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提出這麼一個建議的時候,那黃金來立馬就打電話給了秘書給我們訂了四張第二天飛往義烏的機票,果真是雷厲風行,卻沒有征求除了我之外剩下幾個人的意見,最悲催是皮特癢,他大睜著雙眼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又要被裹挾進來了。
我本是想問問鳴鏑的意見,她見木已成舟也是扁扁嘴,無奈的聳聳肩,想必那黃金來的想法也很是簡單,我付了那麼多錢給你們,所以你們現在要唯我命是從,雖然我們心下不悅,但他這樣做也無可非議,果然是精明生意人的做派。
江浙的墓地是以直系親屬為主干群葬的,往往清明節上墳祭典親人時要從曾祖輩開始一處一處撒掃,黃金來家的墳地在鎮後一座山上,他的瘸腿大哥帶著我們一行步行了五六公里,穿過樹林稻田,走到山腳下,放眼望去,好一塊風水寶地。
跟南方眾多的丘陵地帶一樣,山不甚高,面東南,背西北,山陽面長滿樹林,郁郁蔥蔥,山下全是水稻田,生機昂然,眼前空曠無遮掩,遠方有幾處小山頭對應著此山,這在陰宅風水上講,叫做群山朝主,主官貴。
此山形同懷抱之勢,山兩翼各延生出小山脈將山中寶地相擁合抱,主納財,聚財,生旺發達之象,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的格局十分明朗,真是塊可遇不可求的陰宅寶地,從古老的風水學中留下的圖鑒與口決判斷,凡得此寶地做為祖宗陰宅的家族,將世代興旺,人丁繁榮,如果找到此山的龍眼築墳,那此家族後人必將出將入相貴不可言,或者身纏億萬貫,富甲一方,此地風水是我堪輿過的上等地勢中難得的一處。
來到了黃金來的父親的墳墓前,只見墳墓附近的小草的根部是白色,生長又是直生的,葉尖全是指著東方,看來這墳塋中埋葬是男性,根據道教理念,死者下葬後,真氣會與穴氣結合形成生氣,通過陰陽交流成的途徑,在冥冥中有影響、左右在世親人的氣運。陰陽兩氣,呼出來就成為風,升上天就成為雲彩,降落下來就成了雨,在地下流行的就成為生氣。生氣在地下流行,生發時就能養育萬物。
人是父精母血的結晶體,所以人也是陰陽兩氣的結晶體。每個活著的人都有陰陽兩氣,死後**消失,陰陽兩氣卻沒有消失。活著的人,氣聚凝在骨,人死骨未滅,所以人死氣還活。所以下葬者,要找一個有生氣的陰宅,讓生氣和不死的陰陽兩氣相結合來保護在世親人。
就在我對此處的風水贊嘆不已的時候,瘸腿大哥說「這是塊寶地,過去也有好幾個風水先生說過,听鎮上的老人說,為了這塊風水寶地,我們鎮子里人還跟其它鎮里的人有過紛爭呢,他們請的風水先生找遍了周邊一百公里內的山脈,都說這里是最好的聚寶納財富地,想將他們族人葬在我們山上,族里不同意,就開始械斗,傷了不少人,最後當地的治安保長出面才平息了此事。」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只要是學過風水堪輿的人,都能看出此地的作用,順著鎮上出錢特意修建的青石階梯上了山,路兩邊樹木茂盛,遮天蔽日,綠草鮮花滿山遍野,南方的山川野景美不盛收,進入山中,才能感受到山野中自然散發出祥和昂然的生機。
黃金來家祖墳建在山腰中一塊開闊之地,墳碑面朝空曠的田野,無樹木掩擋,墳有十幾座,清一色漢白玉的豪化墓蓋,純黑氣派的大理石墓碑,周圍種植著參天大樹,遮擋烈日暴雨,我在墓地墳頭都轉一遍,將所有的位置都記了下來,然後,拿出羅盤來,面對著整個墓群定了方位,找出八卦九宮的格局,然後用萬年歷算了算飛星神煞的方位,等所有必須的信息都收集齊全了。
我們一干人等坐在山坡上,看山下的景色休息一會,一邊閑聊,一邊在大腦中重新排列組合墓地在羅盤上準確的對應點,八卦九宮有生門和死門之分,那黃金來是家中次子,卦屬艮卦之象,他今年運程的飛星落入休門之中,同屬東北方位,按陰宅福禍傳承的說法,一個好風水的墓穴主後世三至十代人的運勢,一般最快最近的影響力是從第三代開始效應,即黃金來的爺爺的父親,太爺爺的陰宅影響著他。
跟胖子還有皮特癢快抽完了一盒「愛喜」的當口,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決定從他太爺爺的墳開始查起,只見這墳地周邊在高人的指點下也有八卦五行的劃分,黃金來的輩份與卦象正好落在東北方,如果沒有意外這下邊應該埋著什麼東西,招呼來瘸腿大哥,只見他舉起鋤頭,半頓飯功夫,鋤頭嘎吱一聲像是挖到什麼堅硬的事物。
刨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塊巴掌見方的鐵板來,上面篆刻著道家符咒,銀鉤鐵畫,再用朱砂填縫,果真是道家邪術中厭勝用的符錄,再往下挖到二尺多深的地方,露出一個瓦罐來,上面用紅布封口,罐口上還貼著符咒封印著。
我心里又驚又喜,喜的是根源終于找到了,驚的是有誰能對黃金來下如此毒手,這種符錄之術,除非有殺父之仇或者不共戴天的仇恨才能促使人如此惡毒凶狠,看來此人的用意竟然是想讓黃金來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在墳場等陰氣很盛的地方斷不能打開這個瓦罐,怕里面的盅毒之物傷人,眾人都圍著我,我起出來這瓦罐,小心翼翼的捧到了陽光充沛青石道上,我口中喃喃自語的念著《驅鬼咒》,以防被這瓦罐中的盅毒之物反噬︰左帶三星,右帶三牢,天翻地覆明星北斗,卻避千里,六甲反張,不避秧禍追我者死,牽牛織女花為江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邊用手揭開那瓦罐上的紅綢布,只听得嗤喇一聲,像是滾燙的油鍋飛濺進了幾滴水珠,一股黑煙升騰而起,朝著東北天際的鬼門方向散去,待到黑煙散盡,我們幾個將頭湊近了那瓦罐,只見是一個顱骨,上邊還有幾條花斑大蚰蜒在眼窩部位來回穿行著,將鳴鏑嚇得尖叫起來!
我撿起了一根樹枝將那幾條大蚰蜒從瓦罐里趕了出去,將那顱骨也倒了出來,大蚰蜒在青石板上打了幾個圈,然後迅速隱入了草叢之中,我仔細端詳眼前的顱骨來,從較光滑的骨面以及明顯的額結節看來應該是個女性的顱骨。
在顱骨上還附有一頭青絲,說是青絲應該有所不準確,因為頭發里還夾雜了若干的白頭發,應該是一個中年婦女的顱骨,我用樹枝挑著這頭發,一個發夾就滾落出來,那是一個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十分的流行黑色的老式插梳,我撿了起來揣在懷里!
我心下納悶︰究竟是誰將一個女人的頭顱埋在別人祖墳上用來厭勝呢!用這種符錄厭勝的邪術會傷敵一千,自傷八百,在讓黃金來斷子絕孫絕門絕戶的同時,這施法的人也將以貧夭孤終了此生,而且這用來厭勝的顱骨的主人,也必須是自己的至親之人,被用作了厭勝的道具後就會墜入那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了!
這東西最好還是火化為妙,胖子淋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汽油,大火就熊熊而起了,那顱骨被燒的通紅變形了,也仿佛在是掙扎吶喊著,我也隱隱約約听到一陣慘叫聲,心下不忍,于是念起了《破地獄咒》給這冤魂超度起來!須臾青石道上只留下一堆堆早已燒成灰燼的殘骸,一陣陰風刮過,殘骸隨風四散飛揚!
雖然源頭也已經根除了,但是我還悶悶不樂,從起出那鐵券符錄的那一刻起,我腦海里就一直在懷疑一個人,那就是老胡︰胡抗美,因為那鐵券上厭勝的符錄就跟我們在胡抗美值班室里那夾在《梅花易數》當中的那張用朱砂畫在黃表紙上的一般無二。
我沒有說破,只是淡淡的問了黃金來那瘸腿大哥︰「你兄弟每年都回來祭掃嗎?」那瘸子扁扁嘴搖搖手道︰「好多年沒回來嘍!」像是為了這事在生氣,我接著問道︰「那每年清明他們也不回來?」那瘸子道︰「每年清明節都是叫一個老胡的回來的!」
老胡!我心頭一驚,難不成真的印證了我的揣測,我按耐住內心的激動,佯裝漫不經心的問道︰「那老胡長的什麼模樣?」「穿著中山裝,頭發稀稀拉拉的,看那派頭,我當初還當是上頭來的什麼干部咧」瘸子回答道。
我心中不出是什麼滋味,心中喃喃道︰果真是他,果真是他,但是這老胡跟這黃金來又有著什麼樣的血海深仇呢?非要用這種陰毒的手法置黃金來一門于死地,那這瓦罐里的女人究竟跟這老胡又是什麼關系呢?我轉頭看了看其他的人,個個都像是陷入了沉思
這件事已畢就等著回去收取黃金來為我們準備的剩下的三十萬了,當然這些都在胖子潘運來那里,這貨應該是跟自小的經歷有關,對于金錢有著一種忘乎所以的控制欲。
等我們忙完了這陰宅的事,是夜,那黃金來就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他已經將錢準備好了,雖然沒有提及身體是否好轉,但從他輕快的語調听來應該跟我的推測也差不離了,
這座小縣城山明水秀,莽莽蒼蒼的林海,山呼海嘯般的松濤,飛流直瀉的瀑布,我們就在這里逗留了兩三天流連于這里的山水之間,然後再乘飛機回到了上海。
黃金來親自在機場迎接的我們,此刻他已經是神采奕奕了,走起路來也沒有像之前那般佝僂著腰了,胖子在一旁蹬鼻子上臉的給我一番吹噓起來,黃金來連連點頭稱是,爽快的將剩下的錢交給了胖子,也沒有問起這邪術究竟是誰人所為,他這麼些年下來雖然風生水起,倒也得罪了不少人,自己去慢慢想吧,我也要找到老胡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
胖子見錢來的這般輕松,于是就極力唆使我干脆在上海成立一家專門給人專門風水堪輿的公司,他來當我的經紀人!我反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這件事跟老胡有莫大的關系,我不知道處于同情還是悲天憫人的性格使然,總覺得這老胡一生就是個杯具,我打算將這次的錢全部給老胡用作他償還的房貸。
至于胖子同不同意就由不得他了,胖子關于成立風水公司的提議我是沒有絲毫興趣的!因為古代風水師有朝廷的認可,有司天監、欽天監衙門安身,風水術可以謀求政治出身,憑風水文化可以謀求官職,揚名立萬。
而現在風水師沒有正規的出身,只能流于民間,混跡于江湖。因此,古代風水師可以是終生的追求,而現在風水師只能是為了稻粱謀,被視作旁門左道,止步于術,不能上升為文化。
接下來的幾天里,一直沒有老胡的消息,由于是我跟胖子之前的失策,所以尋找老胡這份苦差事就落在了我倆頭上,我們四方打探,終于最後在一個高檔小區的門口堵住了穿著睡衣正在門口小賣部買方便面的老胡兒子,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當那個發福的年輕男人見我要找他,一臉的驚惶,待听明白了我們的來意後,眉頭往上一擰,表情十分的不耐煩。
還沒談上十分鐘,他就掏出手機打了三四個電話,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那老頭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知道他現在的下落,不要再去煩他了,胖子一听躁了,就要對轉身離開的那人上老拳,我趕忙上前攔住了!
看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鬼樣子,我計上心頭,依舊克制住自己的騰騰怒火,斜身攔在他的前面,正色道︰「有些事情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因為這要關系到老胡二百五十萬遺產的歸屬問題!」那男人本來還在拿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游戲,突然听到二百五十萬的遺產,胖胖的眯縫眼楮一亮,當然這都逃不過我的眼楮,心想有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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