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專家說,成吉思汗是崇尚薩滿教義的,所以按照薩滿的葬俗,其遺體存放在一個獨木棺里。所謂獨木棺,是截取大樹的一段,將中間掏空做成棺材。獨木棺下葬後,墓土回填,然後「萬馬踏平」,並宰殺了駱駝的幼崽,每年祭祀的時候,由喪子的母白駝帶領前來進行祭拜!
而有的學著並不認同的一觀點,譬如一位蒙古學專家預言,成吉思汗的陵墓里可能埋藏著大量奇珍異寶,里面的工藝品甚至比秦始皇陵出土的兵馬俑還要壯觀。
作為搬山道人老油鬼子的六叔來說他還是傾向後者,但是具體的位置也許就跟這丘處機前往西域群山尋找仙藥有關,始皇帝的時候,派人是往東海尋找神仙,而成吉思汗是派遣丘處機往西域群山中尋找那仙藥,之後被尊稱為神仙,那麼肯定是圓滿完成成吉思汗交代的任務才獲得如此殊榮!
這丘處機創建的龍門派就是以尋仙訪道為己任,兩者結合起來,他當年一定在西域群山中發現了什麼也許就是達叔所說的唐寅《金山勝跡圖》里邊的景象,人只要一進到那所謂的金剛山中,就可以與日月同壽成為神仙,那成吉思汗也許就是死後進到了那所謂的金剛山里,留下了一團團的疑問給了世人!
那麼唐寅《金山勝跡圖》里的金剛山想必也不是現在所處的九頂鐵剎山,應該是在西域的某座山里,想到這里六叔心頭一振,這好比自己辛辛苦苦探尋了好久的舌頭,終于找到了一個金燦燦的金舌頭,這如何不叫人激動呢。
真所謂失之桑榆,收之東隅,眼前的達叔成了植物人,今後香港這條看來是搭不上了,但是如果自己能夠找到那成吉思汗陵,那麼自己依舊是罡罡的鐵馬桿,屆時那些盤口為了稻粱謀會主動找上門來!
事已至此,就是捶胸頓足也于事無補,更何況這也不是六叔的性格,于是與那龍門派「無心道人」作別,這達叔雖然變成了植物人,但是還得要想方設法通知他的家人,這是六叔最不願意看到的,屆時達叔家人找上門來討個說法,定會紛紛擾擾不得安生,更何況還有一個橫死的鐵頭,這不菲的安家費自然也就落到了六叔的頭上。
可後來的事情也出乎了六叔的想象,那達叔自被家人接到了香港之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過了好些時日,原本忐忑不安的六叔終于將心放進了肚子里,但是事後的平靜反倒讓六叔覺得難以心安,于是就去了一趟香港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經過反復的打听後才知道,這達叔早些年也並非像自己說的那般清白,正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在那樣一個動蕩的年代,香港社會其實就是一個大熔爐,即便是天性純良的人也會被這個熔爐鍛煉的面目全非,本性全失!
那「鬼見愁」本是湘南響馬,在他的影響下,這早年的達叔也是學會了坑蒙拐騙,更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趨勢,這「鬼見愁」沒有子嗣,見這小子也是可造之才,于是將這達叔收為義子,達叔自小也失去了父親,也將這「鬼見愁」視作父親一般,只是這「鬼見愁」匪性難馴,對于這達叔動輒打罵,酒後更甚,達叔自小就在心頭留下了難以磨滅陰影,甚至在睡夢中,那「鬼見愁」的形象也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在日寇入侵香港的時候,達叔其實是趁火打劫了典當洋行,將那「鬼見愁」給活活氣死的,這「鬼見愁」早年在南嶺一帶做響馬的時候殺人如麻,此時也算是因果報應,達叔大撈了一筆之後就蟄伏了起來!
日寇撤出香港之後,英國政府又重新接手了這顆東方明珠,並將其變成了一個自由貿易港,香港經濟在之後的數十年間一飛沖天,成了亞洲四小龍之一,這達叔也趁勢利用先前趁火打劫而來的資本做起了文物生意,誰料一發不可收拾,生意不僅遍布南洋,還遠涉重洋到了港英的祖家大不列顛群島,積攢下幾輩子都揮霍不完的財富,並被英國女王授予香港太平紳士的爵位,一時風頭無兩!
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貧在鬧市人不知,達叔得勢之後,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找上門來,達叔來者不拒,一時間,達叔門庭若市,親朋好友遍天下之勢,當然也有很多是冒名頂替的白相人,有一次,一個金發碧眼的鬼佬找上門來,說自己是達叔遠房的佷兒女婿,結果一查證,遠房佷兒的女兒當年還沒有滿十八歲,只是處了個白人男朋友,雖然叫人哭笑不得,但達叔也就睜一眼閉一只眼,讓此人得償所願了!
早些年潛伏在骨子里的浪蕩跋扈習性也逐漸復蘇了,對于自己看上的女人那真叫一個揮金如土,不追到手誓不罷休,這倒似乎受到他干爹湖南人霸蠻性格的影響,如果金錢不能奏效,那就霸王硬上弓,有太平紳士的名頭罩著,沒人牙蹦半個不字!
正因為如此,除了親朋好友遍天下博得青樓薄幸名之外,到了花甲之年的達叔自己的兒女也有遍天下之勢,光是自己知道的就有十一個,其他的私生子女自己也不甚清楚,奇怪的是當達叔被接到了香港之後,只是被撂在醫院里,家人不聞不問的。
原來達叔失魂之後,就發生了一連串的圍繞爭奪家產而發生的明爭暗斗,其間故事情節的曲折,手法之離奇也是更古未聞的,所以哪里還有時間去找六叔的麻煩呀,說不定那些子女們還在心里頭對六叔感激涕零呢。
六叔當然不想插手其間,就到了醫院探望了達叔,那達叔似乎有感應似得,見到故人來居然破天荒的睜開了眼楮,像是有話要對六叔說,六叔握住達叔的手,想完成這行將就木之人最後的心願,于是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那達叔開始沒有任何反應,六叔復述了幾遍之後,那達叔費力的眨眨眼。
六叔掏出了紙筆道︰「我把問題寫下來,你要是覺得是的,就眨眨眼!」六叔在紙上寫道︰你是不是還想找金剛山。寫完之後放在了達叔的眼前,達叔眨了眨眼,六叔大受鼓舞,于是接下去寫道︰金剛山是不是不在遼東!那達叔又眨眼了。
六叔正要再次驗證自己的想法的時候,達叔床頭的心率監測器突然發出了嘀嘀嘀的警報聲,本來波浪狀的線條變成了一條直線,達叔也雙眼圓瞪像是見到了什麼駭人的事物一般,值班的護士發現情況不妙,轟走了六叔,將達叔推進了重癥搶救室!
六叔知道也可能再打探不出什麼來了,于是就連夜趕回了內地繼續他的盜墓生涯,有了「長腳」的幫忙,此後接連盜掘了好幾個驚天動地的古墓,六叔的聲名達到了頂峰,于是緊接著忙于重新開設全新的盤口,吃了之前的虧,六叔親力親為的操勞起來,也沒有時間去想什麼成吉思汗陵什麼金剛山了。
那「長腳」就是杜長生,在與六叔的合作過程中也積累了豐富的盜墓經驗,隨後自己出來單干,在自己的老巢上海灘繼續了自己的文物事業,隨著幾年倒騰下來,也成了上海文物界鼎鼎大名的鐵馬桿,有時候,六叔月兌不了手的文物還得前來找他咧,只是這些年來,杜長生為了漂白自己,有意無意的跟六叔疏遠起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蟹殼臉」之後自己承包那家國營旅行社,在南洋帶團的時候養了小鬼,後來生意日漸興隆,並涉足房地產生意,豈料房屋質量不過關致使剛建成就坍塌了,最後不得不流落南洋做起了收入微薄的掮客。那「無心道人」應「蟹殼臉」的請求當時來降服小鬼,那「蟹殼臉」卻不願明說,之後被「無心道人」當作柳靈郎來對付,導致「無心道人」暴斃當場!
我跟胖子此刻還是蹲在杜長生會所的復式二層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六叔呷了口茶,將茶葉從口中徐徐吐了出來,然後放下了茶盞問道︰「那日從九頂鐵剎山回來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長腳」杜長生皺著眉頭像是在極力想著什麼,最後還是搖搖頭道︰「倒沒什麼,就是最近每次睡覺之後定要別人叫醒,否則自己可以一直睡下去,幾天幾夜也不在話下!」說罷還以為六叔會笑話自己縱欲過度而導致,趕緊補充道︰「我最近受師父的點撥也不近了!」說罷還尷尬的笑了笑!
那六叔卻一臉的凝重,似乎並不覺有什麼好笑的,他問道︰「是不是最近食不甘味,四肢時不時失去知覺?」那杜長生一听吃驚的抬起頭,那神情像是在說,你怎麼知道?六叔接著說︰「是不是夜里常常夢見一白衣人!」那杜長生更是驚愕了。
六叔嘆了口氣道︰「哎看樣子我們遇到了同樣的問題!」那杜長生趕忙問道︰「什麼問題?」「失魂!」六叔就吐出這麼兩個字,卻像是萬鈞雷霆將那杜長生當場給震焉了,他慌慌張張的放下手中的茶盞,音調都快變了︰「是不是就跟香港的達叔一樣?」六叔也不看他,只是點點頭像是陷入了沉思!
六叔繼續道︰「你知道嗎,我前些日子還去了一趟遼東,想找當年旅社的武經理!」「他怎麼了?是不是也失了魂?」杜長生問道,六叔道︰「他發現的比我們早,本想用南洋養鬼邪術控制住,卻不成想被那小鬼給反噬了,結果還搭進去了「無心道人」!」
听到這里我才恍然大悟,那「蟹殼臉」當年到南洋養小鬼還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其實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的,可憐了那「無心道人」,看來失魂的不僅是鳴鏑一人,現在還牽扯上了油鬼子六叔跟上海灘鐵馬桿「長腳」杜長生!
杜長生急切的問道︰「六叔,那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六叔頓了頓道︰「也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如果真的像達叔說的那般找到了金剛山然後進去之後,不僅能解失魂之苦,還能尸解仙成咧!」
杜長生頓時面色猶豫了,現在生活就堪比神仙了,只要能解除失魂之苦就好了,成不成仙倒不是自己的追求,六叔似乎也知道杜長生的心思,于是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個畫軸,展開一看,正是那唐寅的青綠山水《金山勝跡圖》。
杜長生睜大了眼楮問道︰「怎麼會在你這里?」六叔道︰「並非我奪人所愛,這是達叔在遺囑里指名要給我的,這里的金剛山看來並非遼東的九頂鐵剎山,如果當年我們看到的壁畫真的就是丘處機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在西域的哪座山里!」說罷,還像是自言自語低低的說了句︰「說不定那成吉思汗陵也在其中咧!」
杜長生當然句句在耳,作為靠盜墓發家的油鬼子鐵馬桿來說,這皇陵信息有時候比做神仙還有吸引力,處于職業使然,那杜長生果真眼光一亮,但也隨之暗淡了下去,當然這一切是逃不過六叔的法眼的。
只見他一邊卷起那畫軸一邊道︰「這畫其實就是一副地圖,今天就到這里吧,我要去趟湘西,那邊還有些事情等著我前去了結,幾天後還過來一趟,屆時去與不去,你自己考慮考慮!」這話既像是征求杜長生的意見又像是不容回絕的命令,想必之前合作的時候,六叔就一直這般對待杜長生的!
那六叔行蹤詭異,來去如風,此刻早就收拾好了包袱,頭也不回徑直就走出了石庫門去,留下了杜長生愣愣的坐在那三條腿的椅子上,此刻我腰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想必是鳴鏑已經到機場接到了那「皮特癢」回來了,我看了看胖子!
胖子從老胡手里一把將那藏箱給奪了過來,然後就 的下樓去了,我也趕忙緊隨其後,只見胖子走到了杜長生的面前若無其事的道︰「今天打攪杜先生你了,我走先了,日後有時間再聚聚!」那杜長生還在回味六叔的話語,這可跟自己生死攸關,所以也沒有太多理會胖子跟我,只是落寞的沖我們擺擺手。
我跟胖子如獲大赦,疾步走出了石庫門的弄堂,胖子連那美麗動人的咨客小姐也沒有去調戲了,到了主干道的時候,那胖子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見到胖子這般緊張,我卻大惑不解,胖子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敢肯定他們的癥狀跟那妮子是一樣的!」,這還用的著你來說嗎,都是失魂能不一樣麼!
不過心想胖子一向思維混亂,一般都是腦子里想著甲,眼楮里看著乙,可嘴里出來的卻丙,如果不是發小,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到,听到他這一說,我本以為他是胡謅的,但是一細想,胖子這樣像是被追魂一樣,肯定是擔心那杜長生突然醒悟過來,屆時這藏箱定當是帶不出來了!
也許這藏箱是解除失魂癥的一把秘匙,鳴鏑的癥狀跟杜長生他們的癥狀是一致的,如果鳴鏑想要得到這藏箱,那杜長生他們何嘗不想要呢,這可事關生死呢,看來胖子雖然平素思維混亂但是在關鍵的時刻連我都自愧不如呢。
那胡抗美也沒有跟過來,想必覺得自己也沒有顏面去見鳴鏑了,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先跟鳴鏑說為好,那老胡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並不是一個月復黑的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能改之,善莫大焉!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