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清月 第二百九十章 偷襲

作者 ︰ 零零六六

三日後,猓猓兵只留下了數千人用以迷惑敵人,余下的三萬人,則是輕裝簡備,在陳甲的率領下,于夜色之中,悄悄離開了營地,遁入了連綿不絕的祁連山脈之中。

蕭俊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遠在後方的永昌竟然會受到敵軍數萬兵力的長途奔襲。

此時的蕭俊正品著上好的茶水,在接待著一位特殊的客人,這位客人正是趙無極的大弟子洪開山。

「蕭老弟,上次你讓恩師幫著查找的那個人,我們確實是找到了,但查來查去,卻發現此人行蹤隱秘,現在竟入了我天地會,成了會中兄弟,蕭老弟說此人是江南豪門的供奉,恩師懷疑此人入會的動機不純,便仔細的查了一查,發現此人利用會中的兄弟,打入了王輔臣大軍內部,卻似有動機不純之處,恩師諸事繁忙,沒有繼續查下去,直接將此人逐出了天地會,但此人畢竟曾經是會中兄弟,也曾經參與攻擊過幾次韃子大軍,繳了幾份不錯的投名狀,恩師說既然曾經是兄弟,便不可能將此人的詳細信息告訴你,這種出賣兄弟的事情,他老人家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同知衙門臨時駐所書房之內,洪開山端坐于蕭俊旁邊的一張木椅之上,沉聲說道。

見上次自己所求之事,趙無極竟然給了自己如此一個交待,蕭俊不由得皺了皺眉,隨意的望了一眼洪開山,心念電轉。暗道︰這洪開山性情謙和,似乎不象趙無極那般嫉惡如仇……

想到此處,蕭俊忽然道︰「洪師兄,你我素昧平生。但蕭某不僅在前些日子救了你一命,還曾經幫過你一個大忙……」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從洪開山處打開缺口。

洪開山卻是婉拒道︰「師命難違。」

蕭俊面色一沉,冷笑道︰「為庇護一個混進來別有用心的兄弟,言而無信,視救命之恩于無物,這便是爾等眼中的江湖道義?你們的江湖道義還真是奇怪,請問道何在?義又在哪里?」

洪開山這種江湖之人是極為講「理」的。自知此事「理」虧,雖見蕭俊動怒,卻也沒爭辯什麼,半晌後。這才搖頭道︰「師命在身,還請體諒我的苦衷,那鑽山龍當年剛出道的時候,在湖州一帶打家劫舍,在當地小有名氣。那時候的口音也還是當地口音。」

洪開山說完,便拱了拱手,告辭離去,望著洪開山的背影。蕭俊卻是沉吟了起來,這洪開山受激不過。終于還是稍稍透露了那麼一點點信息,雖然不多。總比沒有強些。

…………………

深秋時節,晨風還是頗有些冷意的,永昌新城東南未建完的城牆之上,一名巡哨的綠營兵,扛著簡陋的長槍,不時的來回逡巡著,用快速走動產生的熱量來驅散身上的涼意。

此時天光剛剛放亮,這營兵透過薄薄的晨霧,隨意的向城外望去,卻是不由得一呆,此時光線依然有些昏暗,影影綽綽之中,似乎有無數大軍靜立在晨霧之中,這營兵不由得晃了晃腦袋,肯定是眼花了,這怎麼可能?正要定楮仔細望去,卻見百余步外的鄉勇營寨內一名鄉勇騎著健馬飛馳而至,口中惶急的疾呼道︰「賊軍攻城,賊軍攻城。」

說完快馬加鞭,竟直從尚未修建的西門而入,直奔同知衙門而去,僅數十吸之後,便飛馳到同知衙門門口。

同知衙門之內,蕭俊早已起床,在距畫舫不遠處的湖邊草地上,身著一襲擊白衫,正在晨風中舞動著一柄長劍,武當劍法若是用于健身,則是動作輕柔舒緩,瀟灑飄逸,如行雲流水,如水銀泄地,極具觀賞性,月芽兒此時也已起床,同樣穿著一身瑩白色的衣裙,在院中撫著一面古箏,配合哥哥舞劍。

就在此時,一名營兵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後邊一名守在門房的家人攔擋不及,也跟著跑了進來,這營兵見蕭俊在湖邊舞劍,立刻沖著蕭俊大呼道︰「大老爺,不好了,城北深壕外邊出現了無數賊軍,外邊霧太大,看不清多少人,估模著至少有數千人。」永昌城內現駐有百余營兵,歸胡成柱管轄,這營兵見大兵壓境,情知胡成柱是個草包,因此惶急之下,直接便奔同知衙門而來,將此事告訴了蕭俊。

蕭俊見這營兵示警,不由得微微一驚,永昌沒有完整的城牆,城內也沒有多少守備力量,敵軍大兵壓境,卻出現在深壕一側,難道敵軍要圍城?

還未及細細思量,另一名營兵忽然旋風般的沖了進來,同樣看到蕭俊之後,高聲疾呼道︰「西南深壕外出現數千賊軍。」

這營兵剛剛喊完,一名鄉勇騎著馬沖了進來,大聲道︰「大老爺,不好了,東南城門營寨之外出現了無數賊軍,無邊無沿,估模著至少有萬余人。」

「果然是要圍城。」蕭俊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蕭俊久歷軍伍,深諳用兵之道,敵軍遠道奔襲,攻打沒有任何戰略價值的永昌,這實在不合常理,不過既然敵軍已經來了,也來不及細細思量。蕭俊幾個箭步沖入居室之內,取出千里眼,隨即飛身跨上那鄉勇騎進來的戰馬,雙足猛的一磕馬月復,健馬一聲長嘶,四蹄翻滾,直奔不遠處的東南城牆而去。

數十吸之後,蕭俊出現在了城東南一段剛剛建完了城牆之上,隨即用千里眼向遠處望去,此時天光又放亮了些,只見城外約三百余步,密密麻麻列滿了兵士,估模著有兩萬人,個個頭上扎著簡單的白巾,大致的列成五百乘四十的扁平陣形,將西南面牢牢的圍住。

白盔白帽是周軍的招牌標志,顯然這些人是賊軍無疑,這些賊軍幾乎個個沒有盔甲,穿著布制號坎或是西南民族服飾,打著綁腿,手持簡陋輕便的鐵頭竹桿長槍,腰間還跨著苗刀,背上背著簡易的弓箭,听聞平涼駐有數萬苗兵,這些人的裝扮倒極似那些苗兵。

在賊軍的中營,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到一面大旗,兩名將官模樣的人,帶著十數名護士立于大旗之下,在大旗的前方,則是由一百名身穿重裝板甲,手持雙手重劍的騎士拱衛著,這些騎士排成二十乘五的扁平方陣,板甲外的罩袍上還繡著一個大大的十字架。

「日爾曼重裝步兵?」看到這些有著明顯歐洲風格裝束的騎士,蕭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詞匯,難道這些人就是張婉兒找來的雇佣兵?日爾曼重裝步兵曾經是中世紀赫赫有名的一只雇佣軍,內中幾乎全是搏殺的高手,縱橫馳騁于歐洲戰場之上,所向披靡。城外這只重甲步兵看起來極象。

在一百重裝步兵的前方十余步開外,則是一百五六十名日本浪人,其中一百人立于馬上,腰中懸著兩把日本浪人特有的武士刀,手中持著一桿近丈長槍,槍尖細長,約有一尺,看上去極為鋒利。

另外六十余名日本浪人則是每二十二人一組,排成三行,相對密集的排在一起,手持火銃站于地面之上,腰間同樣掛著兩把武士刀。位于騎馬浪人的前方。

有了這些日本浪人的出現,蕭俊幾乎可以肯定那八百外夷雇佣軍此次也參與了攻城,在西門外只出現了二百六十六人,大約三分之一,那說明,余下的,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平均分配在了北面和西南圍城的軍兵當中。

蕭俊強抑住心中的驚疑,飛快的分析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對方繞過清軍防線遠道而來,突然出現在城下,擺明了是打著偷襲的主意,孤軍深入,補給不足,一定會速戰速決,估模著一會兒天一亮,便會發起沖鋒。

這個時代沒有便利的通訊工具,將領對部隊的控制能力很差,因此對于上萬人的大規模戰陣來說,沒有任何一個將領會在視線不好的情況下,發動大規模的攻城作戰,或是野外作戰。

一旦天亮,對方便會潮水般的涌進城內,自己沒有完整的城牆,甚至連城門沒未建,手中的戰力僅是守在西門外城寨內的一千鄉勇,戰陣水平和普通的營兵差不多,而從湖北帶過來的六十名新老哨騎,除了柳眉和柳雷還在身邊之外,三十名老哨騎,十五人在十數里外駐守塘汛,另外十五人則是遠在三十里之外駐守塘汛,肯定是趕不回來了。三十名新哨騎,則是被打發去了姚成的馬幫。自己現在手里還有約五十個從流民營里挑選出來的哨騎,這些人都是自幼習武,弓馬嫻熟,稍加訓練後,看著還不錯,但缺點就是經歷的戰陣太少了,有四十人在前一段時間剿滅數萬山匪時,打過一次仗,打的還是順風仗,但不管怎麼說,也是經過陣仗,見過血的,總比沒打過仗強上不少。

雙方戰力相差實在是過于懸殊,莫說對方有兩萬苗兵,便只是那二百余雇佣兵,估模著便足以將自己這一千鄉勇和五十名沒怎麼經過戰陣的哨騎,殺得落花流水。想到此處,蕭俊不由得沉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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