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跟胖子攔了車繞道先將藏箱放回了自己的酒店,然後再到了鳴鏑電話中的酒店,果然見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老外,還背著一個大大的橘黃色的背包,想必就是鳴鏑嘴里說的「男朋友」了,我正想上前打招呼。
胖子一上前雙手合十,就是一句︰「刷你滴卡」看著胖子的舉動我莫名其妙,那「鬼佬」也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神情,我用肘子踫了踫胖子︰「胖爺,你究竟在搞什麼鬼?」胖子道︰「我以前在泰國呆過,他們一見面就這樣說的!」我頓時心下恍然大悟,原來胖子是想跟這「鬼佬」打招呼咧!
可從這人的長相看來壓根兒不像是泰國人呀,泰國人我倒是見過幾個,除非是混血兒,否則就跟普通亞洲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可眼前的樣子像是白俄也未必,我之前在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俄文,但也是僅限幾句簡單的斯巴西巴(謝謝)和達斯維達尼亞(再見)。
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簡單的寒暄英文我還是可以應付的,畢竟是個大學生,于是上前搭訕道︰「i-mhongtaoliu(洪濤劉)!」胖子在一邊無不揶揄道︰「你丫還方片七咧!」
那人對我們無奈的聳聳肩,然後嘰哩哇啦的說了起來,我跟胖子面面相覷,這時鳴鏑也跟著嘰哩哇啦的說了起來,從那「鬼佬」欣喜的表情看來像是遇到了知己,將我同胖子就那樣撂在一邊!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鳴鏑似乎才想起來來我們,她興高采烈的告訴我們眼前的這個人名字叫皮特,我一听就覺著格外別扭,我嘀咕著,什麼皮特看你這樣子明顯是皮癢!當然不能讓鳴鏑听見,鳴鏑還是在興高采烈的滔滔不絕!
末了,見面後大家上前又是一陣摟摟抱抱,你好我好,大家好之類的,我跟胖子的英語水平有限,簡單的幾句哈羅之類的很快就用完了,末了就大眼瞪小眼,雞同鴨講了,將一旁的鳴鏑笑得合不攏嘴!
我此刻就想知道這貨為什麼不在他們的美利堅合眾國里邊呆著,跑到了中國來干啥!這個場合也不好問起,看到現在即將夜幕四合了,也到了飯點,我提議給「皮特癢」接風洗塵,我想在飯局上就不信你不說!
在「皮特癢」下榻的酒店稍作安頓之後,我們一行來到了一家南美烤肉餐廳,這應該十分符合我跟胖子的心意,緣于我們都是肉食動物,在這里可以大塊吃肉,大杯喝酒,大聲喧嘩,感覺甚是不錯!
餐廳的環境沒得說,如果極目遠眺的話,在晴好的日子還可以看到黃浦江,在這寸土寸金的大上海端的不容易,所以這家餐廳的生意也異常的火爆,有時候為了訂位需要提前好幾天電話預約,我們今天過來也算是撞了大運,正好有我們的位置!
還沒有吃飯之前,鳴鏑變魔法似得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張簇新的一元面額的紙幣來,然後遞給了我,我好奇的接了過來,只見那是一九九九年版的一元紙幣,正面是青綠色的偉人頭像,背面是知名的三潭印月,最後還遞給了胖子一本存折。
我捏著那張一元的紙幣發呆︰蘇軾疏浚西湖後,為了顯示湖泥再度淤積情況,在堤外湖水三個最深處立了三座瓶形石塔以示標記,形成「湖中有深潭,明月印水淵,石塔來相照,一十八月圓」的奇異景致。
中秋之夜,園中的工人會乘船到達三個塔,並在每個塔中心點上一支蠟燭,圓形的洞放出了蠟燭的光芒,遠看像月亮一樣,而每個石塔有五個洞,而三個石塔總共可映印出十五個月亮,加上倒影三十個,加上還有天上一個,倒影一個,最後一個嘛,是游人的心中月。三十三個月亮這一奇異景致,只有在月朗天青的中秋之夜才能觀賞到。
我愣愣的看著手中的一元紙鈔,鳴鏑說︰「這是我給你的報酬!」干嘛給我一塊的紙鈔作為報酬,這未免有點太那個了吧,其實我是想說寒酸的,于是心下嗤嗤笑了幾下,就將那一元的紙鈔收納到了自己的錢夾里,胖子拿著那本還沒有得到密碼的存折,對鳴鏑更是俯首帖耳的!
本來作為一個有前科火居道士,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有人能將我當作朋友,我自然是無所他求,可能鳴鏑了解到我是一個出家之人,這錢財乃身外之物,所以才給了我一元紙幣略表心意而已!
服務員已經上菜了,正當我們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鳴鏑又雙手緊握在胸前做起了禱告,那「皮特癢」見狀也依法施為,吶吶自語起來,鳴鏑說的是中文只听到她虔誠的念叨︰天父呀!你高高在上,願你的名被尊為聖,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在天上一般,求你今天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拯救我們免於凶惡。胖子說她是基督徒果真不假!
就剩下我跟胖子倆人面面相覷,胖子是何等的見風使舵,見狀也似模似樣的在胸前比劃起來,末了還最大聲的喊了句︰阿—門!我也無奈的喊了聲阿門,突然覺得不妥︰我本是道士怎麼能跟基督徒一塊喊阿門呢,于是在心里趕緊默念了幾遍︰無量壽福!
可一旦開動起來,我們幾個觥斛交錯,推杯換盞的,早就將自己的計劃給扔到了爪哇島去了,也沒「皮特癢」過來究竟意欲何為了,難道僅僅是為了安撫鳴鏑而來嗎,五年的牢獄生活讓我不太敢輕視任何人任何事
我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怎麼回到酒店的,第二天早上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胖子也還酣睡未醒,宿醉之後,頭痛欲裂,我掙扎著爬將起來,趿著酒店的拖鞋就開門了,門口正是鳴鏑跟「皮特癢」。
他們笑呵呵的看著我,我饒饒頭,半眯著朦朧的睡眼道︰「胖子還在睡覺咧,我這就叫醒他!」說罷將他們請了進來,鳴鏑走到了窗台邊上拉開了窗簾,陽光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暖洋洋的照了進來,我們的房間也霎那間從夜晚變成了白天。
我哈欠連天的走到了胖子的床頭,用力搖了搖胖子,胖子本來是面朝里邊側躺著的,此刻被我一搖,順勢就平躺在了床上,我一看頓時睡意全無,胖子半翻著死魚般的眼楮,四仰八叉的一動不動的平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我上前用手探了探胖子的鼻息,良久不曾有任何呼吸的感覺,這不真的就死了嘛!
我嚇得拼命搖著胖子︰「嘿胖子!醒醒潘運來!」我用手將胖子肥實的大臉拍的啪啪作響,胖子突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嚇得往後一退,撞倒了附近的茶幾,弄出了很大的響聲,鳴鏑跟「皮特癢」听到異響也趕忙跑了過來
胖子坐在床上全然不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而像是正在出神的時候被人打攪了一般,茫然地望著我們驚愕的表情道︰「怎麼啦?」然後又四下張望一陣,沒有見到什麼異樣,胖子往自己身上看去,昨天晚上,我們都是和衣而睡的,沒有類似走光之類的窘境,胖子看完之後,莫名其貌的模模自己的腦袋!
但是從鳴鏑跟「皮特癢」臉上的表情我可以看出,胖子有麻煩了,難不成這也是這「鬼佬」過來的原因所在,我上前用手指指「皮特癢」道︰「你的,過來是不是也跟他一樣?」說罷指了指胖子,「皮特癢」先是一陣茫然的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無助的看著鳴鏑!鳴鏑沉吟了一會道︰「棍爺,你說的沒錯,我們當中所有的人都失了魂!」
要是沒有去到杜長生的私人會所,听到六叔的那番談話,我是決計不會留意到的,想到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編進了局里,而我還一路傻傻的甘之如飴,心中有著一種看破紅塵的難以名狀的悲熗,踉踉蹌蹌的癱坐在椅子上,宿醉加上這種打擊讓我的頭疼欲裂,好像真的有另外一個我正在伺機潛伏起來,準備隨時取而代之,我雙手抱著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膝之間!
胖子見狀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三人將我圍在了中間,我用手指著他們有氣無力道︰「你們是不是早就想要算計我的?」三人均未置可否,那「皮特癢」不明就里似乎想要安慰我,卻不知道怎麼說,只好比劃著沖我大聲說著洋文!
鳴鏑見到局勢似乎要失去控制,就招呼我們下樓到了酒店大堂的咖啡廳坐了下來,整個咖啡廳是落地玻璃,可以見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視野十分的曠闊,坐定之後,之前的氣氛也逐漸緩和下來了。
鳴鏑給我介紹開了,這皮特癢是自己在美國留學時候的校友,倆人後來確定了戀人關系,皮特癢畢業後做起了氣象學家,而鳴鏑後來就回到國內,繼續了自己的學業,專攻古代建築專業,倆人因為有了所謂人生觀世界觀上的分歧所以分道揚鑣,還是皮特癢最先聯系到了這鳴鏑,這其中原委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問題就出在了這皮特癢身上,氣象學家就該好好呆在辦公室里早九晚五嘛,可這美利堅合眾國的生活實在是豐富多彩了,這皮特癢也耐不住了寂寞,就參加了一次所謂的「美洲杯帆船賽」當然在每艘船上安排一個氣象學家是例行的公式,這次,作為氣象學家的皮特癢卻陰溝里翻了船。
船上按照規定配備了十七名船員,皮特癢所在的這艘名叫星光的船是由當地的一家地產大亨贊助的,皮特癢本是一家社區大學的氣象學助教,因為自己的愛好,再加上船上的確需要配置這麼個崗位,所以第一次參賽的皮特癢接受邀請加入這艘帆船!
船員們用船上gps定位自己的方位,當時的海圖顯示還是處在太平洋地區,船上的船員剛開始還是十分的樂觀,而且他們都有參賽經驗的老手,每年他們在利用由支桿、圓桿、繩索構成的精妙布局中,讓帆船滿載著壓力和張力,翼帆像飛機機翼一樣起升舉作用,好讓這艘帆船抵達目的地以期獲得巨額的獎金!
此次分站賽航行的路線是從美國的西海岸舊金山出發,環繞太平洋最終抵達南美智利的聖地亞哥,但是在航行了三天四夜之後,就遭遇了太平洋上的大風暴,按理說作為「世界範圍內影響最大的四項傳統體育賽事」應該行事十分的縝密,更何況在船上都配置了一名氣象專家,在大風暴還沒有來臨之前就應該能察覺,並能躲過一劫!
但鳴鏑告訴我,那天夜里,皮特癢所在的這艘命名為星光的帆船在遙遙領先的情形下,遭遇了一場罕見的海底大風暴,而事先作為氣象專家的皮特癢都沒有絲毫的預兆,也沒有接到美國海岸警衛隊的預險警報!
突如其來的巨浪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雖然是帆船,但是船體用的是碳素縴維,十分的結實,而這些人剛剛開始也十分的盲目樂觀,大家士氣高漲的在支桿、圓桿、繩索中穿梭,以期在搖擺不定的風浪中找到平衡的支點!
而海面上的浪頭一個比一個高,當第三個浪頭打過來的時候,帆船完全沉沒在水底,也被卷走了好幾個人,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于是趕緊發動了馬達,這是在此類比賽中的禁忌,除非逼不得已諸如為了逃生之類,否則是決計不允許利用機械的力量的,如果在回到終點,檢查發現有船在比賽的途中啟動過馬達,那麼就視為自動出局,取消比賽資格的!
馬達帶動螺旋槳並不能讓情況有實質性的好轉,帆船的設計雖說符合水動力學原理,但是不太符合空氣動力學,幾個巨浪下來,賴以比賽之用的三根桅桿全部被折斷了,驚濤駭浪間又有幾人落水,待到風平浪靜的時候一清點,原本按照比賽要求配置的十七名船員只剩下了六名!
船員不斷用船上的無線電嘗試著跟美國海岸警衛隊取得聯系,可除了滋滋的電磁聲就沒有任何回復了,因為是分站比賽,本來是出發後到下一個城市的補給點取得補給,為了加快航速,船上沒有太多的食物淡水等補給品,所以大家靠撲食海魚度日,所有的船員被風暴打落海里,只有皮特癢生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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