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生應該是醒悟過來了,打電話過來是問胖子要這個藏箱的,所以胖子看了看,沒有接他的電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心存僥幸,在這大上海的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那無異于大海撈針!
正當我們回到酒店收拾行裝前去找那胡抗美的時候一個木質的盒子就滾落出來,我撿起一看,我此刻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將盒子揭開︰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保麗龍材質的首飾盒,外邊貼著木紋的波音軟片,乍看之下跟實木無異,打開後我吃了一驚,原來里邊就放著一只黑色聚酯塑料殼子的bp機,還是當時最知名摩托羅拉「大漢顯」。浪客中文網
我拿著那個大漢顯問胖子︰「這玩意你是從哪里順來的?」胖子一把奪了過去︰「這叫賊不走空!」原來胖子臨從杜長生私人會所里出來的時候,順走了這個盒子,難道這台摩托羅拉bp機就是當年他們去遼東的時候從那蟹殼臉身上繳獲過來的,那怎麼會在杜長生的手里,那不是是六叔的物件麼!那杜長生打電話過來不是為了那個藏箱,而是這台bp機!
我怏怏不樂的跟著胖子到了大堂的咖啡廳,鳴鏑跟皮特癢還在哪里等著我們,看著這種上世紀**十年代風靡一時,而今被時代淘汰的通訊設備,皮特癢翻來覆去的把玩著,似乎有點愛不釋手了,我一把搶了過來,心想六叔在九頂鐵剎山的那堿場里邊的窯洞里看到的bp機難道就是眼前的這台?不是說被一個女人的胳膊給搶了回去嘛,難道這里隱藏著什麼重要的信息,我反復擺弄著這台bp機,打開後蓋發現沒有裝電池!
bp機的原理是,你打電話到運營商的無線尋呼台,告訴尋呼台小姐你的姓名、電話號碼以及你要找的人bp機號碼,尋呼台小姐立即把這些信息通過發射塔發布出去,你要找的人bp機收到信號後嗶嗶作響,然後根據上面的信息,到公共電話亭給你回電話。bp機的這個功能,現在用手機可輕松實現︰就好比你用手機拔別人的手機,別人嫌手機費貴,不接,再找個電話亭給你打過來。
也就是說這些信息還保留在運營商那里,但是都快過去二十年了,當年那些尋呼台還會保存這些信息嗎,在中國這種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吧,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買上電池,然後再看看會有什麼反應!
當務之急是陪同鳴鏑去找那胡抗美,我將背包塞進了床底下,一同出了酒店,深秋的外灘,雖然依舊是艷陽高照,但是從這幾天一股西伯利亞南下的寒流攪動著黃浦江上的瑟瑟江風了,看樣子似乎到了初冬!
我跟胖子下意識的摟了摟外套,將自己的手插進了褲兜里,和中國其他的大城市一樣,上海也在到處大興土木,那胡抗美雖然給了我們名片,但那上邊的地址想必都是虛構出來的,不知鳴鏑是如何能夠找到他的住所的!
我們攔了一輛出租車,在上海的街頭東搖西晃的顛簸了一個上午,骨頭都快要顛散了,終于找到了老胡看守的工地,到處是進進出出的地盤工人,拉著鋼筋水泥的泥頭車,地上泥水四濺,真不是一個好的去處!
我們下了車,來到一個活動的板房前,見到幾個穿著雨靴頭戴安全頭盔的地盤工人,拿著搪瓷盆子準備前去食堂打飯,一听我們要找什麼胡教授全部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其中一個看似很靈泛(長沙話︰醒目)的小伙子道︰「你們是不是找老革命嘍?」
鳴鏑正要搖頭,我搶話道︰「那老革命長得什麼樣子?」那小伙子道︰「就是頭上沒有頭發,還老在上衣口袋里插支鋼筆的那個!」說罷就哧哧的笑出聲來,周邊其他的工友也被帶動著笑了起來,想必這老胡在他們眼里是一個很怪趣的人,如果按照他這般說的,那麼一定是老胡無疑了,這老胡什麼時候變成了老革命了。
那小伙子將手一指︰「喏!他就住在二樓!」我順著他的手勢看去,那正是一間天藍色簡易活動板房,我們謝過了那小伙子,就上了那簡易板房的二樓,在樓上我們來到了老胡的值班室,卻不見了老胡。
空間十分局促的簡易房里一片狼藉,像是經過了一場大的劫掠,地面上都到處扔掉的方便面包裝袋,床上的軍綠色被子也被掀到了地上,在角落里用工地上邊角木料訂做的一個粗糙的書架上擺放著林林總總的書籍,此刻也散落了一地,我一時興起,隨手抓起一看,好家伙原來是本梅花易數,信手翻開,里邊還用蠅頭小楷在空白處密密麻麻的做了很多的注解。
《梅花易數》相傳為宋代易學家邵雍所著,是一部以易學中的數學為基礎,結合易學中的「象學」進行佔卜的書,相傳邵雍運用時每卦必中,屢試不爽,算是道教麻衣宗的入門課程,我也有所涉獵,但是只是略懂皮毛,遠談不上登堂入室,見到胡抗美卻如此的認真專注,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翻了幾下,正順便想要放回書架的當口,卻從中間飄出了一張黃色符錄,我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張用朱砂畫就的詛咒厭勝符錄,我奇怪了︰一般人學習咒語符錄都是從簡單的齋醮祈福的符錄開始學起,而這胡抗美怎麼一開始就學習起這詛咒厭勝符錄來,一般正一宗的高功也僅僅使用驅趕的符錄,決計不會使用鎮壓詛咒符錄,這種做法除非是道術很高深之人才可以使用,否則必反受其害,不知道這胡抗美究竟意欲何為,我默不作聲將那符錄收了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當下十分流行的庸俗小說,一看標題,就知道全是一些情情愛愛的俗不可耐,想必是為了迎合那些地盤工友的趣味,也許這里就是成日介營營碌碌為了稻粱謀的人們唯一精神食糧。
在一個用床板搭建起來的簡易桌子上,擺著一個搪瓷盆子,旁邊是用來燒開水的熱得快,那搪瓷盆子里還有一塊泡面,還沒有完全泡開,我用手試了試那搪瓷盆子的外壁,水還燙手,看樣子是剛泡好沒多久,那老胡也應該沒有走遠!
鳴鏑撿起了地上的被子,從鳴鏑的神情看來,她似乎早就知道了這老胡的底細,只是我當初跟胖子一听說是老胡是教授還肅然起敬,這個鳴鏑為什麼事先就不告訴我們呢,可能早就跟我們說過了,只是我跟胖子一向心不在焉的!
明明是可以拿碗到工地食堂上去打飯的,可這老胡還是為了從牙縫里摳下幾個錢來給兒子還房貸,自己買了大箱大箱的廉價方便面,不由一陣唏噓︰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呢!
既然方便面已經泡好了,人應該也沒走多遠,我們就在房間里等了起來,可左等右等愣是不見老胡半個人影,桌面上的泡面也已經被泡化了,不由心焦起來,在房間里踱起步來,心想︰這老胡不會是被那杜長生給抓去了吧,想到這里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也似乎心有靈犀的看向我!
鳴鏑受到我的影響也在房間里踱起步來,還自言自語道︰「不會是去看自己的兒子了吧!」我心想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工友們都陸陸續續吃完飯回來了,好幾個來到這工地值班的活動板房里一陣張望,見到了金發碧眼的皮特癢,眼珠都不轉了,末了還一邊走一般嘟囔︰「老革命今天不在,還不了書了!」還有幾個手里拿著本書,問道︰「上次的書看完了,還有下冊麼?」我只是木然的搖搖頭。
我們再這樣坐下去也不是辦法,鳴鏑突然停下了腳步︰「昨日你們是如何拿到這藏箱的?」胖子實在按耐不住了,就竹筒倒豆子般全給鳴鏑說了,鳴鏑倒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慌失措只是有點慍怒︰「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
既然這樣我們只好打道回府了,出了活動板房,就見到了這棟新樓盤前邊正好有一河道流經,周邊也種了不少的花花草草,環境端的優雅別致,還利用那河道里的水弄了好幾處的人造景觀,藍瓦白牆落地窗,氣派豪華的觀景陽台,三層構架,外牆裝飾選用的是昂貴的天然芙蓉石,別墅區的走道都是用大理石鋪設而成,整體設計華貴而現代感十足,雖然尚未竣工,卻也初見豪宅的端倪了,將那個從美利堅合眾國過來的皮特癢也看得「amazing!amazing」的鬼叫不停!
那胖子跟鳴鏑也感嘆不已,胖子拍拍我的肩膀道︰「棍爺,你見到了麼!等咱們那存折的密碼拿到手,今後要住就住這樣的地方,你不是也會點風水麼,你看這里怎麼樣?」我看了看,心里一驚,這里顯然經過高人指點,將活水引了進來,造成一個不錯的轉鳳呈現的風水格局,但是見到在樓盤不遠的地方有幾個盤繞的立交橋,每當車輛經過,地動山搖,我不由的暗暗搖頭!
我為了刺激胖子,撇撇嘴故意大聲道︰「割腳水嘛,水貼穴前扣腳行,我看也未必是什麼好地方,這樣弄也不怕犯割腳煞啊」末了,我補充道︰「對于開發商來說,這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風水寶地!」就在這個時候,肩膀上又被人拍了拍,我對胖子有點反感了,甩開肩膀上的手發覺有點不對,轉過身面對的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的富態男人。
那人個頭不高,約莫五十歲上下,面部表情較為豐富,典型的南方人,皮膚潔白,頭發黑密帶卷,其間夾雜些許銀絲,舉手投足中帶出不容回絕的從容跋扈,此人表面看起來乖張恭謙,但秉性相當執拗,應該是一夜暴富的人家,可能是生活太過優渥身體明顯發福,我用麻衣伸相仔細的觀看他面容中的氣血流動,天庭的光澤,在主管運勢的鼻梁兩側,運勢富貴卻隱隱有霉暗之色,走起路來習慣性的駝著背。
被我這般一甩,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幾乎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穩住身形之後不怒反笑︰「小老弟,你剛才說什麼呀?」在其後邊不遠的地方,有好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圍著一個白發老者,只見他手里托著一個羅盤,指指點點的,也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時候就來到了我們的身後听到了我們的談話的。
看那男人的派頭好像是老板,我心想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怪自己的不夠老成,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指指點點的,正所謂往往禍從口出,但反過來一想,我本來也就隨口說說的,做不得準,難不成他還要吃了我們不成,于是也就笑笑道︰「我說這里是塊風水寶地!」那人唔了幾聲道︰「那前幾句呢?」我一時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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