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手在床上一陣模索,除了枕頭之外,卻沒有任何得力的武器,像是這樣的梁上君子一般都是有備而來的,要是我貿然起身,勢必狗急跳牆,進而賊反荷杖,屆時在我身上來個三刀六洞之類的,那就慘了!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事物,只是希望此人一無所獲之下趕快走人!
俗話說︰人有三急,雖說我是一介火居道士,但是說到底也還是飲食男女,這些東西並不是受我控制的,我感覺自己的膀胱簡直就要爆炸了,我霍的一聲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旋即就擰亮了燈光!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石火光的那一剎那,那地上的人影面對突生的變故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我這才看清楚了那「梁上君子」的真面目,不是別人,像是賴教授,在靈堂上我是見過他的遺容的,只見他用手遮擋住強烈的光線,依舊是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也驚呆了,這貨不在房間里睡覺,怎麼又出現在這里,我定定的看著他,他也定定的看著我,我張了張嘴︰「你我」賴教授滿臉的頹廢,有著莫名的滄桑,這賴教授究竟經歷了什麼?
我們就這樣凝視著,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我再不去放茅的話,我就要拉在身上了,我指了指賴教授︰「你等著!」然後飛一般竄進了衛生間,一通暢快淋灕之後,我轉身就回到了屋子里,哪里還有賴教授的蹤跡
我四下看了看,門窗也關的好好的,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里?他又是在尋找著什麼?我踢了踢背包里四散的東西,想去叫醒胖子他們,可抬起了手腕看了看,現在已經是凌晨四五點,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件,也就沒有必要去擾人清夢了!
我推開窗子,果然就見到外邊下起了雨來,我端來一張椅子坐在窗前,在收拾背包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半包皺皺巴巴的愛喜,我擼直了一支煙叼在嘴巴上點燃,屋外的雨勢似乎更大了,雨借風勢飄進了窗來,裹挾著泥土的草根的氣息,抽打在我的臉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過的清醒與寧靜!
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梳理起來,那日在地道里撿到了賴教授的筆記本,他在最後說自己行將斃命,我跟胖子也在皮特癢的背包里發現過一本難《讖經》,讖就是所謂的降頭,想必他所謂的施法就是用降頭術將自己靈魂出竅讓元神不死!
眾所周知,降頭術源于中國道教,道家認為通過法術控制有權有勢的人如官員、皇帝,就可以萬人之上而且可以掌握世界的財富和知識,動用全國能力制作仙藥成仙。道家源自秦末起義軍五斗米道,追認「老子」為祖師。所以道教跟古代陰陽學本身無關系,並且認為法術越高就越能成仙,于是大量的道士運用了道術原理而去炮制養小鬼。
降頭術的原理,只要稍對周易或者對道家世界觀有點研究的人,很容易理解降頭術的施法原理。降頭術的原理主要在于三點︰藥理的運用,精神的運用,和宏觀聯系的運用,一般而言,降頭術分為「藥降」、「飛降」、「鬼降」三種類型。
之前「蟹殼臉」用的就是「鬼降」,而我在香格里拉酒店里遇到的便是林老爺子對我下的是「藥降」那麼這賴教授難道用的是所謂的「飛頭降」,這「飛頭降」就好比道教眾閣宗里養氣、凝華、築基、闢谷、結丹、元嬰、分神、渡劫、大乘的幾個階段,一旦修煉功成就可以與天地同壽,長生不死!
「飛頭降」是降頭師利用符咒、自身下降,讓自己的頭顱能離身飛行,達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頭術,一旦開始練飛頭降,每次都必須練足七七四十九天,不得間斷;如果有一天沒練,或有一天沒吸到血,那就全功盡棄,再也不能練飛頭降。嚴重點的,該降頭師可能會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再也無法施降。
在前面七個階段中,頭顱拖著腸胃而行,其飛行高度絕不能超過三公尺,很容易被東西勾絆住。萬一降頭師很倒楣遇到這種情形,又未能及時在天亮前月兌困,返回降頭師身上,那麼,只要陽光照到飛頭,降頭師便會連人帶頭化成一灘血水,永不超生。
由于馬來人對飛頭降懷有非常恐懼的心理,一般居民都會在圍牆及屋頂上,種植有刺植物,以防飛頭來襲;同時,只要一發生人畜慘遭吸血而死的事件,一定會全體出動,找尋降頭師的下落。在這種情況下,被村民找著的降頭師,通常只有被村民亂棒打死的下場;想長生不死?那就不必了!正因為有如此多的危險性,許多降頭師都將飛頭降視為一生最大的挑戰。
這賴教授應該也是對自己施了「飛頭降」,現在已經功德圓滿了,我掐指一算,據說修煉這「飛頭降」需要七個階段,每個階段是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說至少需要將近一年的光陰,我們從上次離開那地道至今也就三個月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內,如何能修煉成功,更為關鍵的是他是從哪兒獲得如此大量的鮮血?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一只花腳蚊子停在我的胳膊上,將自己的肚子灌得鼓鼓囊囊的,我一巴掌打了過去,心下默念︰無量壽福!看著手上的暈染開的血跡我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那日我們在地道的時候,遭遇到了吸血鬼一般的蝙蝠,難道賴教授就是靠操控這些蝙蝠來源源不斷的為自己提供新鮮血液,自己也免去了身首異處的苦楚,這種手段比起那些牽強掛肚低空飛行的降頭師來不知高明多少倍。
如果賴教授真的能夠修煉到長生不死的境界,那也是一件羨煞旁人的喜事呀!為什麼還要這樣躲躲藏藏的,他尋找的東西,如果我估模的沒錯,應該就是我的那副《金山勝跡圖》了,當時因為胖子好奇成吉思汗陵的寶藏,就搶了過去,收進了自己的背包里,也就是說當時六叔在給我們講古的時候,這個賴教授就一直躲在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的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里,我心下凜然,然後掐滅了煙頭,起身就往胖子的房間跑去,我不是在敲門,簡直是在擂門,胖子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口,我沖進了房子里,就見到了一副跟我房間里一樣的景象︰背包里的東西被胡亂的掏模出來了扔了一地,胖子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消了。
那副《金山勝跡圖》已經是不翼而飛了,所幸那副《百鬼夜行圖》還在,我恨恨的罵了句,胖子忙問發生什麼事了,我只好將來龍去脈跟胖子說了一遍,胖子更是咬牙切齒︰「早就看出來,那賴教授就不是什麼好鳥了!」胖子 的下樓找保安,被我一把拉住了︰「你想干什麼?」「報警去!」胖子吼道。
「報警?你就告訴警察我們是盜墓賊!」胖子似乎失去理智,我的話像是冷水將胖子的怒火給澆滅了,胖子愣愣的看著我︰「那你說怎麼辦?這事還不能讓鳴鏑知曉」說真的,我還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我跟胖子下了樓,就見到了睡在大堂里的保安,被我叫醒了一臉的不高興,揉了揉眼楮︰「這麼晚的你們搞啥子哦?」胖子一臉正氣︰「不搞啥子,我們剛剛被盜了!」那保安似乎壓根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子?被盜嘍?」我跟胖子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那保安帶上老花眼鏡麻利的爬了起來。
一邊到櫃台上調取監控錄像的畫面,一邊道︰「好多年都沒有出過這事嘍,你們丟了啥子東西嘛?」我跟胖子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答,所幸那保安老頭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就奇怪嘍,要是有人進來,我怎麼也沒有听到狗叫聲!來來來!你們過來自己看看!」說罷朝我們招招手。
我跟胖子湊到了那監控畫面上去,根本就沒有人進出過我們的房間,保安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們,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看了看我,末了那保安道︰「要不要我給你們報警哦!免得壞了我們客棧的名聲!」我跟胖子趕緊擺擺手,示意無需勞師動眾了,我跟胖子對那保安大叔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表示歉意,然後灰溜溜的逃到樓上去,背後傳來一句︰「瓜娃子」!
我倆技無可施,只好面對面坐著,抽起悶煙來,相向無言一直坐到了天亮。清晨一推開窗戶,雨終于停了,就看到滿眼的湖光瀲灩,沒想到在我們客棧的後邊居然是一個不小的湖,我跟胖子還在想著昨晚的事情,這似乎有點蹊蹺,這賴教授又是從什麼地方上到這里來的呢,前邊是一個院子,有保安值班,還有一條大黑背,既沒有狗叫也沒有見到有人進出的畫面!
我們就接下來的去向發生了爭執,我提議大家先回上海,補充一下裝備之後再去西域尋找那「金剛山」又或者說是成吉思汗陵,而胖子不干了,說什麼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們要一鼓作氣進到那成吉思汗陵中速戰速決!
如果沒有突生這樣的變故,我倒是贊成胖子的提議,只是剛剛見到了賴教授,我們的裝備也在湘西的向王天子墓里丟的干干淨淨的,我覺得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鳴鏑跟皮特癢都站在胖子那邊,他們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現在這些人全部都失了魂,而且癥狀也日益嚴重,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那所謂的「金剛山」以解救自身的苦厄,我更是想要了解我究竟是誰!
只有老胡未置可否,我現在敗局已定,就是將他爭取過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既來之而安之,我們先要弄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離那西域還有多遠,存折還在,也許我們可以趕到成都或者重慶來添置一些必要的裝備!
經過幾番確認之後,我們發現自己身處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縣境內,這里離成都四川這樣的大城市有四萬八千里之遙,再往上就到了聞名遐邇的九寨溝風景區了,也難怪這里的風景如畫。
這里是古代地處邊陲的軍事重鎮,文成公主嫁給吐蕃松贊干布的必經之途,也是內地與西羌吐蕃茶馬互市的集散地,素來就有「高原古城」之稱,往西翻越過岷山就可以抵達青海中部的巴顏喀拉山了,也就是發現「杜立巴石碟」的地方,顏喀拉山為昆侖山脈南支,西接可可西里山,東連岷山和邛峽山,也就是說我們離所謂的昆侖山也僅僅是咫尺之遙了。
在這時,原本一言不發的老胡-胡抗美卻提出了異議︰「不對!我們我們不能往西走!我們應該往北走!」老胡說了幾句,就氣喘吁吁了,這里海拔太高了,年老的老胡有點不適,我打開了地圖,如果是往北走的話,就要進入甘肅境內,當年胡抗美就是在甘肅玉門油田上插的隊!
見到老胡如此的斬釘截鐵,我也一時舉棋不定,我們當初將胡抗美拉下水,也就是沖著他當年的經驗而來的,昆侖山不明明在西邊嘛,六叔說的那幾個上古國家也應該在今天的新疆**附近,不可能在甘肅,甘肅在古代還遠稱不上是西域!
胡抗美講出了他自己的理由,經過他這些年的考究,所謂「神山昆侖」、「玉山昆侖」、「昆侖片玉」、「玉出昆侖」,這些詞匯中的「昆侖」、「昆山」,均指的祁連山主峰一帶白雪皚皚的高峻群山。這里有的峰巒色紅如火,不少山坡、山谷、盆地福含煤礦、油礦,「炎火之山」當指煤、油的燃燒。《書•胤征》說「火炎昆岡,玉石俱焚」,指的即此事實。「赤水」是今洪水河或紅水河,「黑水」即今天的黑河或疏勒河。
古人誤認為以為大水泱泱的大通河為黃河正源,這才有河出「昆侖之說」。「西海」指的是今居延海。「流沙」指的敦煌和內蒙額濟納之間的沙漠。只有祁連山地理事實,才與《山海經》等典籍記載的昆侖山地理相吻合。
說一千道一萬,胡抗美認為這祁連山就是上古昆侖,當年他跟隨「普渡門」道首趙寶他們去的地方就是在祁連山之中,那發現奇怪山洞的地方也的的確確就在祁連山的綿延群峰的某一座之中!
既然我們將老胡拉進來,那麼我們就應該尊重他的說法,如果現在來投票的話,不用想,肯定是一邊倒的向著老胡的,原因也不言自明,如果往北就可以到著名的風景區︰九寨溝了,敢情想著還可以前去泡泡溫泉什麼的!
我們粗略的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物品,集中打包起來,很多東西先前都沒有用上就不見了,幸好我的羅盤還在,讓我驚喜的是在背包里還發現了之前六叔遞給我的那沓沒有用完的辰州符。
胖子沒有其他人的那般閑情雅致,將東西收拾到了一半就梗著脖子回頭道︰「就讓我們這樣走過去不成?」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難不成是我們徒步走到甘肅去,這山重水復的,看看地圖就覺得不現實!
鳴鏑笑了︰「怎麼,怕啦?」胖子一向以嘴上功夫見長,當然不肯輕易認輸︰「走就走!誰怕誰呀!」說罷拿眼看了看皮特癢,這家伙算得上是真正的驢友,人形騾子,到了這麼高海拔的地方,我也感到有些不適了,可這貨「借尸還魂」之後渾然不覺,沒事人一樣。
鳴鏑樂了︰「算了,我告訴你吧,在當地有一個機場,你們還是將那些什麼雷管**之類的扔了吧!」胖子一听喜形于色,還嘀嘀咕咕道︰「怎麼不早說!」手下卻將背包再次抖的個底朝天,將那些什麼冷光棒,**之類的東西悉數掏了出來!
我們出門攔了一輛的士就前往縣城,來到這個「川西北重鎮」我們感覺恍然時光倒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