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卻是東行 008-路痴說西實則東

作者 ︰ 安靜的雅痞

更新時間︰2012-11-10

八月末,僅剩下拖沓的幾天便要踏上九月初的當口,燕京城頭一片炙熱,對于常年干冷的城市而言,算是少見。這一天,街上不論老北京還是小青年都穿的風涼,地面滾滾熱浪,車輛川流不息,一座城市的繁華在四合院老房子以及高樓大廈間放眼可見。

東城區,交道口南鑼鼓巷的某個四合院里,老槐樹參天而立,將整個四合院全部遮擋,四季常蔭。槐樹下有一古稀年老人,神采奕奕,脊梁直挺挺,滿是軍人風範,口中念念有詞,多是些陳詞濫調的嘮叨。

接話的是一中年男人,神色剛毅,身材魁梧,回老人話時恭恭敬敬,只是目光中多少有些不耐。

「老爺子,您就自個兒在邊上休息,孫女不就是去上海讀大學嘛,看你著急的,怕這忘怕那忘的,多大的事,就算什麼行李都不帶,到上海買新的不成,我季北城的女兒,上了大學,還不能穿幾件新衣服蓋幾床新被子了?」中年男子季北城無奈回著老者的話。

老者听季北城這麼一說,神色間的不悅涌于臉上,語氣生硬地回了句︰「個兔崽子,我季平安的孫女我自己會不心疼?我是在跟你講道理,你還頂-我的嘴。」

「老爺子我錯了,您別動怒。」季北城見季平安已經吹胡子瞪眼楮,知道他是真生氣了,沒敢再放肆,好話奉著。

院子靠近東邊的屋子里,只有季節和季憶二人,季節將一些衣物疊放整齊放進旅行包里,隨後背上,定神看了看女大十八變漂亮到沒邊兒的親妹妹,笑道︰「你說,爸現在這副孫子模樣要是讓部隊體制里的那些人看見,會不會大跌眼鏡。」

「從小不就這樣,爸的孝順出了名,在外頭是頭老虎,回到家連病貓都不是。」季憶抿嘴輕笑,看著院子里正彎腰賠笑臉的季北城,不痛不癢回了句。外人永遠不知,在燕京城正如日中天還能繼續在肩膀上加星的季北城在家和在外的差異天壤有別。

兩兄妹走出屋子,都用比平時說話重三分的聲調喊了聲爺爺,正對季北城劈頭蓋臉談革命論教育的季平安才回過一張慈祥的臉來,看著季節和季憶這倆兄妹,別提多樂呵,一張臉就差和太陽一樣璀璨了。

「妮子啊,長大了,想一個人去外面爺爺不攔你,逢年過節一定要回來,雙休日想爺爺了也要回來,北城這崽子還頂個事,坐飛機不花錢,想怎麼回就怎麼回,實在不行,爺爺特地去看你也行。上海畢竟不是北京,人生地不熟,自己學會照顧自己,跟宿舍的同學打好關系,上海人都小精明,你自小就大氣,不要多計較。」季平安一扯便沒完沒了,在邊上被話中帶刺損了一句的季北城仍是裝孫子不言不語,只是跟季節相視一眼,老子和兒子倆倒也有那麼點互相同情的意思。

偌大的四合院里,老者的話緩慢傾吐出來,直至季平安自己都覺得說得有些久了,才咳嗽一聲,說是嗓子難受要喝杯水,走進屋子里假裝磨蹭了片刻出來。出來時,季北城神色緊張,生怕老爺子心情好又開始鋪天蓋地地釋放連招。索性季平安沒說話的意思,一塊大石無形中放下。

這一天,季平安只是將自個兒疼了十八年的孫女送出四合院口,便再也沒往外邁出半步,季北城和季節將季憶送進首都國際機場,季憶一人檢票過安檢,機座是經濟艙,一切都是那個如生如夏花的她自己要求的。

這一天下午,大白山山腳不知名的張家村比往常熱鬧的多,村里的漢子都沒有在這個點去山腳或山部中段找牲口,而是在村子中央辦了大桌子,好酒好肉伺候著,只因大白山上住的四個人下山準備離開大興安嶺了。

進村時候,三千抗了一頭四百斤野豬,是他的戰利品,這是張家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識到三千的蠻力。四百斤的牲口一路從山上扛下來,硬些的泥土都能被三千一步踏出腳印來,而三千放下那頭野豬時僅是長吁了一口濁氣,再微喘了一陣便無事人一般。

當然,比起四人要離開大白山的消息,三千的能耐足夠忽略不計。張家村二十幾年來跟陳慶之等人的關系一直很微妙,十天半個月四人便帶些牲口的肉來給他們改善伙食,而他們僅是提供一些大米和醬油尋常佐料,日復一日下來,早不知佔了多少便宜,可能也是這個緣故,張三在大家聊的興起喝的上頭的時候偷偷將陳慶之喊到一邊,將先前季節塞給他的那個大紅包一股腦給了陳慶之。

陳慶之沒有推月兌,他明白,這是張三唯一可以表示的心意,拿了讓張三心安,算是一樁善事。

一頓飯吃的還算熱鬧,只有丁克己格格不入,在邊上抽旱煙模著小白龍的腦袋,張家村的人都習慣了,二十年下來,也了解丁克己的脾性,沒誰覺得不對勁,八百在那給幾個十六七歲的孩子講那些城里的故事,其實這些也都是他在書上看來的,奈何肚子里的墨水足,添油加醋說書一般的措辭結構,把幾個孩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三千直爽,跟幾個直爽漢子拼了不少酒,好在打小就有練出來,以及天生分泌酒精的功能強大,快半斤的白干酒灌下肚,也僅是臉頰滾燙而已,神志異常清醒。陳慶之笑著跟張三有的沒的聊著,偶爾夾幾口肉吃,那是牛肉,張家村的牛就那麼幾頭,往常都是養到過年宰殺吃的,今年算是大破例了。

飯局至後期,善良的村民意興闌珊,眉宇間少了一分方才的歡快,多了一分不舍。瞬間冷場,氣氛尷尬。

張三本想說些什麼,可看著陳慶之四人以及那條熟悉的大白犬,什麼話都咽回肚子里。

陳慶之站起身,扯開嗓門對著四十來號村民喊道︰「承蒙大家的照顧。」話不多,但涵蓋的內容很廣,再沒文化的村民都听明白了。

四個人一條狗,下了山。

傍晚,四人一狗走出沒有開闢出道路的林子,踏上大興安嶺的車道,看著來往上下的車子,攔了輛面包車,靠著八百的三寸不爛舌,最終還是以虧本買賣的結果上了車,原因很簡單,帶著一條跟頭狼似的狗,得收些精神損失費。為此八百沒少拍小白龍的腦袋,這牲口也懂事,不吠,只是可憐兮兮望著陳慶之。後者很傷前者的心,獨自望著窗外,看那以後可能看不見的風景。

車主是東北人,很能侃,侃起大山來天南地北,添油加醋的東西也多,看陳慶之四人打扮的跟個古代人似的,還以為哪里來大興安嶺旅游旅途時經過什麼小站買來的青袍馬靴,反正就是一頓糊弄,跟方才在價格上算上精神損失費一般。只是陳慶之四人誰都沒有再搭理這車主的意思,他一個人獨角戲也無趣,不多時便不再說話了,放了幾個京段子,倒是讓四人豎著耳朵听了一陣。

夜里八點,抵達黑龍江。

下了車,四個人只有丁克己一人背著大包小包,他褲兜里和衣服的內側袋里各放了一打錢,褲兜里是陳慶之給的,是之前張三塞給陳慶之的那個紅包,衣服袋子里的則是將黑樺林里所有存著的獸皮賤賣掉的錢,兩者加起來也有三萬塊,對他們而言,是個大數目了。大包里都是些零散衣物,不多,每個人只有一件可替換的,小包里則是八百的書,本是不打算帶的,麻煩,可耐不過八百當時在山里楚楚可憐的哀求,只能拖著。畢竟這胖子視書如命,已經將柴房里堆成山的書擱置放棄了,再不帶幾本當枕頭陪著做夢,怕是睡不著。

胡亂找了一個不需要身份證件的破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大早丁克己便不知從哪找來一輛肯長途行駛的面包車,四人一狗不由分說上了車,順路買了不少饅頭準備當路上的伙食。

司機不是北方人,跟八百差不多的臃腫身材,皮膚白白女敕女敕,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大致打量了四人看得出陳慶之是四人為首的那個主,除了驚訝他的臉蛋外也沒多想,只是問道︰「哥們幾個打算去哪,看你們這行頭,剛把北京玩遍吧,要不這回改去哪個正宗的古城走走?」說著,司機已經滿腦子想是坑他們去九寨溝還是杭州的西湖小巷。

「你就往西邊走吧,目的地到上海就行。」陳慶之不緩不慢回道。

司機愣了片刻,听到目的地是上海,有些高興,黑龍江到上海,不知隔了十萬八千里,這個生意賺大發了,只是听到西邊,有些模不著邊,下意識回道︰「小哥,上海那方向是東南方,跟西邊扯不上半毛錢的關系,到時候你別跟我在這個旮旯上找話說唷。」

陳慶之微微皺眉,道︰「我說那是西邊就是西邊。」

司機剛想辯駁,三千見狀覺得不對,板下臉來,扯開嗓子嚷道︰「媽了個黑瞎子的,哪來的婆婆媽媽勁,這生意你做不做,不做老子就把你脖子擰下來,我叔說上海是西邊就是西邊,折騰什麼,錢少不了你,快給老子開車。」說話間一拳砸在副駕駛席的靠墊上,直接將其打歪,擰在車廂上的螺絲釘都隱有松動的跡象,嚇的白女敕小胖司機踩下油門,心中叫苦不迭,感情撞見一群瘋子乘客了。

本要西游,誰料東行。

ps︰今天加班,下班到家快馬加鞭碼字也沒能趕在12點前,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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