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卻是東行 005-那處平地起驚雷

作者 ︰ 安靜的雅痞

更新時間︰2012-11-06

山里的氣候談不上陰晴不定,可呼嘯而過的風向來不期而至,尋常人若是在無名山坡上坐上一兩個小時,腳底心早就發涼吃不消了,陳慶之卻孑然一人紋絲不動。

他倒是不知此刻山上的禿子會給三千八百兩兄弟說那個本該是他粗略提及一下的故事。天色不知不覺便暗了,陳慶之起身,沒再看身後的石碑一眼,下了小山坡的坎,往無名山坡外頭的山道走。小白龍四條腿靈動,不一會便追上陳慶之,跟他步調保持一致,一人一狗,很是默契。

走出無名山坡,天空還隱有魚肚白似的微光,夕陽紅早已不知所在何處。往常陳慶之都該往大白山上走,今天卻有些變故,倒不是他自己期望的,只是小白龍無端吠叫,尤其反常。這條咬過幾多頭黑瞎子遛過好多頭大野豬的大白狗,幾乎就是個不出聲的野獸,遇見那些大畜生都不曾這般吠叫的小白龍,此刻卻是叫的急促。

陳慶之微皺了眉頭,俯身拍了拍小白龍的腦袋,示意走著。小白龍早已知道陳慶之那幾套表達意圖的動作,撒腿便跑,狂風般,爆發力驚人。小巫見大巫的是,陳慶之雙腿一踱一踏隨後改作奔跑姿勢,竟追的上小白龍。他們現在的奔跑速度,是可以讓那些個世界短跑冠軍無言以對的。

山路並不好走,尤為顛簸,亂石頗多,有的土壤稀疏松軟,有的卻是厚土黑泥。小白龍在前頭放肆引路,陳慶之神態自若跟著。

約莫兩分鐘,小白龍陡然停下,四腿扎根般在厚土上頭,遠遠看著,像頭孤傲著俯視四方的狼。陳慶之身子一輕,頻率極快的雙腿放慢下來,幾個緩沖的輕盈踏步,便在小白龍邊上停下來了。放眼看著山路下坡的情形,略有詫異。

那是個還算寬敞的坡路,幅度不大,稍有傾斜,一共六人,其中四人已然開打。

有三個漢子和一傾城女子,陳慶之認得前三者,是昨天傍晚遇見的三個軍人,為首的是那叫季節的。而那遠看一眼都覺得驚艷的季憶,陳慶之也依稀記得張三說過季節等人就是帶著一個神仙姐姐來山里體驗生活的。這四人外,另外二人,才讓陳慶之正視一些,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相貌的驚艷程度不遜季憶。單薄站立在那,也有聞風而動的勢,是個底子很深的練家子,在那女人前方與季節三人搏斗的是個漢子,很精壯,只一眼,陳慶之便看出那廝有十幾年站樁的底子。向來注意細節的陳慶之目光又在女人的身上多停留片刻,發現那女人交叉于胸前的縴細手臂上有條竹葉青。

陳慶之心下了然,小白龍有個癖好,喜歡逮蛇,大白山上不少隱蔽的蛇洞都被它挖出來過。微微嘆了口氣道︰「你這牲口,真是會給我找麻煩。」因為打小讀了不少聖賢書,雖談不上讀書破萬卷那般夢幻,卻也幾千本開卷有益的厚實書本一字一句的啃完,再算上陳慶之干爹生前成天在他耳邊嘮叨的那些大小道理,潛移默化著讓陳慶之變作一個善良的人。所以見死不救的事,他是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記得往常冬天上山伐木的幾個伐木隊無知漢子以為手上有幾把獵槍就敢模到大白山北面來,撞見一頭大野豬,雙腿顫抖的連自己手上握著把還算有些殺傷力的槍都不知道,那一次,他們恰好撞見,是祝三千赤手空拳把三百多斤的大野豬放倒的,事後陳慶之還讓三千把那幾個漢子送回南面的駐扎地,而他則尷尬的在山中迷了路,約莫傍晚才被小白龍找到領回家去,算是一個相對尷尬的回憶。

因為地勢陡峭偏僻,所以陳慶之此刻所處的位置是坡下那群人的視野盲點,算上四個人打的你死我活,看的人不說聚精會神也沒分心的功夫,自然沒瞧見相對悠哉的陳慶之。

陳慶之輕撫了小白龍一陣,示意它不要有動作,小白龍卻有些憋得慌,嗓子眼里竟發出一陣撒嬌的怪叫聲來,陳慶之手掌多使了兩分力,在小白龍的腦袋上賞了一巴掌它才消停。陳慶之直腰站立遠遠看著,並沒有急著下去當陳咬金。

坡下,濃妝艷抹的女人神情慵懶,只是垂著眼楮遠遠看著距離她十幾米遠的季憶,心下覺得確實動人心魄的妮子,只可惜今天得死在這麼個一毛不拔的破山道里,原因僅是討厭看到能跟她爭艷的女人。她的目光甚至都沒在意季節三個軍人,可能一開始便把那三人當作尸體了。似乎覺得跟前的精壯漢子有點浪費時間,皺了一個眉,輕聲道︰「屠,快點下手,時間不多。」

屠的身子一頓,也沒應聲,只是原先的那套部隊搏擊的拳路一改,腳下踏出詠春追馬,手上功夫也不曾停下,一個挫手卸去季節凶猛的膝撞,身子再是一進,撩手沉橋一氣呵成,季節抵御不及,胸口一悶,整個人倒飛兩米有余。另外兩個夾擊的漢子驚駭屠陡轉的拳路,是詠春。

來不及詫異,屠的精壯雙臂一推一送一進,扯住兩個漢子的手臂,再往中路一送,速度與勁道的結合何其巧妙,兩個漢子只覺得身軀都不為自己所動,撞在一起,屠腳下一個寸腳讓他右路的漢子失去重心,右手換掌刀切到那漢子的脖頸下處,瞬間廢掉其戰斗力,霎時左手不曾停頓,扯住左路漢子的衣領往自己跟前一送,二橋上勢,一拳一掌奉上,右手已然空閑,再是一陣粘打,遂而放倒。

也就十幾個呼吸的功夫,除了季節起身再度撲上前去悍不畏死地跟屠貼身搏斗,其余兩個已經爬不起來了。

季憶心中有些無力感,她沒想到只是走出張家村透透氣看看大山里的小風景便會遇見半路殺出的一男一女。她單純以為跟前的不速之客多少是在燕京和她父親結下梁子有些負面淵源的高手。小一些的時候,她也曾到部隊里看過季節參加軍隊里一個季度一次半娛樂性質的搏擊比賽,是整個部隊前三的剛猛角色,她也一度引以為豪,畢竟自己哥哥是父輩口中那個三十五歲前能在肩上扛上一顆星的軍人。而此刻,對上屠卻有種捉襟見肘的窘迫感。

季節此刻有苦說不出,他早已不去思考這半路殺出來不分青紅皂白便動手的人到底是他父親哪方面的敵人。這一次出燕京後經過哈北濱再進了大興安嶺,保密工作滴水不漏,應該是在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多少讓季節有些心寒,畢竟這次有所接觸的都是季北城過往的學生,而如今這些學生中已有一個人把這個曾經的老師出賣了。可若是讓他知道屠的出手僅是因為他的妹妹長的太過明艷動人,會否連心寒的脾氣都沒了。

季節知道,此刻他做任何事都無法挽回之後可能發生的諸多事情,他只是有些難受自己的能耐還不足以應對一切的突發情況,畢竟身後看著他的是打小帶到大的妹妹,不甘,卻也只能不甘。

屠的攻勢談不上凶猛,比起季節的拳路甚至算得上緩慢,卻總恰到好處的卸去季節拳路最為鋒芒的攻勢,腳下三字馬追馬連連變換,上中下三路將季節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只是一個呼吸間,季節因為不計後果的連續猛攻,體力相對不如之前,幾個破綻被屠刁鑽抓住,腳下追馬踏出,一個小閃側,甩手直沖季節正臉,腳下再是一殺,一送一回,季節徹底丟了重心,心中知道栽了,雖認命,目光仍舊剛毅,沒有半分畏懼。

屠扯了扯嘴角,心下覺得倒是個有骨氣的軍人,只是殺招不曾停滯,二字鉗陽馬搭上截、沉、標、膀,只差一偷一模一腕指就能把季節徹底變作一個癱瘓廢人。

「屠,背後。」女人清冷嗓音冷淡響起來,卻是比先前的波折起伏要高一些。

屠自然了解身後女人的脾性,不敢大意,果斷松開此刻對付的季節,只是腳下又送了一腕腳,將季節踢至三米外。轉身入眼便是一雙縴細卻有力的手掌,隨即看到的還有一張妖異臉龐,讓他一時之間不知眼前的光頭是男是女。

陳慶之拳掌連送,腳下踏的步數永遠比屠快一拍,沒有閃身,一股子撲面而至硬打硬進的剛猛,腳下的步子一錯一蹴。震腳闖步,長拳以劈掛掌拂面,一卸一掠一砸,便把屠的小稔頭打斷。繼而近身,數拳短打,寸拳崩勁,屠的掌面不敢硬撼,卻又沒有絲毫可以討巧躲閃的余地,只能提起雙臂連連退步連連防守,雙臂早已被陳慶之眨眼的二十幾拳打的經血麻木。

屠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這般壓力,即便此刻在陳慶之身後的女人竹沐白也沒這種近乎蠻橫無理的殺人攻勢與路數。腦海之中,那一句八極加劈掛,神鬼都不怕的段子冒出來,背脊微涼。

陳慶之何曾在意屠的心思,看屠已無心進攻,只能被迫防守,腳下又進一步,已然真正意義的貼身,右肩一提,左腳含著崩勁一踏,整個身子微起,順勢千斤墜使得身軀下沉砸在屠的左肩,落地雙手換掌面滾起屠的腰盤,繼而一勒一劈,掌面收回,踏步提胸,貼身一擠一崩一撼。一記貼山靠,屠應聲倒地,陳慶之沒有乘勝追擊,只因身後有枚燕子鏢飛來,一個折身躲過,轉過身冷冷看著竹沐白。他向來討厭暗器一脈的東西,同他干爹一般,所以他干爹只是學來防身,再教給他防身,從來沒有要苦練這類刁鑽東西的念頭。

竹沐白揚了揚嘴角,看著那張讓她心中微驚的臉龐,道︰「陳谷生是你什麼人。」

陳慶之瞳孔收縮,看著竹沐白,卻是不曾言語,他答應過他干爹,這輩子都不能在外人跟前提起他的名字以及與他的淵源。只是,竹沐白的這一句話,多少有些平地起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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