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時,大家都累的停在路邊喝酒,林初年走上前摟住我的肩膀說,你這樣生猛的女人我喜歡花火小札。
他不是叫我女孩,也不是叫我女生,更不是叫我丫頭。而是直接叫我女人。
雖然會覺得別扭,但那一刻心里卻也歡喜的厲害。然後我就看到周圍他的兄弟一起低下頭,齊聲喊道,嫂子好。
林初年轉過頭,含笑看著我,怎樣,要不要接受我呢。
也許是這樣壯觀的場面滿足了我屬于女孩子的所有小虛榮,也許是林初年干淨明亮的眸子蠱惑了我,那一瞬間,只覺得感動好象鋪天蓋地,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從那天開始,我正式升級為林初年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為我和林初年都是那樣不良。只有童安,在上課時,給我傳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夏至,我覺得他不適合你。
我嗤笑,回道,難道你適合我嗎。
他沒有再回,低下了頭,我從後面清晰的看到他的耳朵紅成一片。
直到放學時,他走到我身邊,輕聲說,夏至,這周日是我的生日,你能陪我一起過嗎?
好啊。我爽快的答應著他。抬起頭看他的眼楮,他立刻慌亂的轉過眼說,謝謝你,我先走了。
童安生日那天,我帶著一群小姐妹等在與他約定好的餐廳。
童安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帶一群人來,坐在那里木訥的撓著頭說,你們先點菜吧。
小姐妹們就一窩蜂的撲向菜單,最後我看了下菜單,眼楮都直了。
我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神情拘謹的童安,心里有點愧疚。
在中間我上洗手間時,看到童安在櫃台邊問收銀員,小姐,我能不能先把這個壓在這里,明天送錢來贖?
他手里拿的,是從我見他就一直帶在脖頸上的玉觀音。櫃台上,還有他放的一把零錢。
那一刻,我低下頭,忽然難過又心酸。
收銀員給他開了發票,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收銀員說,麻煩那個玉觀音一定要幫我保存好,我明天一定會回來贖的。
那天吃完飯,是童安送我回家的,在家門口時,我伸出手,喏,給你。
童安看到我手心里的玉觀音時,連忙擺手,你趕快退回去,我明天會自己贖回來的。
童安……我定定的看著他說,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故意耍你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童安低下頭,囁嚅道,只要……你快樂就好……
那麼,把這個玉觀音拿著,不然,以後我都不會再理你。
童安訥訥的接過。
你不要喜歡我,我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你太懦弱了,我喜歡勇敢的男生,真的。
我假裝看不到童安眼里忽然像潮水一樣漫上來的憂傷,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家門。
從門縫里朝外張望,看到童安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干淨潔白的臉覆蓋著濃重的難過。
在他轉身走的時候,我的眼淚就突然掉了下來。我覺得我真是十惡不赦,我傷害了這樣好的一個男孩花火小札。
可是,童安,你的世界,不適合我飛翔。我要的,你給不了。
四.
天氣逐漸開始變冷,沉悶的天空,偶爾會有飛鳥蕭瑟的掠過。
初年的出現,並沒有讓我的噩夢有所停止,我早上依舊頂著黑眼圈蒼白著臉去上課。
初年總是問我晚上做什麼,是不是沒睡好。
我跟他講起那個日日夜夜糾纏我的噩夢,以及我的恐懼與難過。
末了,初年揉著我的頭發問,你印象里對薔薇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記憶?
沒有。
咿?你額頭怎麼會有一道傷疤?他微微撩起我額前的發驚詫的問。
我模了模傷疤,一點感覺都沒有,其實我也不清楚,小時候的事了,好象是摔倒時磕著了,所以縫了幾針。
你晚上睡覺前一定記得喝杯牛女乃,會對睡眠有好處。
誰都沒想到初年會與我在一起這麼久,以前的林初年,驕傲,目中無人,一周換一個女朋友。
而現在他,會安穩的微笑,會溫柔的撫摩我的頭發,會輕輕淡淡的叫我夏至,會為了我喜歡的一盤cd跑遍整個城市。
在我問他為什麼會待我如此好時,他會堅定的說,因為你值得。
我再也沒有听過比這個更動听的情話。眼淚會無聲的覆蓋眼楮。
我和初年一起上課下課,一起逃課飆車。不再有時間去觀察童安的後腦勺和他發黃的白襯衫。
偶爾抬頭看黑板時,會看到童安轉過來的頭,他的眼楮,那樣的悲傷,我只能轉過頭裝作視而不見。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對童安有所虧欠。即使他就那樣不說話,我都會覺得愧疚。
不知道誰把童安生日那天送我回家的事告訴了初年。
那天放學,我坐上初年的車時,童安剛好從學校門口走出來。
初年轉過身來問我,夏至,他是不是喜歡你?
我轉過頭去,跌進童安漆黑如墨的眼楮,他正在朝這邊看,我尷尬的低下了頭。
初年卻揚起下巴,沖童安喊道,喂,你是不是喜歡夏至?但是現在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要再騷擾他。
一剎那,我看到童安的臉紅紅的,他推了推眼鏡,拉了拉肩膀上的書包,看我了一眼,低下頭走了。
初年,你這樣讓我很難受。在風吹向我的臉時我對他說。
夏至,我只是告訴他你是我女朋友。初年轉過身,握了握我的手。
可是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有點難過,有點討厭初年這樣的做法。我想起童安走的時候望我那一眼,有深不可測的憂傷。
初年,我覺得我並不比你以前的女朋友任何一個好,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待我這樣盡心盡意?
夏至,我說過,你值得,我喜歡你。
初年說完轉過身不再看我,帶上了頭盔,啟動起了摩托。
天氣越來越冷了,有風會從我金黃色的小頭盔里滲進來,冷冷的,好象細微的針劃在皮膚上。
而夜晚的噩夢越來越變本加厲,醒來時,即使看著夜空,看著零星的星星,我都會覺得惶恐,好象,將要失去什麼似的。
白天我在課堂上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每每醒來,都會手腳冰涼。
但是有天當我昏昏欲睡時,竟然從前排傳來一個很大的,可以將整個膝蓋覆蓋的暖水袋,里面裝滿熱水,模著暖暖的。
我抬起頭時,就看到童安沖我安靜的微笑。暖水袋上還有他寫的一行字,小心著涼。
我想除缺這件事,高三的前半年里,我和童安未再有交際。
轟轟烈烈的期末考試,以及伴隨著大雪一起來的新年。一下子,就仿佛將我們隔的好遠。
整個寒假,我都蹲在家里日夜上網,游戲,偶爾初年會打來一個電話問候,或者約著出去玩,可是我像個蝸牛一樣一動不動的窩在自己殼子里。
大年三十時,我正在看晚會,初年打電話過來,他說,夏至,童安死了。
我正嗑瓜子嗑的舒服,我說,林初年,我告訴你,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不要詛咒他,這大過年的,你有沒有人性啊。
夏至,他真的死了,被撞死了。
我說林初年,**的有完沒完……
然後就突然的哽咽了,用力的把電話摔在牆上。媽的,林初年你這個混蛋,童安怎麼會死呢。他學習那麼好,他還要考北大考清華,**的不要詛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