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將自己稱為祖龍,也是有一定的寓意的,龍也就是天子王權的象征,龍是上天的事物與神仙無異,諸神之中就有八部天龍之說,又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說法,所以始皇帝將整個阿房宮依照方士之言,用那河洛之數將走廊全部串聯起來,祖龍行走其間,果真就讓別人有種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在木質的地板上果真躺著一個人,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的跟著皮特癢走了過去,遠遠看去那人像是正在酣睡,只是胳膊上還包扎著白色的繃帶,走近一看,我們幾個全部都瞠目結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另外一個版本的皮特癢!
我們幾個看了看地上的人在看看皮特癢,一樣高聳的鼻梁,深陷的眼眶,淡黃色的眉毛,輪廓分明的臉型,甚至連那略微卷曲的發型也如出一轍,我們面面相覷,我記得之前在哪里看過像是什麼張愛玲的小說之類關于中外人種的對比的。
說是老外看中國人就好比中國人看老外一般,都是形象模糊,很是制式化,譬如中國人認為鬼佬鐵定是千遍一律的鷹鉤鼻,金發碧眼,其他的特征怎麼也想不起來,就形同鬼佬認為亞洲人就是單眼皮塌鼻梁,其他的諸多細節也含含糊糊的。
所以我們也不太肯定地上的皮特癢跟站著的皮特癢究竟有什麼不同,于是將眼光齊刷刷的投向了皮特癢,只見皮特癢張口結舌的愣住了,反復端詳著地面上的皮特癢,然後用雙手不斷撫模著揉捏著自己的五官,皮特癢驚惶的眼神告訴我們他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皮特癢上前將那人的右手的飛行夾克的袖子擼開,就見到在手臂上有一大塊青紫的胎記,皮特癢見狀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往後退去,然後一個屁蹲坐在了地上,神情也十分的沮喪。
「棍棍爺!你是個道士,你可曉得這究竟是什麼狀況?」胖子神色也透露出一絲不安,掏出了那柄「卡巴刀」握在手里,我沒有搭理他,上前仔細查看起來,只見地上的那個皮特癢穿著的綠色的飛行夾克,在袖子上還繡著一只騰空飛起的長著翅膀的老虎,果然是陳納德將軍飛虎隊的飛行員!
只見他神情十分的安詳,像是剛剛入睡了,面部表情也栩栩如生,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卻絲毫感覺不到有呼吸的征兆,就在我鼻子踫觸到了他鼻子的那一瞬間,一副異象頓時出現在我的面前︰
只見皮特癢神情冷峻的坐在一架野馬戰斗機中,透過舷窗可以見到碧藍的天空,皮特癢緊咬著牙關,原來他的手臂被流彈擊中了,卻要努力的將戰斗機往高處拉升,那架野馬果真像是一匹月兌了韁的野馬,在空中恣意的打著轉,上下翻滾著,幾個回合下來,飛機似乎暫時被控制住了,我也不僅為他默默捏了把汗。
皮特癢額頭沁出了綿密的汗珠,就在這個時候,他拿起了手中的無線電想要呼叫自己的僚機來尋求幫助,雖然我听不懂他們在說著什麼,但是剛開始的時候聲音清晰可辨,可沒有過半分鐘,無線電里卻傳來了異常尖銳的電磁聲!
我知道也許他此刻進入了苗疆月復地鷹嘴岩的上空了,在這片區域的磁場讓這片區域好比美國的百慕大三角,常有過往的船只和飛機在這里神秘失蹤,人員尸骨無存,對這些神秘的現象,有人認為是海底強磁場所引起的,有人認為是存在于海底的外星人基地在作怪,還有人提出時空隧道假說,等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只見那架野馬就像是石頭一般直直的往下墜落,皮特癢聲嘶力竭的朝著無線電一陣狂喊,那飛機就是穿過雲層急轉直下,只听到轟隆一聲巨響,那架野馬戰斗機就掉進了波濤洶涌的猛洞河里,皮特癢想要從飛機里鑽出來,可那飛機像是沒完沒了般兀自往水里沉去
只听到「哧啦」一聲,那野馬戰斗機帶著一股水花從猛洞河河水中穿出,然後徑直打在了這座饗堂之上,然後在螺旋槳的帶動下,落在了地上,機頭狠狠的扎進了松軟的泥土當中,冒出濃密的黑煙,也就是我們當初見到的樣子。
就在這時只見那皮特癢推開了駕駛窗爬了出來,驚愕的四下張望,看來,其吃驚的程度一點也不亞于我們,然後是皮特癢檢查並包扎了自己的傷口,再之後就是他的一些生活的場景,影影綽綽間還見到幾個面目不甚分明的人,似曾相似的感覺,我凝聚了心神想要看仔細的時候!
「看出什麼來了沒?」胖子在我肩頭拍了拍,眼前的那場景頓時煙消雲散了,我火大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你沒見到本道爺在做事麼?」胖子最善于「打痞子腔」耍嘴皮子了︰「要不是你說,我還以為你像是苗疆定雞般被人定住了呢!」我心想也是,自己用手探著另外一個版本的皮特癢已經將近半個鐘頭,誰也覺得不耐煩的!
「我還見到了幾個人!」我道,「什麼人?」胖子跟鳴鏑異口同聲的問道,我搖搖頭︰「沒有看清楚!」胖子還一副可惜的神情,我真是又氣又恨,在他身上穿著的飛行夾克的衣兜里翻模起來,翻出了一本紅色塑料封面的記事本,上邊全是洋碼子,翻了幾頁只有它們認識我的份。
盡管是這樣,但是上邊的日期我還是認得的,最後一篇日記是在一九四四年七月十二號的,我將筆記本遞給了鳴鏑,鳴鏑仔細的研讀起來,隨之驚呼起來︰「看來他墜落之後還在這里生活了兩三個月!」
我跟胖子對視了一眼,心下盤算著︰莫說是活了兩三個月,就是在這里生活了兩三年,那離現在也有六十好幾年了,可從他的神情看來像是剛剛睡著了一般安詳,這這似乎也太有點匪夷所思了吧,難不成這個藏風納氣的風水寶地能夠駐人容顏,所以時至今日看起來還是栩栩如生!
「棍爺!的確有提到還有幾個人,可是可是」鳴鏑喃喃自語道,倒是將我急的團團轉︰「可是什麼?」「可是關鍵描述的地方被撕掉了!」我看了看那缺了一角的筆記本也是一籌莫展。
我扭頭看了看皮特癢,那貨像是經受不住這個打擊靠著欄桿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我想上前將他給搖醒,胖子在我身後跳了起來,並喊道︰「他在動!他在動!」將我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我扭頭一看,果真見到穿著飛行夾克的皮特癢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了,難不成是一遇生人沖撞發生了尸變!
如果是這樣,那可不得了,這可是上了百年光陰的老僵尸了,臨兵斗者的「七字真言」只能對付那些有形無質的鬼魅的,此刻肯定是沒有絲毫效果的,我只好默念起《驅鬼咒》︰左帶三星,右帶三牢,天翻地覆明星北斗,卻避千里,六甲反張,不避秧禍追我者死,牽牛織女花為江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本來是想用殺鬼咒語的,但是這長得也太像是故人皮特癢了,先用《驅鬼咒》探探虛實再說,一面鑄成大錯,我搶過胖子的手中的刀割破了手指含在嘴里,就要隨著最後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將鮮血噴在那僵尸的身上的!
就在這個時候,那地上的僵尸陡然坐了起來,將我們幾個人嚇得差點從長廊上摔落下去,還是胖子膽氣壯,握著那柄刀,慢慢吞吞的走向那僵尸,只見那僵尸一臉的茫然,用手模了模後腦勺,冒出一句洋文,雖然我是听不懂,但是從那神情看來像極了皮特癢,這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借尸還魂了?
道教里人物鐵拐李就是借尸還魂的典型案例,據說當年的鐵拐李長得面如冠玉,是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有朝一日他元神出竅去終南山拜訪道友,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尸體已經被老虎給吃掉了,元神就是三尸神,可以封印一時卻不可封印一世,情急之下的只好將自己元神附在一具餓殍之上,豈料這餓殍長相奇丑無比,禿頂凹面不說,一條腿也還是瘸的,只能拄著鐵拐行走,所以有被後人稱之為「鐵拐李」
傳說畢竟是傳說,但是就在與陳納德飛虎隊幾乎同一時期的台灣,朱秀華借尸還魂事件轟動了整個台灣,當年在台灣金門被海盜殺死,她死不冥目,于是他她便借助一名台灣的村女林罔腰來重投人間,當時林罔腰的先生突然發現她的太太不醒人士.于是他便立即把林罔腰送院,結果死于不明的原因,後來在林罔腰出殯那天,她的尸體竟在眾人眼前突然起來,並對眾人說我叫朱秀華,我已借助林罔腰的身體復活.
當時包括林的先生等眾人都給這情景嚇呆,事後這件借尸還魂事件公諸海外.全球的靈異學家包括美國,日本等地都前來台灣訪問這位朱秀華女仕,一時成為轟動國際的焦點人物。
難不成眼前的也出現的這一幕也是「借尸還魂」了,我掌心的鮮血兀自流淌著,剛才性急割的深了點,但是此刻卻渾然不覺,直愣愣的盯著眼前詭異的一幕,鳴鏑壯著膽子跟地上的皮特癢對起話來,但是聲音也因為害怕變得有些顫抖了!
那地上的皮特癢周身查看了起來,周身上下這里模模那里模模,似乎也不敢相信發生的這一系列的變故,見到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並沒有危險,我們頓時繃緊的神經松懈了下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上心頭,我趕忙僅僅握住了手腕止住了血流!
我們的眼光又投向了欄桿處的皮特癢,那貨雙目緊閉,臉上還隱隱泛著紫黑色的尸斑,我下了一跳︰這才多久呀!怎麼就有了尸斑了呢?鳴鏑在胸口畫起了十字︰天父呀!你高高在上,願你的名被尊為聖,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在天上一般,求你今天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拯救我們免於凶惡
正在我們惶惑之間,從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我們的那松弛的神經頓時又緊繃起來。
雖然那筆記本上提到這墓室之中還有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哪些人是人是鬼,是善是惡,真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來開了陣勢就等著等著那越來越近了的腳步聲。
走近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嘴巴奇大的日本人「木棍」,在我意料之中的胡抗美之外還有一個人,那個就是正是六叔,鄭六和,當時跟胖子在杜長生的私人會所里偷听他們的對話,但是沒有得見廬山真面目。
此刻一見恍然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究竟在哪里見過卻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六叔對我恍若遇到了故人,喜悅的神情溢于言表︰「你這個伢子,出來也不跟家人說一聲,害我們好找!」
听到此話我驚得往後一個趔趄,六叔何出此言,我跟你非親非故,我出不出來關你何事?六叔此刻的神情卻更為關切︰「你莫是倒斗的時候筐了瓢,弄得六親不認了?」我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瘦高的中年男人,從那刀削般剛毅的面龐,我看不出油鬼子慣有的詭詐,有的是關切的眼神,緊張的表情
「你你怎麼連你六叔都不認得了?」六叔上前想要看我究竟哪根筋不對,被我一手格擋開了︰「什麼六叔七叔的,本道爺從來都不認得你!」這下輪到六叔驚愕了,他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將話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揮了揮手︰「罷罷罷!你說不認識我就不認識我吧,可能是我認錯人了!」可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我半寸。
那「木棍」見到我們也是異乎尋常的歡喜︰「你們終于來啦!」然後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就是你六叔,你遲早會明白的!」六叔急切道︰「老鬼!我們倆之間的恩怨不要將他們給牽扯進來!」這將我搞的更是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六叔,這六叔跟「木棍」之間又有什麼樣的恩怨呢?
「木棍」壓根兒沒有搭理他,只是轉過頭笑眯眯的看了看鳴鏑︰「換魂盒帶過來了嗎?」鳴鏑依言從背包里掏模出那個換魂盒,也就是全真或者宿土宗的道士們在滅度時用來殺三尸蟲的工具!
這時「木棍」也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一顆精光四射的石子,我似乎想到了什麼︰「那那頭嘎他們是是你控制的倀鬼?」因為這顆石子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應該就是一顆用以控制倀鬼的虎魄石,據說老虎會在月色皎潔的夜晚交配,而且老虎一旦吃了狗之後,就會處于如同人們酩酊大醉一樣的狀態,捕捉老虎的時候,一般是在皎潔的月夜,放出幾條孱弱的老狗被老虎吞噬,老虎就形同被麻醉了般倒地昏睡不已!
在這個時候,要先記住它頭部的位置,待到月光隱入雲層,在其頭部挖掘約一尺深,必可獲得一顆小石子。這是一塊包含于老虎視線內的精魄滲透至地下而成的石子,里邊也含有被吞食人的魂魄,故人們稱之為虎魄。
虎魄可以用來控制被老虎吞食的倀鬼,之前在寒涼洞看到的捕獸夾上的穿著timberland登山靴一只腳,此人想必是被老虎所害,化為倀鬼,一絲善念尚存,給我們指點了迷津,卻沒成想那看似憨厚老實的頭嘎居然也是被控制的倀鬼,倀鬼只要一飲酒就會現出原形。
難怪當日要頭嘎飲酒,他卻落荒而逃,也就是「木棍」控制的頭嘎將我們一步步的引導進了這所謂的向王天子墓,也許這里還有「木棍」精心為我們設置的一張大網,現在正是他收網的時候了。
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個「木棍」,此人的種種舉止亦正亦邪,無跡可循,我雖然涉世不深,但是作為火居道士也曾經涉獵過道教分支的麻衣神相,自信比常人更能洞察別人的心思,可「木棍」愣像是一座雲山霧罩的廬山,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讓我也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