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第一次認真的收拾了自己,換掉了終年不變得運動裝和帆部鞋,穿上了明黃色吊帶和牛仔短褲,露出白皙的長腿,耳朵上掛著錦笑送的貝殼耳綴,最重要的是,我化了一點妝,黑色的眼妝能讓眼鏡更大,向上掃的腮紅能讓輪廓更明顯花火小札。
這些我不是不會,只是不願。
森墨來接我的時候眼楮都看直了,我尷尬的笑,我們認識那麼久,也許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我也可以明眸善睞,我也可以顧盼生輝。我主動牽起他的手,走吧,別遲到了。一路上他拿余光打量了我很多次,幾次欲言又止。周末的酒吧總是人滿為患,到了樓下時,我終于先開口了,今天請你陪我,你女朋友不會有意見吧?
他停下來,看著我,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往日的他又回來了,他用力的將我拉進懷里,重重的說,簌簌,對不起,其實你該知道我最愛的人一直是你,你知道,人不走點彎路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的思緒在那一刻完全靜止了,我靜靜的凝視著面前這個人,這個代表了我最初的愛情的人,什麼時候他變成了這樣呢,變得這麼反復,這麼自私,這麼言而無信?如果他不說這些話,那他在我心里依然是當初那個颯爽干淨的男孩子,可是他說了這些之後,我才發覺,時光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它帶走了曾經澄澈的他,也摧毀了我心里一直堅持的信念。
听到寧素白的驚呼我才從森墨的懷里掙月兌,抬頭看見善言疼痛的神情和素白如釋重負的眼神,她走過來拉起我的手笑,難怪哥哥那麼喜歡你,就算跟別人在一起還對你念念不忘,原來真是大美女。善言也勉強笑著說,嗯,打扮一下還真挺好看的,人都到齊了,快上去吧。
錦笑一見森墨就拉下臉來,在我耳邊念叨,為什麼你又跟他在一起?為什麼他會來?我沒搭理他,看著一杯接一杯的善言,只覺得心里一陣劇烈的絞痛,不知道喝了多少之後,我挪到他的身邊,輕輕的說了聲,生日快樂,然後仰頭喝掉了手中的酒。在他耳邊說,我和森墨重新開始了,希望你也幸福,素白很好,珍惜眼前人。
他的笑容包含著那麼多內容,我轉過頭去依在森墨肩頭,黑暗中,眼淚無聲的落下來。
那晚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回去的時候森墨背著我,我神智不清的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為什麼在你身邊的時候不珍惜我呢,為什麼有人喜歡我了你才知道我可貴呢?
他一直沉默著,我忽然大聲的哭起來,其實紀善言真的很好啊,我也是真的想去喜歡他啊,為什麼要有寧素白呢,為什麼她要有心髒病呢,為什麼遇見一個真心的人又不得不把他推給別人呢?
月光下,我們的背影那麼涼。
暑假過完之後善言要回到他的學校里去,機場送行時,錦笑不依不饒的讓他下次回來一定要多帶點禮物,他向所有人道別之後,猶豫的走到我面前,呈上一封信,低聲說,等我走了再看吧。我輕輕的擁抱他,一路順風,親愛的善言,唰的一下,他自耳際到臉頰全泛紅了。
飛機從我們頭頂上飛過的時候我拆開了那封信,在qq,msn,e-mal都如此發達的今天,還有人肯用紙寫一封信時多麼難得的事情,他的字跡干淨工整。他說,簌簌,你曾經問我想要的愛情是怎樣的,我明確回答你,請你看看我送給你的玉佩背面那兩句話,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有些人一輩子踫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也就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可是我遇見你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你,可是喜歡,就是喜歡了,沒那麼多道理講。
我去找過陳森墨,他說你是好女生,錯過你是他的遺憾,而你之外的那些人,是他的命。可是簌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遺憾,而你,是不是我的命。
我生日那晚素白喝醉了,她告訴我,她騙你說她有心髒病,只能活到24歲,叫你不要跟她搶我。沒想到你真的那麼傻,居然跟陳森墨演了一場戲來騙我。
簌簌,你要記得我說過,要是將來沒有人娶你,我娶你。你還要記得,等你長到需要吃下去的愛情的年紀,你要愛我。
簌簌,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念你。
我握著胸口那塊玉,嘴角挑起一絲弧線,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自己竟然笑了。
走出機場給森墨打電話,我終于由衷的說了一句,我們回不去了。他輕聲的笑,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一直叫的名字,是紀善言。
我抬頭看天空雲朵都散開,湛藍清澈。
我在qq上留言給他,善言,你回去已經將近半年了,自從你離開之後,我發現沒有你的生活其實不難,只是日子好像過得很慢很慢,我發現我經常會想你,這是怎麼了?
我看了那行字很久,然後,發送。
聖誕的晚上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我躺在床上發呆,忽然听見錦笑在樓下叫我,簌簌,簌簌。我懶洋洋的伸出頭去,然後,我呆住了。一大捧藍色妖姬,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瑰麗。花朵後面的容顏沒有絲毫更改,他挑著眉頭笑,幸好趕得及,讓你見識真正的藍色妖姬。
我得眼淚轟然砸下。
後來無數次他問我,如果我不回來你會不會忘記我呢。我總是笑,應該不會吧,就算我不記得,時光也會替我記得啊。
可是如果時光也不記得了怎麼辦呢?那麼我就等到白發蒼蒼去吧,那時,你一定會遵循你的承諾,回到我的身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