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洞波譎雲詭,越往下走感覺溫度越高,全然不像是外界的秋冬天氣那般寒冷,水也從之前的拔涼拔涼變得形同溫泉般受用,泡在里邊感覺十分的舒服,要不是這詭異的環境,我還真當成是在泡「三溫暖」咧(即芬蘭浴)
下了那段階梯,水面升騰起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那霧氣先是影影綽綽,隨之愈來愈濃,濃的像是化不開似得,轉瞬間,我們就伸手不見了五指,彼此見不到對方的五官了。
我心下大駭,攏起了雙手成喇叭狀,放聲大喊起來︰「鳴鏑皮特」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就在這個時候在不遠的前方透過濃霧見到一個身影,我心中大喜,趟著水疾步上前,就見到了胖子,胖子一臉的驚惶,站在水中團團打轉著,胖子也見到了我,神情頓時也懈怠了下來。
那麼說之前胖子是在惡作劇了,我沒有好聲氣︰「你開始究竟哪兒去了?害得我們好找!」胖子沒有回答我的質問,只是用手指了指水面,我這才意識到那水都已經齊過了我們的肋下,而且那水還在陸續不斷的蔓延,須臾就要沒過我的頭頂,我也覺得事態不妙,卻又計無可施!
就在這個時候從霧氣中飄來一截子古怪的事物,那玩意通體金黃色,整個形狀像是像是一根碩大的吸管,而且越來越大,我跟胖子面面相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古怪的事物我都自信見過,而且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就是眼前這跟大吸管讓我們有點惶惑了。
那浮在水面上的金黃色吸管漂到我們身邊的時候已經有一根電線桿那般粗細了,而水勢已經蔓延到了我的下巴頦,我也被激流沖的立足不穩了,胖子當機立斷,手腳並用的往那管子上爬了上去,折騰了幾下居然穩穩的騎在了上邊,還洋洋自得道︰「這也沒什麼嘛!」說罷朝我伸出了手!
雖然胖子的做法有點莽撞,但是在這生死攸關的當口,這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我搭著胖子的手一借力,順勢就從水里爬了上去,坐在那根大吸管上,手之所及,感覺十分的細膩,不像是人類文明合成的材料,更像是自然生成的某種奇怪的植物,究竟是什麼,我一時無從考究,那跟管子也順著水流一路飄飄蕩蕩。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听到了呼救的聲音,循聲望去,就見到了鳴鏑艱難的劃著水,眼見就要被激流沖走,幾次探手均無法夠到,還是胖子機靈,將自己身上的沖鋒衣給月兌了下來,我也依法施為,只見他迅速的將兩件沖鋒衣打了個結,然後朝著鳴鏑的方向狠狠的甩了過去
鳴鏑一手抓住了那沖鋒衣,在我跟胖子的合力下,將鳴鏑給拉出了水面,所幸洞的深處水溫不甚寒冷,否則會因為溫度過低而失去生命體征,鳴鏑上了這根大吸管之後,抹了抹額頭上的水珠後也對眼前的景象搞蒙了。
在這不遠的地方我們救起了皮特癢,那貨沒有我們這般驚惶,卻從他那興奮的神情感覺到他好像是蠻享受的,都說老外喜好冒險,又有一說法︰一個人的補品,可能是另一個人的毒藥,從現在皮特癢臉上的神情看來,此言果真不虛!
那根大吸管不堪我們三人的重壓,半浮半沉的飄在水中,而且受力不均勻,要是從中間折彎了,那我們幾人全部又要落水了,胖子的體型最大,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讓他往吸管的後端挪挪,這樣就可以分散這根管子的受力,至少可以撐到我們找到干燥能夠落腳的地方為止!
那根通體金黃的大吸管被前方的渦流一帶,打了個旋,胖子正在往後挪動著,促不及防間被甩了出去,幸好胖子眼明手快,順手撈住了一個那吸管的尾端,微微顫顫的爬了上來,反正我們個個都是落湯雞了,也就不再忌諱自己的形象了。
就這樣漂了一段,水面上還見到了好些干枯了的,長相奇特的樹木,胖子勾搭過來一顆,這是一株長相奇特的樹,樹干上稀稀拉拉的對生著幾片碩大的心髒形狀的樹葉,那樹葉上邊還長著尖銳的白細毛,要不是這些尖銳的白細毛,我們每人就可以用那樹葉當成蚱蜢小船了,更為奇特的是這棵樹的頂端生長著輪傘狀的花序,像是巨大的麥穗一般,我們幾個看的目瞪口呆!
「這這怎麼這麼像是像是!」我心里不敢確定,但是這棵樹的確非比尋常,胖子不耐煩了︰「棍爺!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你再不說,我放手啦!」胖子吃力的拽住那顆奇怪的樹。
「好像是一顆夏枯草!」此語一出,眾皆愕然,在嶺南廣東一帶的涼茶鋪都有賣夏枯草飲料,諸如最為知名的飲料「王老吉」,其中最要的成份就是夏枯草了,主要緣于其清熱解毒的功效。夏枯草主要生長于疏林、荒山、田埂及路旁,是田間地頭最為常見的一種野草,個頭這麼大的還是是一次見到!
胖子放開了那株夏枯草,打了個旋就順水漂走,我們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先是岩旺跟胖子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僅及腳踝處的淺水里,現在又見到這麼一大顆的夏枯草,難不成難不成
正在我即將理出點頭緒的時候,胖子激動的說︰「難不成是核輻射造成的變異?」這個我之前看過關于前蘇聯的切爾諾貝利的相關報道,說是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四號反應堆發生爆炸並引發嚴重核事故過去二十五年之後,烏克蘭、白俄羅斯和俄羅斯一個面積巨大的長而寬的地帶被危險的核輻射覆蓋,數十萬人被迫轉移,重新安置,很多城鎮變成無人區。
在一九九六年的一天,幾名科學家全副武裝,頭戴防核輻射頭罩,身穿防核輻射衣,手上戴的和腳上穿的是防核輻射手套和靴子,他乘坐四輛氣車進入核泄露地區,並立即開始工作,當科學家們正在認真地按程序進行探測取樣時,驀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附近傳來,只見一頭像海狸鼠般大小的動物突然竄了出來,那些就是經過核輻射之後變異的尋常的倉鼠。
當然這次還在這個區域的湖泊里捕獲了體型巨大的鯰魚,讓人們感到驚詫的是這些魚的個頭已經超過了尋常海里的座頭鯨,輻射確實能夠導致基因變異,但這種變異不是預先設計的,也不是自然進化的,也就是說出來的物種往往不具有合理性,因此也出現了譬如五條腿的牛,三只眼楮的騾馬等這種匪夷所思的怪物來,但是我剛才見到的卻是一顆完完整整夏枯草的放大版。
鳴鏑顯然不認同胖子的理論道︰「我倒是覺得是我們自己被縮小了!」此語一出,我們再次驚愕,回想進到這洞里來的種種奇特的經歷,誰說不是,那麼我們現在騎著的這根大吸管說到底其實就是一根中空稻草的秸稈而已,不管是我,其他幾個人均是低頭查看身下的這根稻草來!
這真是搞笑!所謂的救命稻草指的是那些落水之人,迷糊間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一根稻草,也會毫不猶豫的伸手死死抓住的,要知道稻草的睫是空心的,干枯之後放在水里能漂浮,但是一根稻草的浮力如何能夠托舉起一個成人的體重,這是每一個心智成熟的人都能料想到的,但是在那種關頭,人們會毫不猶豫的伸向那根稻草,以期望能夠救自己一命,一般是多用于貶義的語境,表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可我們真的就抓住了這種稻草來救了我們一命,這個洞穴實在是古怪異常,胖子驚駭的在自己身上東模模西看看,緊張之情溢于言表︰「我說棍爺,咱們是不是中了什麼茅山妖術呀?要是變成這個樣子,我今後怎麼見人呀!出去還不被別人當成螞蟻給踩死才怪咧!」
想必岩旺跟胖子在上面的時候觸動了水底的什麼機關而導致自己變小了,那個時候他們自己還茫然不知,只是那岩旺此刻不知道被水沖到了什麼地方,胖子說的也不無道理,茅山邪術中的確有將人變小的邪術,難道我們就是中了苗疆洞神張五郎的道了?關于小人的記載古今中外歷來有之,譬如皮特癢應該很熟悉的《格列佛游記》。
在中國的《搜神記》卷十二也有記載︰「王莽建國四年,池陽有小人景,長一尺余,或乘車,或步行,操持萬物,大小各自相稱,三日乃止。」並同時記載有一種小人叫「慶忌」,寫道︰「慶忌」者,其狀若人,其長四寸,衣黃衣,冠黃冠,戴黃蓋,乘小馬,好疾馳,據說這些人就是被妖術幻化而成,我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土司王的寶藏還沒有見到個影,自己卻中了招個個變成了「侏儒」!
我們幾個人哭喪著臉神情落寞的坐在那秸稈之上,任憑水流帶著我們左沖右突著,似乎將那生死置之度外了,就這樣我們在霧氣籠罩的水面過了約莫一頓飯功夫,那秸稈被一塊石頭阻住了勢頭,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之前胖子跟我們說那漁鼓佬是被那黃鴨叫給吞到了肚子禮後,浮上水面的時候就到了那土司王墓的地宮去了,難不成當時的漁鼓佬其實也是被縮小了,壓根兒沒有什麼巨型的黃顙魚,大小也僅僅是參照物的變化。
要是沒有了參照物的對照,你能說一顆夏枯草要比一個人還要高麼,那麼胖子之前說竹汪在猛洞河里被怪魚吞噬,那應該完全不是一碼事了,造成這一原因的難不成就是這里詭譎的磁場作用的結果?而實際上,我們既沒有變大也沒有縮小,只是在這磁場作用下的參照物起了變化而已!
歷史上也有類似的公案,唐朝江州刺使李渤,有一次問智常禪師︰「佛經上所說的‘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我看未免太玄妙離奇了,小小的芥子,怎麼能容納那麼大的一座須彌山呢?這實在是太不懂常識了,是在騙人吧?」
智常禪師听了李渤的話後,輕輕一笑,轉而問︰「人家說你‘讀書破萬卷’,是否真有這麼回事呢?」「當然了!當然了!我何止讀書破萬卷啊?」李渤顯出一派得意洋洋的樣子。「那麼你讀過的萬卷書現在都保存在哪里呢?」智常禪師順著話題問李渤。李渤抬手指著頭腦說︰「當然都保存在這里了。」智常禪師說︰「奇怪,我看你的頭顱只有椰子那麼大,怎麼可能裝得下萬卷書呢?莫非你也在騙人嗎?」李渤听了之後,立即恍然大悟,豁然開朗。
當然還有一個成語也能很好的說明這個問題,那就是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用葉子放在眼前就可以將整座泰山給遮擋起來,並不是樹葉比泰山大,也是因為視覺參照的差異,才讓葉子能夠遮擋住整座泰山!
想到這里我就沒有那般沮喪了,我問身邊的胖子︰「你家漁鼓佬之前也應該來過這里,有沒有說過這邊有些什麼征兆?」此刻水面上的霧氣也逐漸散開了,能見度也好了起來,胖子饒饒腦瓜道︰「好像沒什麼特別的,說是說是見到了水面上的紅光!」
就在這個當口,听到噗通一聲,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皮特癢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難不成是他發現了什麼,皮特癢鳧著水,一邊抹著頭頂上的水珠,吐出了一口水,然後將手中的狼眼手電別在戰術頭盔上,一個勁的朝我們招手道︰「eoneon」
我知道這鬼佬做事素來一板一眼的,決計不像胖子那般荒腔走板,七里八里的不靠譜,想必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危險的變故,所以率先躍入了水中,就在我們猶豫的當口,感到身下的秸稈一陣劇烈的擺動,我們幾個身形不穩,頓時落入了水中!
由于沒有心理準備我們均狠狠的嗆了幾口水,我的水性雖然是那極其難看的狗刨式,但在性命交關的當口也還是夠用的,當我在水中奮力蹬著水穩住了身形,才見到在那根稻草秸稈之後跟著一條碩大的怪魚。
只見那魚體態豐腴,頭像小鯉魚,形體黑胖,肚月復中大而脊隆起,背部為黑灰色,體側和月復部深銀白色,好家伙,這不是一條野生的鯽魚麼?
只見那條鯽魚沒有絲毫表情的瞪著眼,一張一翕著肥厚的嘴唇,將嘴邊的一切浮游的小生物悉數吞下,然後急不可耐的將不可口在再吐了出來,那根秸稈被那條大鯽魚撞的東倒西歪,想必是想將我們當成點心咧!
這狼眼電筒在水底就不怎麼管用了,如果是專業的水下作業,就必須用波塞冬之炫了,俗話說︰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現在形勢也由不得我們了,只能因陋就簡了,學著皮特癢的樣子,將手電別在頭盔上奮力的劃著水。
我們能見的範圍十分的有限,水也深不見底,雖然水溫宜人,但是如果要長期的劃水,肯定會因為體力透支而溺斃,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到一座小島,所謂的陸地說不定就是一塊被隨意沖到水里的山石,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卻不啻于一座小島!
劃了良久也不曾見到這樣的小島,只好在水里鳧著水穩住身形,時刻留意著水面飄過來的物事,希望能夠再有一根救命的稻草漂過,可天不遂人願,苦等了良久,愣是不見了漂過來一根秸稈,不由得心灰意懶。
我只是乞求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不要在這個時候「腿抽筋」,即肌肉痙攣,常由于急劇運動或工作疲勞或脛部劇烈扭擰引起的,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抽筋我們只有等死的份了,我的心神繃得緊緊的看著幾個人像是鴨子似得奮力鳧著水。
「棍爺!你看!你快看!」是胖子在咋咋呼呼的,我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我循著胖子的目光看將過去,就在我們頭頂一股黃黃的光線晃動著,這這難不成就是之前說的漁鼓佬遇到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