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236章 安得與君相訣別免教生死作相思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花火小札。

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雪域上是本不應該有污垢的,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干淨的地方,是神靈賜于人間洗滌罪孽的地方。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罪孽,這些罪孽永無止息,永遠洗滌不盡,即使是最深邃的海子,最蔚藍的天空。

所以神靈是不會與人為伍的,不是他們不慈悲,只是人類太污穢。但是人,總是需要一個心靈的寄托,他們要讓神靈覺得他們沒有背棄信仰,讓自己覺得,神靈沒有舍棄他們。

而我,就是他們杜撰出來的神靈,神在人間行走的使者。

倉央看著眼前的少女,溫柔地娓娓道來,單薄的眉眼里不帶一絲溫度。

茶鳶停下收拾居室的手,看著倉央。他有世上最俊美的面龐,他可以寫出世上最溫柔的詩歌,最甜美的愛情,最淒迷的離別,可是他自己卻從未曾笑過。

這樣的少年,被囚禁在世界上最華麗的牢室,被桎梏了歲月與青春,連蒼老都不再屬于自己,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他被桑結看見,而他可悲地太過年輕與英俊。

藏歷水狗年,中原康熙二十一年。雪域上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五世羅桑嘉措逝世,他的弟子,第巴(藏王)桑結嘉措為了利用他的影響力繼續統治**,秘不發喪。十五年後,康熙皇帝在平定準葛爾的戰爭中偶然得知羅桑嘉措逝世的消息,勃然大怒。桑結一邊向康熙認錯,一邊尋找**的繼承人。

桑結在途經納拉山下時偶然看見了一個農奴家的孩子,他馬鞭-了五個字,此子乃靈童,便蠻橫的改變了倉央的命運。

藏歷火兔年,康熙三十六年,倉央嘉措被選為五世**的「轉世靈童」,是年九月,由藏南迎到拉薩,途中拜五世**羅桑益喜為師,十月于拉薩布達拉宮舉行坐床典禮,成為六世**喇嘛花火小札。

從此,他再未笑過。

**,外邊已經準備好了,是時候舉行傳大召法會了。

茶鳶正自胡思,桑結已經負手而立于宮室。他總是這般蠻橫而目中無人,從不會通秉一下,連臉面上的客氣都不會維持,因為他從不相信神佛,他只相信手中的利劍,和麾下的勇士。

倉央應道,第巴先去吧,我隨後就來。

**,今天**我希望你能弘揚格魯派教義,讓雪域百姓明白,惟有格魯派才是我佛真理,能度人極樂。

倉央的嘴角便僵硬在那,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似乎在極力克制內心的憤怒,而桑結就這麼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像是在看著倔拗不听教訓的蒼鷹,眼神漸漸鋒利。末了,倉央終于妥協,垂下頭,輕輕應了聲是。

桑結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轉身離去。然後茶鳶就听見倉央壓抑的喘息聲,低沉,沙啞,如同鼓風的風箱,憤怒地讓人恐懼。

茶鳶嘆息了一聲,將沏好的信陽毛尖擺在幾上,恭聲道,**,有時候人總是身不由己的,而世間之事卻早在佛祖手中,今日苦難,明日榮光,皆是鏡中花水中月,世間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茶鳶,我是雪域的**,受的是密宗真傳,蓮花生大士教誨,你怎麼拿中土的佛經來教誨我?倉央淡然道,臉上有動人的神光,似乎剛才憤怒的人並不是他。茶鳶自知失言,一時語結。

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你們中土的佛法本也是傳自西方釋迦牟尼,天下佛法本是一脈相傳,也不分漢藏,即不分漢藏,自然也不該再分門別派,倒是我著了相。

茶鳶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了,茶鳶先下去了。

殿外是瑩白的雪山和蔚藍的天際,布達拉宮以俯瞰蒼生的方式屹立在雪山之上,這里是所有藏人的聖地,是佛祖在人間的神祗,可對于倉央,這里只是一座巨大而華麗的囚籠。

藏傳佛教共有五個派別,寧瑪派,噶舉派,噶當派,格魯派,薩迦派。其中,寧瑪派和格魯派最為勢大,寧瑪派最為古老,影響深遠。而格魯派卻最受當權者欣賞,以往歷代**,**多為格魯派人,惟有倉央是寧瑪派人。

五世**在時,曾多次提倡寧瑪派,因此寧瑪派得到一定發展,但是他的弟子桑結卻不希望看到寧瑪派坐大。因為格魯派提倡守律,信徒不能婚配,不能食葷,嚴守戒律。這樣更利于當權者管理下層農奴和牧民信徒。但是寧瑪派主張隨性,信徒不必嚴守戒律,甚至在有的地方,僧侶也是可以結婚生子的。

五世**太清楚這位弟子的品性,逝世前曾傳下話來,他的轉世靈童定是寧瑪派人。但是,他卻未曾料到,他的良苦用心卻是留給倉央最大的磨難。

他是虔誠的寧瑪派信徒,卻要在所有雪域百姓前弘揚格魯派的教義,茶鳶只要想一想都會為倉央心痛。

茶鳶姐姐。一個少女脆聲的喚茶鳶,穿著一身白色的蓮衣,垂下如瀑的黑發。

茶鳶微笑,黛兒,什麼事?

黛兒扯著茶鳶的衣袖,茶鳶姐姐,第巴要陪**參加說法大會,公主閑的無聊想去宮外散散步,傳你侍候她梳妝。

她模模她的頭,頷首說,我知道了,馬上就過來。

看著眼前的黛兒,茶鳶莫名地覺得恍惚,她本是中原的女子,自小便背井離鄉離開了父母進了宮。父母都是本地的殷實之家,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進宮侍奉在天子左右,若能得寵說不定便可飛上枝頭變鳳凰。

她是不願意醉心于這些爭寵行徑的,置身宮中有時候冷眼旁觀,內宮妃嬪勾心斗角爾虞茶鳶詐,看著都覺得累。幸是茶鳶對此毫無興趣,又得公主賞識,討去做了個使喚丫頭,倒也怡然自得。

黛兒是和她一起進宮的,初進宮演禮時她總是學得最慢,難免受些皮肉苦楚。宮中的嬤嬤多是抱著與茶鳶父母相同的心境,幾十年下來卻也磨盡了青春,也就特別不喜歡黛兒這樣跳月兌漂亮的姑娘。

每次茶鳶就默默給她上藥,看著她鮮女敕的皮膚上綻放著猙獰的傷疤,手總是不爭氣地抖,黛兒卻一邊安慰茶鳶,一邊嘟囔,姐姐,你怎麼就學得那麼快,我是不是特別笨?

她卻忍受得住不哭,茶鳶知道她與自己不同,她家是普通的農戶之家,守著租來的幾口薄田惶惶度日,本來每年收成就不多,年前又遇上洪災。她的父母無計可施,只能將她賣進宮來,賺些錢應付凶神惡煞的地主。

那時候她瘦瘦小小的,踮著腳才能和茶鳶說個悄悄話,而今卻也出落成了亭亭的姑娘,一笑能從眉眼里看出絲絲的媚意。也惟有在茶鳶面前才能看出嬌憨的小女子模樣。

一年前,皇上為了籠絡藏區,派出公主與桑結和親。公主不是什麼明眸皓目的女子,整日也不愛說話,頗不討皇上歡心。但是和親的派頭卻是少不了,不能墮了天朝的威風,宮內要選拔不少宮女陪嫁,茶鳶作為公主的貼身丫鬟自是要去的,而令茶鳶沒想到的是,黛兒卻也自願追隨。

雪域遠離中土,不是什麼好差使,但凡有些人脈的都唯恐避之不及,而黛兒只是扯著她的衣袖微笑,茶鳶姐姐,你一個人去那麼遠會很寂寞的吧?

于是,從此她喚她茶鳶姐姐,她便真像待妹妹一般待她。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花火小札最新章節 | 花火小札全文閱讀 | 花火小札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