!
原來這是一家私人會所,正在我們四處打量之際,就听到咚咚咚的腳步聲從復式的木樓梯上傳了過來,一個油頭粉面的腦袋從樓梯的扶手處顯現了出來,那人穿著像是水蛇一樣滑滑淌淌的緞面綢子襯衫,那大紅大綠的面料在燈光泛著詭異的光澤,整個人看上去活像是游蕩在三流舞廳里跳華爾茲的花花阿叔裝扮!
那男人站在樓梯上,雙手插在褲袋里皮笑肉不笑的沖胖子嘿嘿幾聲︰「大波哥架子還真不小呀!讓我一陣好等,這邊樓上請吧!」娘希匹,胖子這貨啥時候又變成了大波哥了?那我又是誰呢?難不成就是他口中的那個什麼多倫多華僑?胖子也不說話,笑著搖搖頭很洋氣的擺擺手,就 上了那木樓梯,我也趕忙緊隨其後,挺著腰板盡量優雅的扶著木樓梯,華僑就得有個華僑樣呀!
螺旋復古鏤空雕花木樓梯極盡繁復,待我們上到了二樓卻發現別有洞天,跟下邊一樓的富貴奢華截然不同的是,這里一派清新淡雅的雅間,木格子框架的推拉門,木格子框架的落地窗,一眼就可以對望即將到來的夜幕,視野也頗為寬闊,球形的吊燈也猶如當空的皓月,營造了一種十分靜謐的禪意空間。
而在房間里邊就形同我們在修羅界里見到的宋人家居那般,只有一張席子,在四角壓了錯金銀的席鎮,低調中卻透露著些許的奢華,而在那席子之上,僅有一張幾案跟一盞雅致絕倫的落地宮燈,當然不是油料燃燒的,而換成更加柔和的led燈泡!
我們月兌了鞋分主賓落座,服務員也上來了,手里拿著一餅老樹班章,用一柄鐵杵子不斷的搗鼓著,然後是燒水泡茶一氣呵成,須臾間每人面前就擺上了熱茶,服務員躬身而退.
那油頭粉面的男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在這氛圍之下大煞風景,我也不做言語,端起茶盞一股清香頓時沁人心脾,的確是好茶,胖子屈腿而坐也不支聲,像模像樣的捏起茶盞欲喝不喝的樣子對著那茶盞不斷的吹氣!
還是那油頭粉面男人沉不住氣了︰「我听阿慶說大波哥你來頭不少,我這里真東西到有,就看你吃得下不!」胖子頓了頓一口喝干了茶盞,呵呵一笑道︰「睇下東西先!阿慶話你哲里有不少好東西哦!」胖子半粵半白的跟那人打著太極推手,那油頭粉面拍了拍手掌,頓時一個服務員端著一個朱漆盤子走上前來!
將上邊的紅綢布一揭開,我見到胖子的眼中也隨之精光大綻,身子也跟著往前傾了傾,,但隨即又裝作鎮定下來,我也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形制古怪的螭龍玉鉤,胖子拿了起來,佯裝仔細觀摩起來,隨即便漫不經心的遞給了我,只見這物件上邊泛著古樸的光澤,像是老物件,在螭龍的身上隱約有勒令的字樣,難道這是一件道教法器!
果真在龍的吞口的地方有人為打磨的痕跡,若是不細看決計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那油頭粉面開口說起了故事︰說這東西是在內蒙牛特旗星他拉村出土的,當地的牧民巴圖在草場上趕著牛羊,突然見的遠處一道白色的閃電落在了牛羊群中,受驚的牛羊炸了群,頓時場面十分的混亂,四散逃竄,而潛伏在周遭的狼群也伺機而動,最後在當地的駐軍的幫助下終于趕攏了四散的牛羊群,在白色閃電擊中的地方就發現這玩意!
當時以為是一塊廢鐵,便把它拿回了家。他的小兒子找繩子把它綁起來,在地上拖著玩。過了七八天,「鐵鉤子」竟然被拖出了光澤,巴圖這才發現原來是一件玉器。
其實很多時候,很多時候這寶物一般要講究傳承或者出身,這樣才能取信購買者,這好比先前說的,用洋人做幌子,說這玩意是當年八國聯軍侵華的時候流傳下來,然後落到了自己手里,像是這樣故事都喜聞樂見,人物時間地點歷史大背景,樣樣不缺,值得起推敲,老少皆宜,沒有太多的紕漏,你總不能告訴別人這玩意是我從人家祖墳里刨挖出來的吧!
眼前的這似鉤非鉤的玩意倒是一個老物件,如果我估模的沒有錯的話,這應該是一把螭龍師刀,師刀,法師所用的刀。一種是黃銅制的短劍,劍鋒很鈍,前端呈橢圓形,柄上串有銅錢或小鐵環,形狀頗為怪異。另一種是銳利的鐵刀,又稱」巫劍」,形態介于法劍和菜刀之間,上面刻著太上老君的聖號。滿語稱哈馬刀,東北稱薩滿刀。流行于遼寧、吉林、黑龍江、廣西、貴州、湖南、湖北等省區。
但是那油頭粉面正在故弄玄虛,把這東西的出身說的神乎其神,是想為接下來的出價做鋪墊呢!但是我端詳了半天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我現在的角色是多倫多華僑,也就是說是這次交易的冤大頭!
于是我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不就是一柄玉質的師公刀嘛,沒啥稀奇的,開個價吧!」一說完,就將那螭龍師公刀遞換給了那油頭粉面,佯裝不怎麼感興趣,那油頭粉面像是被我這番話給震懾住了,怔了一會,就轉身問胖子道︰「大波哥,這位是誰?你怎麼不給兄弟我介紹呢?」胖子也有點莫名其妙了,不過隨即又鎮定下來道︰「哦哲個嘛,是我滴馬仔小張!常年跟著我,也蠻有眼力的哦!」
我一听差點氣炸了肺,娘希匹,本道爺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馬仔了!胖子說完也不顧忌我氣的差點扭曲變形的五官,兀自端起了茶盞,那油頭粉面好奇的仔細的上下打量著我道︰「咦!你不是說去了山東嗎?那家那老鬼一直在找你咧!」我听的是莫名其妙,我啥時去了山東呀,難不成他是故意拿話編我,做成籠子等我跟胖子鑽,對于這種江湖伎倆我一眼就洞悉了,我才不上套咧。
我說︰「杜老板,你認錯人了,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長得像的也不足為奇呀!」听我這麼一說,他似乎打消了顧慮,真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眼光卻有意無意的停留在我的身上,胖子卻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老板我都沒發話,你個小馬仔怎麼敢多嘴多舌的,為了大局,我也強壓了心頭的騰騰怒火,就看胖子那貨怎麼接招!
胖子卻一個勁的夸贊這茶好香,像是全然忘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那油頭粉面有點坐不住了︰「大波哥!你看這物件怎麼樣?」胖子眼皮也不抬一下道︰「你說個價吧!我收下了!」這倒是出乎了那油頭粉面的意料之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過了半晌,胖子放下茶盞正色道︰「我滴來歷,阿慶應該告訴過你滴,我呢!一般的東西是入不了我眼滴,今天就算是我見面禮!你呢!就出個價啦!」那油頭粉面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可能也是他做生意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吧。
的確是這樣,當你跟別人錙銖必較費盡心機想要算計別人的時候,本以為別人也跟你一般斤斤計較,但當別人卻不跟你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的時候,反倒是有點叫人猝不及防的,這就是人性!
那油頭粉面道︰「那多不好意思,這樣吧,我這里還有一件東西,本來是不想出手的,今天遇到你大波哥了,就讓你給我掌掌眼,我擔心被打了眼!」很多時候,人們都認為黑道里的人都是十惡不赦喜怒無常的,但是一樣東西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石,那就是信義,而且在很多時候,他們往往把這種東西看的比常人還要重要,正所謂︰士之高義者,多出于草莽;女之重情者,多出于青樓!
眼前這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名叫杜長生,在圈子里頗有名氣,是這文物圈內手眼通天的人物,據說沒有他搞不到的文物,也沒有他月兌手不了的明器,這個私人會所表面上是文物交流附會風雅的場所,但實際上卻是文物走私兼洗錢銷贓的地下錢莊。
當然這一切不是憑空建立起來的,除了杜長生那重信守諾的草莽習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文物購銷系統,好比那盜墓的鐵馬桿(行話切口︰行業里最高的位置),杜長生掌控著全局,但是卻不親自參與盜墓,手下卻跟一大幫盜墓的油鬼子建立了松散的聯盟關系。
只要探到金舌頭,油鬼子將這一情況報備給鐵馬桿杜長生,杜長生分析風險後,提供給油鬼子資金跟設備,要是在盜墓的過程中的傷亡等,鐵馬桿與之毫無瓜葛,一旦事發也極力撇開與鐵馬桿的關系,各安天命,事成之後由鐵馬桿負責銷售環節,月兌手後按照事先約定俗成的比例分成!
這銷售環節,也是由鐵馬桿散出去好多的舌頭,諸如先前胖子口中的阿慶就是舌頭之一,在社會上到處尋找潛在的買家,那胖子闊綽的付給阿慶二十萬的定金,說是買樓的定金,其實是那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跟這杜長生接上頭,為自己今後的盜墓銷贓鋪好路子,胖子這貨夸夸其談,平素看起來就兩樣不會,這樣不會,那樣也不會,沒想到心思這般縝密,今後也不可小覷了他!
見到胖子這麼對他的胃口,于是乎,草莽義氣又上來了,拿起了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嗯嗯呀呀一通之後便掛了電話對胖子道︰「昨天下午有一個老頭捧了個漆黑的箱子前來,也不知道什麼物件,怕打了眼,沒敢收,我現在叫他過來,當著面你看看,要是成了你們當面交易,也算是我送你的人情!」
胖子一听到這里跟我對視了一眼,我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姑且不做多想,且看等會過來的是什麼個物件吧,依照胖子的這般買法,待會就是將我倆賣了也變不出那麼多的真金白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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