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初的夢想,散落在天涯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成長,就是不斷的面對一些悲涼的事情,直到知道什麼叫世事滄桑花火小札。

一本朝無戰事,每天就只有這些市井新聞

大一的時候,羅羅壯志凌雲語驚四座︰我學新聞,是為了當戰地記者的!

整個大學時代,她就是「學習標兵」這四個字的具體詮釋。

無論多麼枯燥的課,無論多麼乏味的老師,她都風雨無阻奔向教室。黑板上的板書她全部工工整整地抄在筆記本上,整潔得就像一本教科書。

實訓周的時候,她扛著沉重的攝像機的姿態比男生還專業。

後來我才知道,為了拍出來的畫面穩定,她每天都堅持練習用手托著裝滿水的玻璃杯,然後一本書一本書的增加重量花火小札。

考記者證的前夕,她住的那間寢室的燈晚上從來沒有熄過,甚至白天在食堂踫到她,她手里也是一疊復習資料,我們都在暗地里說,如果羅羅沒有考到記者證,她肯定會去自殺。

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辜負勤奮刻苦的羅羅,在她拿到記者證的時候,我們仿佛看到她頭上有一個光圈在閃光。

當然,我們都知道,本朝無戰事,她想成為戰地記者的夢想也許一輩子都沒指望了,可是熱血的羅羅,她一定會找到一個最接近她夢想的地方,繼續燃燒她的小宇宙。

畢業之後,家里有關系有背景的同學都通過各種途徑進了電視台和報社,那些平時沒有羅羅百分之一努力的人很快就適應了實習記者這個身份,他們會在班級的群里裝腔作勢的感慨︰做記者,好累啊。

羅羅很少在群里說話,有時會有人問她,羅羅,你現在怎麼樣了?她只能沉默,無盡的沉默。

我不知道,當她遇到那些貌似關心實則尷尬的問候時,心里裝著曾經那個輝煌的夢想的地方是不是會產生劇烈的疼痛。

我曾經無意中看到過她的檔案,她是家中長女,底下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初中的時候都輟學跟著父母出去打工了,女乃女乃在老家照顧初中的弟弟,家里的條件十分艱苦。

偶爾我會在qq上跟她聊一下天,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買信息報,上網找招聘啟示,然後清早起來擠著公車去應聘。

真沒想到,一個賣保險的工作都有那麼多人搶著做!她在qq上沮喪的告訴我,我看著那個觸目驚心的感嘆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一直像一個戰士般的羅羅,那天下線的時候說了一句讓我特別難受的話︰其實,投胎也是個技術活。

那次聊過之後她消失了很久,校友錄上也沒有她的蹤跡,每次我看到電視里放新聞的時候都會想起她,那個懷揣著炙熱的記者夢想的女孩子,她現在在做什麼?

直到那天她突然上線,簽名上寫著︰怎麼每天都是這些市井新聞。

原來,她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個市級電視台的實習工作人員,每天負責把記者們采集回來的新聞剪接編輯,然後拿到電視上去播放。

她說,看到電視的字幕上有自己的名字,那種感覺真是太奇妙了。

[二]學醫,只為了因病痛辭世的親人

星崽是中醫藥大學大三的學生,她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機上qq找我訴苦︰嗚嗚,今天的課好難,我又沒听懂。

可是第二天她依然會打起精神坐在課堂里,孜孜不倦地听老師講解那些天書一樣的知識,並且暗自發誓,在哪里跌倒就再哪里爬起來,我今天一定要把昨天沒有弄明白的東西弄懂。

她們經常要用小白鼠做試驗,據說一只小白鼠的價格是8塊錢,每堂課都要死去n只小白鼠。

她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的表情一定十分扭曲,我說,學醫的人真是變態啊。

可是小白鼠的犧牲是有價值的,長得像小丸子的她說這些話時非常認真。

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究竟為什麼學醫,因為她的父母都是醫生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父母為她做主,讓女兒繼承衣缽,又或許是醫生這個行業現在越來越吃香,學醫有利于她將來的生活。

直到那天去博物館看芭比女圭女圭展覽,她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有點像她朋友的芭比,于是她決心也要找到一個像她的芭比。

找了很久,她終于找到了一個有那麼一點像她的芭比女圭女圭。

那個「一點」就是她們都穿白大褂。

我終于忍不住問她,星崽,你喜歡你的專業嗎?解剖尸體的時候不怕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腦袋里迅速出現曾經去中醫大學找她的時候的一個驚悚的場面,那天天氣很好,她們學校的解剖樓打掃衛生,所有的陳年干尸就像醬板鴨一樣堆積在解剖樓旁邊的一個小坡上。

陽光底下,走過路過的學生都是一臉的淡然。

只有我一個人在尖叫,我當時覺得自己都快死掉了。

星崽看著那個芭比醫生,眼神里是我從來不曾看過的專注,她說,我小時候,外公生病去世得早。爺爺在我出生之前因為肝癌去世,我還從沒看見過他。

所以想幫人治病。

所以,我想當醫生。

我可以想象,心里懷揣著對辭世的親人的思念,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里專心致志的將皮膚和脂肪組織成功分開之後的星崽,她的臉上的笑容一定非常得意,而且,美麗。

[三]搖滾少年如今四處流離

a是我曾經愛過的男孩子,非常英俊,笑起來的時候可以勾去女生的魂。

我們最初認識的時候,他問我,你听搖滾嗎?我看著他認真的神情,搖搖頭,那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粗暴地把耳機塞進我的耳朵,重金屬充斥著我的大腦,在震耳欲聾的鼓點聲里我看到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他花火小札。

他家里有很多很多搖滾音樂雜志,封面上全是一些夸張另類的造型,他跟我這個外行人詳細地解釋死亡金屬跟毀滅金屬之間的區別。

前者死樂風以「鞭擊金屬」或「碾核」為其背景演化而成。電吉他快速的反復,幾無旋律的和弦,速擊狂踩的雙大鼓,主唱咬牙不清的低吟狂吼,歌詞以死亡仇恨為主題。

後者節奏和速度都很慢,非常得慢。較不激烈也不大具有攻擊性,但仍是相當擁有重量感的音樂。通常具有非常干淨的音樂和歌聲,但有時也有粗暴野蠻的聲音出現。

他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也不管我對這些是否感興趣,滔滔不絕地他像一個忠誠的傳道士,眼楮里蒙著一層聖潔的光芒。

為了他,我學著去听搖滾樂,雖然,我始終不喜歡。

很久很久以後,社會上開始流行一些所謂的「非主流」,他們跟我從前在a家里的雜志上看到的那些造型一樣,夸張另類,卻顯得低俗可笑。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愛過的那個人,他是否還如同當初一樣堅貞,執拗。

時隔多年,我們再次見面,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人,他的眼神里有了暮氣,多年前渾身像刀刃一樣鋒利的銳氣所遁無形。

我們談起現在的生活,他仍然像沒有線的風箏,不知道目的在哪里。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些像雨點一樣緊羅密集砸在我心髒上的鼓點,于是隨口問到,還听搖滾嗎。

這句話問出之後,在他身上產生了奇妙的化學變化,他的臉上居然重現了多年前那種朝聖般虔誠的光彩,憤憤不平地說︰「街上那些死非主流完全是玷污哥特,那些垃圾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哥特!」

他還說,雖然已經听了很多年,可是每一次听我都依然為之折服,壓縮,躁動,失真,均衡,延時,合唱,顫音,回響,混響……究竟誰發明了這些聲音效果,實在是神奇。

在那些我依然不了解的專業名詞的空隙中,我仿佛看見曾經張狂叛逆時光,在他的身後轟然遠去。

這個男孩子做過很多事情,走南闖北,一副浪子模樣,最浪蕩的那兩年,還跟劉謙學過魔術。過去我常常笑言,說他是逆風成長。

他有沒有理想?

當然有過。他曾追求我的理想生活,可惜不被命運所喜,現在,他仿佛十分甘心的樣子,過著乏味又沒有前途的日子。

在一個人與人這樣疏離的社會中生活,他已學會獨自處理失望,但快樂卻希望有人共享。

曾經這個搖滾少年,如今已經二十五。

[四]文藝少女的作家夢

我曾經的夢想,是要成為一個作家。

我希望這個世界上有一本書是由我書寫的,署著我的名字,散發著清香,陳列在書架上供人閱讀,無論他們喜不喜歡,都會拿出來翻一翻。

早年我還是一個文藝少女的時候,非常喜歡用學校里發的那種大大的作業本寫小說,寫了之後就跑到網吧里去劈里啪啦發在論壇上,有很多人給我肯定,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精神鼓舞。

在這種鼓舞下,我將這個愛好帶到了課堂上。

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會用一張試卷放在本子上面。老師一走下講台我就用試卷遮住本子,做出一副正在思考題目的樣子,到了後來,我不屑搞這些名堂了。

我要為我的夢想而努力。

那個時候,我的夢想很小很小,像一粒埋葬在土壤里小種子,僅僅是要寫出能夠打動人的故事。

我的書包里每天都背著一本重得像磚頭的的現代漢語詞典,我跟自己說,要想寫出好文章,最起碼要有豐富的詞匯量。

在那段時間,我幾乎是將整本漢語詞典抄了一遍。每學會一個新詞語,我就感覺自己在實現夢想的路途上又前進了一小步。

在這種癲狂的狀態下,我逐漸越來越大膽,無論什麼課我都在下面寫啊寫,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把我拉回現實世界的,是我那個教英語的班主任。她在一次偶爾的機會下,發現我奮筆疾書根本不是在寫作業而是搞跟學習無關的事情之後,狠狠地批評了我。

我永遠都記得她極其不屑地說,就你這個樣子,還想當作家。

在豐富自己詞匯量的時候,我同時也強大了自己的內心,有很多句子給了我蔑視她的勇氣。比如忍辱偷生,比如臥薪嘗膽,比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很久之後,我看到一句話,使學生喪失信心是教師最大的犯罪。

慶幸我當年無知無畏,沒有被打擊得放棄自己的夢想。

如果,我還能再遇到她,我想我會告訴這個英語老師︰impossibleisnothing,我這樣的人,其實是可以當作家的。

心里裝著的那個小小的夢想,我很努力地讓它一步一步,慢慢實現。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花火小札最新章節 | 花火小札全文閱讀 | 花火小札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