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隨著蝙蝠跑了一段,那些著火的蝙蝠被燒的耐不住紛紛徑直落了下來,掉在我們的腳邊撲閃著翅膀,著火的蝙蝠越來越少了,而這時離開著火的洞口也漸行漸遠了,用不了多時,我們又要沒入黑暗之中,鳴鏑也打開了她的袖珍手電,小段的道路瞬間被著照亮了,但是前頭的蝙蝠已經墜落的不多了,我們得加快步伐!
要知道蝙蝠不是用視線來定位的,而是靠回聲定位的,所以在黑暗的山洞里行動自如,它們此刻也一定在極力的避開我們,如果要跟上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快腳步,皮特癢身形高大,跑在前邊已經撞了好幾次山岩了,真叫一個頭破血流,再這樣下去,我們個個都有可能腦漿迸裂!
我叫大家不要再亂跑了,休整一下再做計較,鳴鏑也有這個意思,胖子也氣喘如牛了,于是大家就停下腳步來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遵循蝙蝠的路線走過的這段決計是沒有錯的,如果將我們剛剛走過的這段山洞與賴教授所畫的地圖對照起來看,也許能夠找出什麼端倪來!
想到這里,我叫鳴鏑趕緊將他的筆記本攤開,擰亮了手電,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心想八卦正是從河圖洛書中推演而來,而我們剛剛是從驚門走向生門的方向!
當然,這些前提是在賴教授所繪制的地道分布圖沒有絲毫的差池的情況下,否則真是叫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六丙到坎,名為「丙火燒壬」,吉,主勝,那麼我們現在只得往南方的地道跑去了!
我們往前跑了約莫伍佰來米,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發現腳底已經不是細沙了,而是嶙峋的怪石,再這樣跑下去肯定會磕踫而死,再往前走,那些怪石陡然變得像是魔鬼的巨手枝節橫生的從地底下探出,丫丫叉叉的橫在我們的去路之上,有的地方甚至超過了半人高,將我們的去路幾乎完全阻擋殆盡了,我們不得不停下腳步,仔細研究一下眼前的這些巨手!
在手電的照射下,這些枝節隱隱散發出類似寶石般的黑色光澤,半晶瑩的質地,有的地方甚至有兩人合抱那麼粗,越往上越細,縱觀整株形狀卻像是一棵棵東倒西歪的樹,「我說,這里怎麼感覺像是到了被燒焦的森林了?」胖子嘟嘟囔囔的說道,經過他這樣一描述,還是有那麼些感覺,我們像是置身在大火過後的森林里,到處是被燒焦的殘存的樹木!
「這些就是木化玉?」鳴鏑道,「我那次在山西研究一座唐代的古廟的時候發現過類似的東西!」木化玉,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斜眼瞄了瞄胖子,只見他正在聚精會神的在那樹上敲敲打打的,壓根兒沒有理會我的眼神。
「我說鳴鏑妹子,你說的木化玉是不是就是樹化玉呀?」胖子終于發話了,鳴鏑點了點頭,胖子來勁了︰「要真的是樹化玉,那可值老鼻子錢了!」說罷對著那黑乎乎的的東西啵啵的直親起來,我看的是莫名其妙,趕緊問究竟什麼是木化玉樹化玉的!
鳴鏑解釋原來在漫長的地史過程中,大片的原始森林被博大的自然力量埋葬于地下。在高壓、低溫並且無氧環境下浸泡于二氧化 的飽和溶液中,樹木中的碳元素逐漸被二氧化 替代,並部分保留了樹木的某些原始特征,納入圍岩的某些礦物元素,形成繽紛的色彩,這就是 化木,也叫做木化石。而後漫長的地質時期,在溫壓的不斷變化中, 化木發生了差異的變質作用,重新結晶,主要成分轉換為蛋白石玉髓,這就是樹化玉,也叫木化玉。
樹化玉的形成需要及其苛刻的地質環境條件,古生物化石形成的概率僅為百萬分之一,能形成樹化玉的概率更低。由于化石不可再生的特殊性,世界上開采一根,地下儲存便少一根,樹化玉是大自然留給人類的瑰寶奇石,也是緬甸國的國寶。特殊的形成,存量的及其有限及不可再生,使木化玉這一史前珍惜的瑰寶具備了極高的經濟價值及收藏價值。
听到這里,我不由得嘖嘖稱奇,眼下這一大片都是,數都數不過來,不知價值幾何,于是就問胖子道︰「我說胖爺,你是搞古董的,這些個玩意究竟值多少錢?」胖子半眯著眼,得意洋洋的說︰「前些年,我剛剛入行的時候,看到別人收過一串樹化玉的手鏈,那老廣一開價就是十五萬,不再還價呵呵,眼前這麼多不知道能做多少條手鏈呢!」說罷心滿意足的摩挲著這些樹化玉!
「我看這不像是樹化玉」鳴鏑突然冒出的這句把胖子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你說什麼?這不是樹化玉那又是什麼?」鳴鏑說出了她的理由,所謂的樹化玉因為夾雜了不同的礦物,應該是五彩繽紛的顏色才是,你看看可當下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黑乎乎的,這樣怎麼會是樹化玉呢?听到這里胖子著急了拿起了手電一通亂照,緊接著就是逐根逐根的去照,我也跟著湊熱鬧!
過了半晌,胖子猶如斗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的癱在一棵樹根旁,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畢竟都是凡夫俗子,真要做到道家提倡的︰明心見性物我兩忘,談何容易,所以胖子此刻的心境我是十分理解的,正要上前去開導一番!
「我看倒像是陰沉木!」鳴鏑一邊再次觀察說道,胖子立即像是咸魚翻身一般,一骨碌爬了起來,兩眼直放賊光,把我給嚇了一跳,只听他激動的嗓音都變了︰「你說什麼,這是陰沉木?」「嗯我只是說好像哦!」看來鳴鏑也被胖子的反應下了一跳,為了避免胖子再受打擊,只是模稜兩可的回答他!
烏木是陰沉木的俗稱,一般表皮烏黑,它和我國紅木標準中的「烏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它是兩千年前乃至萬年前,地域天體發生自然變異,因地震、洪水、泥石流將地上的植物等全部埋入古河床等低窪處,埋入淤泥中的部分樹木,在缺氧、高壓、細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經過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碳化過程而形成,故又稱「碳化木」。
而被挖掘出的陰沉木經過加工包漿,不僅非常漂亮,還有殺菌、驅瘴的功效,被人們形象地稱為「東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烏木的珍貴,受到了不少投資者和收藏者的青睞。就算是小型擺件價格也動輒十幾萬元。行家稱價格炒得有點離譜!
也難怪胖子如此的動情,陰沉木的價格相交之先前判定的樹化玉價格更上了一個檔次,真所謂︰失之桑榆收之東隅,胖子高興的手為之舞,足為之蹈,完全忘記了我們目前所處的形勢!
「我說胖爺,我不是潑你冷水,目前我們是否能出去還是未知之數,你又如何將這些個陰沉木拖到地面上去?」我問道,因為我此外還有一個擔憂,那就是阿胡拉神像的胸口一直在流出那黑色的液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黑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地底之下的石油了,先前鳴鏑她們說要做巨型的孔明燈在忘川島的什麼方位發現了有冒出地面的石油,有一個當地人稱之為鬼泉的地方,讓我擔憂的是這井噴的石油已經被引燃了,它流淌到那里就會將那里焚毀殆盡!
我們雖然已經跑開了好大一段距離,但是石油跟水是一樣的液體特性,那就是在重力的作用下具有極強的流動性,正所謂水往低處流,也不知道此刻那燃燒的石油流淌到了何處,但如果我們再不做出行動,那麼屆時我們即便不會被燒死也會被濃煙給窒息而死!
胖子听到我的這番分析,也著急了,一株株模索過去,想找到一段能夠帶的走的陰沉木,可這洞里看樣子也時常歷經大水的沖刷,否則也不會見到先前的鵝卵石跟細沙了,大水早就將這些個枝枝椏椏給沖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粗壯的大枝條,胖子找了好幾根下手,均是紋絲不動,那玩意早就已經石化了,質地十分的堅硬,如何截取,又如何搬運,胖子此刻像是被栓了一條鐵鏈的惡犬前面放著一塊碩大的肉骨頭,如何不叫他抓狂,胖子臉上的表情此刻十分猙獰,而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胖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玩意兒水火不侵的,我們出去後再想辦法料理他,怎麼樣?」我知道要胖子這貨放棄那能變現孔方兄的金銀珠寶,那好比剜肉還難,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勸他一勸,可胖子此刻像是著了魔似得,滿眼通紅圍著那些陰沉木團團亂轉,在這樣下去,我們也難免跟著受到牽連!
空氣中燃燒的味道漸濃,又是一大團的火球一般的蝙蝠從我們身邊飛竄而過,有的已經耐不住高溫的火燒掉在地上,撲閃著翅膀,也就是說我們的方位還是沒錯的,突然一個想法我頭腦中乍現,「鳴鏑,你先前說的那鬼泉,具體位置究竟是在哪里?」鳴鏑沉思了一會道︰「在整個忘川島的西南方向!你意思是」如果我估模沒錯,這整個地道全部與地面是對應的!
當我攤開賴教授的地圖,看到一處用筆畫著根須模樣我心下頓時就明白了,這地道的確是與地面是相互對應的,因為在根須的旁邊還小注幾個字︰北忘川,看到這里,我心想,難道這些根須就是當時我們一直納悶的村口的風水大槐樹的?
當時從所謂的東瀛神州下到這里來的時候,在北忘川的村口見到了一棵莫名碩大的槐樹,當時還納悶,宋人對于風水極為講究的,為何要在村口種這麼一棵槐樹!槐樹為五鬼之首,鬼附木,主陰,種在人居的地方很不吉利,後北忘川被修羅人所破,果真應驗了破敗的預言!
那麼我跟鳴鏑經過滿是根須的地方其實就是在這棵樹的根部了,那先前看的阿胡拉神像其實就是在忘川島的西南方位的鬼泉位置,如果我推測的沒錯,我們現在所走的方向正是我跟胖子大戰蜘蛛精最後收伏狐妖的那山洞,山洞的外邊應該是那道大瀑布了,在瀑布的旁邊就是鑊鐸島彭氏之墓了!
果不其然,對照地圖發現我推斷的沒錯,那大火裹挾著濃煙已逐漸逼近了,我也隱隱感覺到了撩人的火勢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時!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架起胖子就往前沖去,胖子儼然中了魔癥似得,任憑我半拖半拽著,那貨兩眼還是目不轉楮的盯著這成片的陰沉木,看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話果然不假!
我們跌跌撞撞心有不甘的穿過了這片陰沉木林,來到了一個地勢較高的開闊地段休整一下,這里的地勢較高,那石油應該不一這麼快就漫上來的!雖然也是在洞底,但是明顯感覺到了有空氣流通的跡象,手電已經變得斷斷續續了,看樣子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手電用的是鋰離子電池,這里壓根兒沒有充電的電源,為了保存珍貴的電力,我掐滅了手電,整個洞內陷入了漆黑一片,只有在我們一路跑過來的方向隱隱看到有紅光閃現,那一定是燃燒的石油!
那紅光越來越亮,我知道用不了多時肯定就會奔涌而至了,而連驚帶嚇再加上這幾天來的勞累過度,我剛剛一站起來就身不由己的栽倒在地,要不是被回過神來的胖子接住,我肯定是摔的腦漿迸裂了!
我扶著洞壁緩緩站定了身子,我們四人緩慢的挪動著身子,就這樣徐徐走了一段,突然感覺到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吱吱的尖銳的叫聲,嚇得我猛一抬腳,在這萬不得已的情形下,我不得不再次扭亮了手電,原來是力竭而墜落的蝙蝠,嚇本道爺一跳,我順手將手電交還給了鳴鏑!
「呀!血」是鳴鏑在失聲尖叫,我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只見她驚恐的指了指我的後頸,我伸手一抹,然後放在手電下一看,也不由嚇了一跳,只見我手上全部血淋淋的,見到這我心下大驚,胖子也湊了過來︰「棍爺,你莫不是被什麼咬了吧?」我用手想再次抹一下,被鳴鏑給擋住了︰「小心感染!」我覺得這是我听到的最美妙的話語了。
她命令我蹲下,我只得半蹲著,只見她一手拿著手電,然後俯身湊到我頸部查看傷口,吐氣若蘭,直往我頸口鑽去,那偶爾低垂的長發撩撥著我的頸部,感覺心里像是鑽進了一直毛茸茸的貓爪,一股莫名其妙的暖烘烘的感覺充斥著全身!
「從傷口的形狀看來像是蛇咬傷的,但是蛇一般不會咬到這個部位呀!」鳴鏑喃喃自語道,我心道,如果真的是被蛇咬到了這個部位,那我不早就死翹翹了,「棍爺,你痛不痛呀?」胖子問道,我搖了搖頭,說真的,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咬到的,因為壓根兒沒有絲毫的感覺!
「是蝙蝠!」鳴鏑跟胖子異口同聲道!原來是被這鬼東西咬到了,我狠狠的將地上的那玩意一腳跺成了肉泥,然後用手電照射過去,只見那東西外露的尾巴毛色主要呈暗棕色。它們的相貌看起來非常丑惡,猶如惡鬼一般,鼻部有一片頂端有一個呈「u」字形溝的肉墊,耳朵尖為三角形,吻部很短,形如圓錐,犬齒長而尖銳,上門齒很發達,略帶三角形,鋒利如刀!
听聞這些東西一般生活的地方都是至陰至邪的地方,而且口器上有抗凝血劑,還有少量的天然麻醉劑,可以做到局部麻醉,所以人在被吸食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的知覺,這玩意倒是沒有太大的毒素,只是因為在抗凝血劑的作用下,傷口不會愈合,很多人在不知不覺間血流盡而死,怪不得我剛剛感覺到頭暈,原始是失血過多了,我用手模了模後背,濕漉漉的,原來是被鮮血給浸透了,當時還以為是汗水呢!
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屁蹲就癱到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說︰「你們快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傷口!」胖子跟皮特癢趕忙撩起衣服查看有無咬傷的地方,而鳴鏑卻渾然不顧,背對著我撕下她貼身的背心,給我將脖子密密匝匝裹將起來
待將我的傷口包扎好之後,她才查看自身有無傷口,經過再三確認之後,他們三個沒有被蝙蝠咬過,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于是問鳴鏑道︰「先前你爬到了鐵鏈之上,你看到了什麼?」
鳴鏑想了想道︰「當時我正看見胖子正在哪里搗鼓著什麼,你就上前去了,我以為你是向他打招呼的,沒在意,我看到那燈盞有些古怪,所以就爬了上去想看個究竟!」我知道鳴鏑是研究土木結構的,對這些奇巧的設計當然是好奇之心大盛,于是攀登上去想研究個透徹,我還當是她看到了跟我一樣的詭異景象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看到異象也僅僅是我一人而已,還原當時的實際情形是胖子正在神像上撬金子,鳴鏑正在研究那長明燈的構造,我冷不丁跳了出來,將胖子嚇了一跳,其實壓根兒沒有什麼喪尸,沒有什麼水煮人肉,都是我的幻覺而已,罪魁禍首就是眼下的這蝙蝠。
那麼也就是說在我們跟鳴鏑見到阿胡拉神像之前,我就被咬了,但是其中的一個小細節是決計錯不了的,那就是鳴鏑先聞到了香味,我先前還打趣說是體香,自找了沒趣後,我的確聞到了濃濃的肉香,那這又怎麼解釋!
「我記得當時是你先聞到了香味,你當時聞到的是什麼香味?」我問鳴鏑道,「哦,你當時沒有聞到麼?當時我聞到的是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夜明砂散發出的味道!」「什麼是夜明砂?」我奇道。鳴鏑莞爾一笑︰「呵呵所謂的夜明砂呢其實是蝙蝠的糞便,這些吸血蝙蝠在吸食飽人血之後,可以漲到原先體重的三倍,要飛回去實在是個累贅。
經過了億萬年的進化,這些小東西有一套奇特的生理系統,那就是一邊吸食的同時,可以一邊將血液里的水分排泄出去,這樣就帶著滿月復的干干的血小板跟血紅蛋白飛回巢穴,其排泄物就是夜明砂,是一味比較珍貴的中藥材!」
听到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蝙蝠的分泌物里有致幻的能力,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聞到的都是幻覺所致,如果是這樣,那真的賴教授此刻身在何處呢?他在臨終之前說要施法,所施的法究竟是不是所謂的類似降頭邪術的讖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