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狼爹搶媽咪 51、懲治蘇青荇!

作者 ︰ 寶馬香車

鐵證如山,一氣呵成。

這樣一來,蘇青荇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辯解不清了,蘇瑾年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小打小鬧什麼的她根本就不屑,要整就逮住機會往死里整!

更何況,她還如此「用心險惡」地把陸宗睿請了出來,直接把蘇青荇踩進谷底,這輩子都不要妄想什麼!

蘇瑾年就是要讓她知道,她越是想要什麼,到頭來就就越得不到什麼,她越是在乎的東西,結局就越是慘烈,她越是喜歡誰,蘇瑾年就要讓那個人愈發地厭惡她,鄙棄她。

她就是要狠狠的捏碎蘇青荇所有的奢望,讓她一輩子都求而不得,一輩子都生活在仇恨與哀戚之下,在絕望之中一點點地窒息而死。

要讓一個人死實在是太容易了,要讓一個人永遠痛苦地活著,才是報復的最高境界。

「夢魘」不只是一個稱號,也是一種懲罰的形式,夢魘之所以讓人聞之生畏,就是因為它能讓人陷入徹底的黑暗,見不到一線光亮,在絕境中抓不到一絲的希望——

話說回來,蘇青荇還算是幸運的,這個世界上,能叫「夢魘」親自出手的人屈指可數。一般而言,「夢魘」的雇佣金是個天文數字,蘇青荇卻能免費地享受一次「優待」,就算是死,也該瞑目了。

在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後,蘇老爺子便不再顧念舊情,冰冷著臉沉下聲音吩咐高秘書︰「小高,你去收拾一下青荇的東西,從今以後,我跟她的祖孫情分徹底斷絕,蘇家再也沒有蘇青荇這個人,她也不準再用‘蘇’這個姓氏!」

「這……這怎麼可以!不管怎麼說,青荇都是蘇家的血肉,她的身上流著的都是蘇家的血啊!」

听到蘇老爺子要把蘇青荇趕出蘇家,林海旋立刻就慌了,顧不上任何禮節跑過去跪在蘇老爺子面前哀求,然而老爺子已然下定了決心,他決定下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見老爺子態度堅決,林海旋又回頭轉向蘇文皓,面容淒切,聲色俱厲︰「文皓!青荇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連親生女兒都不管了嗎?虎毒不食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蘇文皓的臉色一直很難看,听到她這樣說,心中越發羞惱了起來,抬眸瞥了眼癱軟在地上的蘇青荇,隨後閉上眼楮不再搭理。

「女兒一直都是交給你管教的,要不是你縱容,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教出來這樣的女兒,還有什麼臉面要求爸爸把她留下來?」

林海旋聞言不由一陣憤慨,再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伸手指著丈夫的鼻子張口就罵︰「蘇文皓你這個懦夫,當年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哼……」

被當眾侮辱,蘇文皓面色鐵青,礙于眾人在場發作不得,只得冷哼一聲一甩手走了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青荇突然發瘋似的大笑了起來,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成了猙獰的模樣,咬著牙齒滿眼恨意,恨不得撲到蘇瑾年身上咬她的肉,「你們都偏袒蘇瑾年這個賤人!從小都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寵著愛著,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本來屬于我的東西都被她搶走了,我怎麼可能不恨她?!她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偏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姐姐,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瘋女人!」

看完好戲,季子湘頓時覺得四體通泰,精神抖擻,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啊!這下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氣上午樓,不費勁~

對上蘇青荇恨入骨髓的視線,蘇青荇揚起嘴角淺淺一笑,對她比了個口型︰「臭—丫—頭,跟—我—斗—你—還—太—女敕—了。」

如果這是一款電子游戲,游戲中的人物有吐血技能的話,那麼蘇青荇這個游戲角色,肯定就是因為怒火攻心吐血而完亡的!

蘇瑾年一走,陸宗睿隨即也跟了上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蘇青荇一眼。

一連串的打擊之下,蘇青荇已經有些瘋魔了,看到陸宗睿經過身邊,一把跑過去抱住他的腿,淚流滿面地仰著頭央求他︰「宗睿哥!不要走!他們都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我那麼喜歡你,你不可以對我這麼殘忍的!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做那麼多壞事……」

陸宗睿面無表情地想要抽開腿,然而蘇青荇抓得太緊,像是水蛭一樣叮在他身上。

「放開手。」

「我不放我不放!如果連你都不要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要逼死我嗎?」

陸宗睿沉下眸色,低頭看向她,冷薄的唇瓣輕輕開啟,緩緩吐出幾個字。

「那你就——去死好了。」

听到這句話,蘇青荇的瞳孔驀地放大了一倍,瞬間失去了焦點,不知該聚焦到何處……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那句話,「那你就去死好了」,「去死好了」,「去死……好了」……

她拿著全副身心去愛的那個男人,剛剛說讓她去死呢……真是諷刺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就有那麼喜歡蘇瑾年嗎?你知不知道那個賤人早就跟別的男人上過床了!她已經髒了!」

「那又怎麼樣?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她。」

抽身月兌開纏人的水蛭,陸宗睿即便大步走離,對身後撕心裂肺般的嚎啕痛苦恍若未聞。

蘇家大宅。

蘇青荇的事情暫時算是告一段落,蘇老爺子把蘇青荇叫到都書房簡單地交代一些事情,對她剛剛的做法很是贊賞。

整個過程當中,蘇瑾年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盡管所有的證據都是她拿出來的,但是旁人出面跟她自己親自出馬的興致就完全不同了,因為這樣一來,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可以掙足觀眾的同情分,就算再怎麼打壓蘇青荇,別人也不過說她半句不好,只會站在她這邊一起同仇敵愾。

她這個孫女,總算是上道了不少。

「再過幾天就是你二十周歲的生日了,你好好準備一下,我有份大禮要送給你。」

蘇瑾年發現,其實眼前這只老狐狸才是最冷血無情的,前一腳剛把一個孫女趕出了家門,後一腳就要幫她慶生,這道行……真真是叫人望塵莫及。

「什麼大禮?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蘇老爺子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看到蘇瑾年從書房走出來,唐嫣然立刻奔了過去︰「怎麼樣怎麼樣?老爺子還說了什麼?是不是要叫警察來把蘇青荇那個小賤人抓去坐牢啊?!」

雖然說,蘇老爺子當眾把蘇青荇趕出了家門,但她還是覺得這樣的懲罰實在太便宜她了,她之前那麼對蘇瑾年,如果換成是自己,嗯哼……那簡直剝皮抽筋都不為過啊!

「爺爺不想把事情鬧大,這種事情傳出去,蘇青荇坐牢事小,壞了我的名聲就不劃算了。」

「哼,那也不能便宜了她啊!難道你甘心就這麼放過她?」

蘇瑾年彎眉輕笑,看向樓下客廳里的幾個人。

「不是還有他們嗎?我何必對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花費心思?」

看到樓下坐著的席家父女,唐嫣然立刻了然地點點頭,「噢噢」了兩聲表示恍然大悟︰「我說嘛,你這麼睚眥必報的人,哪有那麼好心!」

蘇瑾年頓時無語了,這個女人真麻煩,又要報復又說她不是好人,真難伺候!

看到蘇瑾年從樓上走下來,本山藤田立刻彎腰提醒席雪妍。

大概是因為受了重傷的緣故,本山藤田的行動顯得緩慢而勉強,臉色也不太好,但還是堅持下病床陪同席雪妍跟了過來。

「蘇小姐,」席雪妍站起身,雙手拽著衣角,顯得有些局促,眼楮因為剛才情緒激動而微微泛紅,但目光卻是十分的坦誠,「對于先前的誤會和冒犯,我表示十分的歉意。如果不是因為受到陸尚川別有用心的挑撥,我也不會把一切罪責都加諸蘇小姐身上。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奢求蘇小姐的原諒,只希望這件事就此終結,希望蘇小姐不要心存芥蒂。」

縱然席成鈺的死跟蘇瑾年還是月兌不了干系,然而一檔子事歸一檔子事,席雪妍不是那種不辨是非的人,冤有頭債有主,牽扯的人越多,對他們自己也只會更加的不利。

對方深明大義,蘇瑾年自然也不能掉份,聞言不由微微一笑。

「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我的臉上可沒刻著‘斤斤計較’四個字。」

稍微頓了一頓,蘇瑾年接著說︰「而且,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你席小姐。」

席雪妍微微睜大眼楮︰「禮物?」

「你也說了,你們是受到陸尚川的挑唆才會對我發起挑戰了,所以責任不全都在你,要你們來全權擔負這個代價,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打算,把那份契約書和財產讓渡合同全數銷毀。席家的產業,還是交由席家人打理更加合適。」

沒想到蘇瑾年會這麼說,這下連席浩明都錯愕地抬起了頭,對蘇瑾年如此豁達的心胸不無驚訝。

席雪妍更是驚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段時間她經歷了太多,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一瞬之間又得到了所有,這種激動的心情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

「蘇小姐,你……不是在哄我開心吧?」

「蘇家和席家原本就是世交,只不過因為三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情,才會生出嫌隙慢慢疏遠了,對此爺爺一直耿耿于懷,如果能借此機會讓兩家重修舊好,想必爺爺也會很高興的。」蘇瑾年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席浩明,笑著尋求他的意見,「席叔叔,你覺得呢?」

痛恨了三年的人忽然間變成了無辜的受害者,這種感覺就好比重重的一拳揮出去卻發現打錯了人,任誰都會油然而生一股歉意,然而對方都已經申明不計較,還主動請求和好,席浩明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難得蘇小姐有這樣的氣度,蘇席兩家,是該破鏡重圓了……」

「呵呵,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

「席小姐請說。」

「我想把這件事在我生日那天宣布。」

席浩明了然地點了點頭︰「那是應該的……」

「哦,我還有一個請求。」

「席小姐不必客氣。」

蘇瑾年眨了眨眼,湊到席雪妍耳邊輕輕道︰「不要放過蘇青荇,她已經沒救了,縱容她只會傷害到更多人,但是你知道的,礙于我的身份……」

「嗯,我明白蘇小姐的意思,」提到蘇青荇,席雪妍清秀的眼里依舊無可抑制地卷起一股仇恨,「弟弟的仇,無論如何我都要報!」

送走席家父女,看著蘇瑾年剛才談話的時候,一派當家做主的掌門人模樣,唐嫣然這個做娘的那叫一個自豪,她家的瑾年總算開始認真起來,不再那麼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了。(女王大人︰娘,您老教導有方,辛苦了……)

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死黨而言,總是要在游戲散場的時候開口損幾句,作為陳詞總結︰「嘖嘖!你可真大方,那麼大的一家上司公司,說還給人家就還給人家!怎麼就不見得你對我這麼好,送一家公司給我玩玩呢?」

蘇青荇白了她一眼︰「你要真喜歡,我把ASC送給你怎麼樣?」

「切,少蒙我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屁孩,別人哄什麼就信什麼。」

「你知道我認真起來很少開玩笑的,只要你敢要,我就敢給。」

看到蘇瑾年眸中不懷好意的神色,唐嫣然立刻擺了擺手︰「算了,我還是不要了!」

其實,把席家的企業就那麼白白的送還給人家,蘇瑾年何嘗不心痛?這簡直就是把到手的肥肉又巴巴地雙手送了出去啊!

但是蘇瑾年很清楚,她才剛剛回家,什麼都沒站住腳,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要是吞咽不當,很有可能還會被噎死啊!蘇家的產業就夠她玩兒的了,這種險不冒也罷。

最重要的事,她作為一個小輩,涉世不深人脈不廣,亟需拉攏盟友。

眼下她把席家的產業全數奉還原主,她可以肯定,從今往後席家父女對她一定是死心塌地的——

古往今來,有她這麼有容「女乃」大的盟友嗎!太特麼好商量有沒有!

「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啊,快走快走!」不等蘇瑾年反應過來,季子湘蹬蹬跑過來扯起她的手臂,蹬蹬蹬地往外啦,「安哥哥找你呢。」

蘇瑾年的眉頭微微糾了起來︰「安哥哥……?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安奚容安三少啊!」

蘇瑾年炸毛︰「他怎麼就變成你哥哥了!」

「哎呀這個你就別問了,快走吧……」

安奚容這只花心大狐狸果然對付女人很有一套哈,先是唐嫣然,再是季子湘,隔三差五就淪陷了一個,不知道他給這兩個涉世不深的小笨蛋下了什麼*藥,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嚴刑拷打一番!

走出蘇家大宅,只見安奚容讓保安扣住了那個給蘇青荇當走狗的地痞流氓,見到她走來,安奚容鳳眉一掃,笑著走上來問她︰「這個男人怎麼處置?」

蘇瑾年轉頭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依舊不輕不重,恰好讓那個男人听得清楚。

「雖然他不是主謀,但也是那個小賤人用慣了的槍手,沒理由放過他。不過……對付這種不入流的家伙,我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喏,就隨便交給警察處理吧,在那里面應該有認識的朋友吧?隨便找個蓄意謀殺的罪名什麼的,把他關進牢里一輩子都不要放出來,事先申請,不準減刑哈!對了,也不要判得太重,尤其不要判死刑……」

听到蘇瑾年這樣說,那人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蘇瑾年你這個欠操的婊……嗚嗚!嗚嗚嗚嗚嗚!」

看著男人被堵上嘴巴扔進車里,蘇瑾年微微眯起眼楮,有種世界大同天下太平的趕腳。

敢得罪她的人,統統都要付出……慘烈的代價。

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漆黑的眸子閃著冷冷的寒光,一直到那個悶聲嚎叫的男人徹底消失在視野內,蘇瑾年才緩和了臉色。

唐嫣然說得不錯,既然她已經回來了,就應該快速走上正軌,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仿佛宿命一般。先前是她疏忽了,才會叫蘇青荇有機可趁,不過從今往後,這樣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了!

正出神著,眼前忽然一暗,靠過來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獨具特色的香水味兒隨之撲面而來,散發著一股玫瑰色的曖昧。

「現在差不多已經徹底解決了你妹妹的事情,那麼接下來……」安奚容一手搭在蘇瑾年的肩膀上,一邊勾著桃花眼,目光灼灼地望進蘇瑾年的眼底,「是不是應該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事了?」

「我們之間?」蘇瑾年輕抬眉梢,眼角帶笑,「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

像是早知道蘇瑾年會裝傻充愣,安奚容也不氣惱,低頭往蘇瑾年的紅唇邊逼近了幾分,口中呼出來的熱氣幾乎能噴到蘇瑾年的臉上︰「就算你想要耍賴,但是看在我幫了你這麼多忙的份上,難道你不覺得應該犒勞我一下嗎?」

蘇瑾年還是笑︰「安三少位高權重,人脈廣博,隨便勾勾手指頭就能辦到的事情,不過是賣蘇家一個人情罷了,總不該這樣吝嗇到要把這份人情討回去吧?」

听到蘇瑾年把事兒牽扯到蘇家上面,安奚容不由微沉眸色,這個女人本來就算不上溫順,他也不指望她能又多順從,但眼下卻是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要跟他拉開距離。這種暗示讓安奚容非常的不爽,特別是她那種隨意淡漠的態度,仿佛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乙丙丁。

本以為,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他在她心里終究會是不同。

像是命中注定一樣,他們在那樣特別的情況下相遇,接過吻,上過床,一起被逼相親,一起被設計陷害,又一起找出幕後黑手狠狠報復,簽訂過地下契約,他窺探了她鮮為人知的秘密,她熟悉他身體的每個角落,她被他脅迫的時候抓狂暴走過,他為她打架的時候丟掉了形象風度……他們之間發生過這麼多事情,她怎麼還能對他這麼冷淡?!

安奚容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裂開了!

這個女人的腦袋里究竟裝的是什麼?怎麼這麼難搞!

「嗯哼?對別人我可能就隨便了,但是對你,我還是喜歡有借有還……」桃花眼微微眯起,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還沒有到期。」

蘇瑾年抬手,伸出食指輕輕地戳在他的肩頭,阻止他進一步的靠近︰「你覺得事到如今,那種東西還會對我有威脅嗎?」

連照片都被全城的百姓觀摩了一遍,她還有什麼是豁不出去的?!同樣的伎倆用一次就足夠了,她蘇瑾年的豆腐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吃的?哼!就這點手段還想泡妹紙,果然是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了,以為誰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貨色。

蘇瑾年就是看不慣他這種花花大少的作風,他的那些薄情寡義,到了她那里都是貽笑大方,趁著他對自己還在興頭上,一定要狠狠地把他甩了,才會讓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隨便招惹的!

對上蘇瑾年輕蔑而譏諷的目光,安奚容心頭一震,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等再回過神來,那個清麗冷淡的身影早就走離了百步開外。

從小到大,安奚容作為一個出身優良才干出眾長相俊美的高富帥,追求他的女孩子不計其數,從來都是他毫不留情地拒絕別人,用漠然的態度碎了一地的芳心,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被一個人拒絕的感覺竟然這麼難受,好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的冷水,一直涼到心里面,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直到那一剎那,安奚容才體會到,原來那種叫做心痛的感覺,就是這種滋味。

沒有撕心裂肺,只是隱隱地疼,疼到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這是被甩了嗎?!

明明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好不好?為什麼他就有那種被人玩弄了之後一腳踹開的感受?!

話說他怎麼就會看上這種薄情寡性的女人,一點貞操觀念都沒有。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第一個男人,難道她真的就一點點眷戀都沒有嗎?他到底有哪一點不好啊……

修理完小賤人又狠狠修理了一把花花大少,長久悶在胸口的一口怨氣終于緩緩吐了出來,蘇瑾年龍顏大悅,為了犒勞各位功臣,特特在南景天酒樓擺了一大桌慶功宴,攜親朋好友一醉方休。

而花天酒地放縱過度的後果就是,滴酒不沾唯一清醒的蘇瑾年不得不把一個個醉醺醺的家伙弄到車上載回去,還要應付唐嫣然哭哭笑笑張口就來的胡話,比如什麼「其實安三少真的很喜歡你啊」、什麼「瑾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安三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還有什麼「我早就發現了,安三少這個人有潔癖,而且很討厭被女人踫觸,所以他怎麼可能像傳說中那麼風流花心嘛!肯定是有內情的啦……」

蘇瑾年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恨恨地回她︰「安三少安三少!你才跟他接觸過幾次就對他這麼念念不忘?他到底給你了什麼好處要你這麼護著他,還是說你對他一見鐘情,真的喜歡上他了?!」

「呵呵……」唐嫣然醉醺醺地打了個飽嗝,忽然傻笑了起來,「對啊,我就是喜歡他,他有什麼不好的?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多出色的一個絕世好男人啊,也只有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笨蛋,才會拒絕他……」

「……你偷听我們講話了?」

「嗝!……」唐嫣然挺了個身,晃晃悠悠的撲到蘇瑾年身上趴在她的肩頭,半睜著眼楮沒有任何焦距,一邊說一邊拿手比劃,「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憐,你走了之後,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哦……表情呆呆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听到這里,蘇瑾年心頭微微一動,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果然下手太重了嗎?

拿余光覷了眼蘇瑾年,見她的神色有些松動,唐嫣然繼續碎碎叨叨地給她吹耳邊風︰「你自己說說,那麼一個自負得意光芒萬丈的男人被你搞成這樣,是有多淒涼……瑾年啊,不是我說你,嗝!如果只是玩玩也就……嗝!……也就罷了,但他要是真心的,你又干嘛非得擺出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知不知道像你這個年紀還沒有談過戀愛的稀有動物叫做什麼?嘿嘿,好像是叫什麼‘老處女養成股’還是什麼的來著……呃,不對,你已經破處了……啊哈!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想吃干抹盡不負責啊!小樣兒,沒看出來嘛,原來你這麼狡猾……」

懶得理會唐嫣然的胡言亂語,蘇瑾年伸手把她推回了位置上,听她又借著罵罵咧咧了幾句,最終才禁不住醉意睡了過去。

唐嫣然的吵嚷一經平息,整個車廂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車子緩緩行駛在郊外的路上,沒有太多的車輛經過,隱隱約約還能听到路邊田野間的蛙叫聲,遠處的天際深邃幽藍,掛著一輪彎彎月牙。

蘇瑾年收回目光,莫名就想到那只死狐狸笑起來的時候那一對微彎的眼楮,在她印象里,那個男人的臉上大多數時候都掛著不懷好意的戲謔笑容,所以當唐嫣然那麼說的時候,她真的很難想象出來——

安奚容童鞋那種……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的?真的很想見一見啊。

像他那種薄情的男人,也會有……受傷難過的時候嗎?

回到家中,蘇瑾年叫了兩人一起把一窩搖搖晃晃的醉漢架進了屋子,素有SA稱號的頂級執事千重大人在被vampire的算計下,十分難得地也喝多了酒,本來詭計多端的vampire可以善始善終,結果這家伙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莫名其妙就惆悵憂郁了起來,到了最後竟然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看著一屋子睡得死沉死沉就是地震了也不會翻個身的家伙,蘇瑾年又無奈又好笑,走過去幫季子湘蓋好被子後就推門走到了陽台上。

在她轉身後不久,躺在床上的千重櫻卻慢慢睜開了眼楮,臉頰上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有寫發燙,但意識依然清醒。因為醉酒的人可以得到蘇瑾年尤其溫柔的照顧,千重櫻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貪心,會忍不住嫉妒她對別人的好,所以為了得到心理平衡,他就放縱自己小小的「醉」了一次。

只不過剛才唐嫣然在車上說的那些話讓他很很不愉快,那種感覺,就好比是自己小心翼翼維護了很久的寶貝,卻被無數人覬覦,而且很有可能會被人輕易搶走一樣。

迎著涼爽的夜風,嗅著從荷池上方飄來的淡淡清香,某種像是被什麼東西細細撓著的心情,終于被被蘇瑾年認真地正視了起來。

手里拿著手里翻來覆去的轉,玩了好一會兒,蘇瑾年才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來翻找安奚容的號碼,一開始的時候輸入「安奚容」三個字,竟然「查無此人」,蘇瑾年想了想,又輸入「校長」,還是沒有找到,然後又輸入「安三少」……在蘇瑾年快要放棄的時候,她默默地輸了最後一次——

「騷狐狸」。

然後安奚容的號碼就興高采烈的跳了出來。

對著屏幕盯了好一會兒,蘇瑾年終于承認,她確實,好像,有點兒……對不住這個男人。

蘇瑾年必須承認,剛才在車上唐嫣然說的那些話對她的觸動還是很大的,她以為安奚容頂多就是有點挫敗,然而覺得沒戲了自然就會放棄,沒想到他竟然那麼認真。這樣一來,反倒搞得她是薄情寡性冷血無情的那一個,嚶嚶,她這麼善良可愛溫柔體貼,怎麼會做出渣男慣犯的罪孽來?

所以蘇瑾年嬸嬸地覺得……

她應該打個電話過去關心一下那個心靈脆弱的孩子。

這麼想著,蘇瑾年就提指按下了通話鍵,把手機放到耳邊接听。

安奚容的手機鈴聲仿佛像是特地為她設置的一樣,里面的歌詞讓蘇瑾年听著不免心有戚戚——

「……你的城府有多深,我愛的有多蠢?是我太笨,還是太認真,幻想和你過一生。你的城府有多深,我愛的有多蠢?不想再問……」

電話鈴聲響了好久好久也沒人接,蘇瑾年把手搭在欄桿上輕輕的攥著,正在考慮對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電話卻忽然接通了。

「喂?哪位?」

攥著欄桿的手倏地收緊,蘇瑾年眼眸一垂,放下手機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一听到那個略帶咄咄逼人的氣勢的女聲,蘇瑾年險些要笑出來,花花大少就是花花大少,身邊怎麼可能缺女人?只有唐嫣然那個不諳世事的傻丫頭才會被他的表象所欺騙,搞得她還真的以為那家伙是真心……那種男人,怎麼可能會有真心?

是她想多了。

縱然已經是凌晨時分,街道上的行人車輛漸漸稀少了起來,變得冷清而幽寂,然而在人聲鼎沸的酒吧里卻剛剛開始掀起涌動的*。

遠離群魔亂舞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坐在角落里的幾個人正在玩篩子,五個篩子拼點數,誰輸了誰就罰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連帶著運氣也不好,安奚容幾乎十賭九輸,仿佛連上天都在成全他一樣,讓他心滿意足地包攬了大半的酒水,但是很奇怪,平時也不見他的酒量有多好,難得一次買醉,卻是無論如何都醉不了。

「啦啦啦!你又輸了!」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一拍雙手,笑呵呵地把倒滿了酒的杯子往安奚容面前輕輕一推,「喏,把這個喝了!」

安奚容操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把玻璃杯一扔,往後癱倒了沙發上︰「不玩了!沒意思……」

「哈!這樣就投降了?未免也太弱了吧!」女人嬉笑著跑過去坐到他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副還沒盡興的表親。

安奚容一把拍掉她的手,有些不滿︰「有你這麼當姐姐的嗎?不齊心對外,反而一個勁兒往死里灌弟弟,都快把我喝吐了……」

「呵呵,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借酒澆愁嘛!」拿出餐巾紙湊到安奚容嘴邊幫他擦掉嘴角殘留的酒漬,安嘉禾湊過去把下巴抵在他肩頭,十分好奇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這個自戀輕狂的弟弟打擊到這種地步,「來,把你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听到這話,安奚容立刻翻了個白眼給她,直接不想理人。

就知道不該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叫出來,成天到晚只知道打壓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見安奚容被氣了個半死,死都不肯搭理自己,安嘉禾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嫌棄地罵了句「真小氣!」繼而才轉頭問向白述冉,「到底出了什麼事啊?他這種人藏不住話的,肯定在我來之前就把苦水跟你倒了!」

白述冉握著玻璃杯輕輕轉了一圈,神色竟是有些無奈︰「他只是把我叫出來,什麼都沒說。」

安嘉禾知道他不會騙人,頓時有些惆悵了起來︰「連你也不知道啊……晦氣,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白述冉搖搖頭︰「奚容如果不想說,無論怎麼問那也套不出話來,看來只能等他自己想說了再告訴我們。」

「那倒也是……」安嘉禾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甘心,即便轉過身一把抓起安奚容的手臂,「那我們就自己猜,如果猜中了,你不準說假話!」

安奚容被她搖得有些頭暈,不得不答應她︰「那你們就猜吧……」

「嘿嘿,」仿佛逮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安嘉禾忽然壞笑了兩聲,狐狸似的眯起眼楮,一臉的狡詐奸猾,「那我問你啊,是不是跟女人有關?」

聞言,安奚容驀地眸色一暗,沒有再說話。

「嗯哼,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安嘉禾立刻就激動了起來,他這個性取向不太明確的弟弟終于開竅了嗎?竟然也會為了女人的事情發愁了,而且還巴巴地跑到酒吧來喝悶酒?而且看樣子,還是一副被人甩了的失魂落魄的糗樣,嘖嘖嘖……如果她在雜志社工作,明天的頭版頭條寫的必然是「公子安三少命犯桃花一朝被甩醉酒街頭,不知女神為何人?」

不過話說回來,「花花大少」這四個字加在她這個弟弟頭上,真的是太不「名副其實」了!只有她和白述冉知道,這些年來安奚容的各種花邊新聞,都不過是他演的戲,要不是當年發生那樣的事,他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名聲糟蹋成這樣子。

「喂喂喂,奚容你就告訴姐姐嘛,倒是是哪家的姑娘?你要是不說我今天晚上都睡不著了,我是說真的!你知道我好奇心有多重了……真不說啊,那我猜行不行?嘛,听說最近你跟蘇家的那個小妞走得挺近,該不會就是她吧?!」

仿佛被當場拆穿了一樣,安奚容的臉頰騰的紅了一片,只不過他本來就喝多了酒有些紅臉,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根本就看不出來,而且很快的,他的眸色冷冷地就敗了下去。

抓起邊上的外套,安奚容起身就要走。

手機鈴聲正好在那個時候響了起來,安奚容沒有心情,就任由它這麼震動著,最後還是安嘉禾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掏出手機︰「這麼孜孜不倦,肯定是找你有事的啦,臭小子!」

拍了一把安奚容的後腦,安嘉禾接通了電話放到耳邊︰「喂?哪位?」

兩秒之後,電話嘟嘟作響,竟然直接被人掛斷了。

安嘉禾忍不住吐槽︰「什麼人啊這是,居然直接把電話掛了,坑都不吭一聲,架子好大!」

白述冉隨後跟了過來︰「可能是打錯了。」

「嘖……打錯了至少也吭個聲啊……」不爽地撇了撇嘴角,安嘉禾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疑惑地念了出來,「噗——寶貝?!」

咳咳……她好像發現了什麼。

听到那兩個字,安奚容猛然頓住腳步,快步上前搶過她手里的手機,掃了一眼之後想都沒想就撥了回去。

被安奚容大幅度的舉動嚇了一跳,安嘉禾頓時忐忑不安了起來,有種慌慌的趕腳,轉頭看向白述冉尋求安慰︰「怎麼辦怎麼辦?我好像做錯事情了……那個女孩子不會誤會什麼吧?!」

然而,白述冉給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深更半夜,有個女人拿了安奚容的手機接電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發了什麼啊!

推開門大步走到街上,被夜風輕輕一吹,安奚容頓時酒醒了大半,捏著手機放在耳邊,噪雜的鈴聲是哪首街頭巷尾隨時可聞的N大神曲之一——《傷不起》。

听著耳邊來來回回蕩漾著那幾句「你的四周美女有那麼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恩愛過後,就不來找我!……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原來我也只是其中一個……」安奚容狹長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動了兩下,尤其是听到那句應景得有些過分的「電話打給你,美女又在你懷里……」的時候,安奚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心在滴血!

都怪安嘉禾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幫不上什麼忙不說,就知道站在一邊起哄添亂。

雖然不知道蘇瑾年為什麼突然間會給他打電話,但安奚容已經大概可以想象出蘇瑾年在接了安嘉禾的電話之後臉色顯現出來的表情,像她那種性格的女人本來就難哄到了極點,眼下又偏偏撞上了這種烏龍事件,那可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接電話啊……接電話……快接電話……

安奚容在心里焦急地默念祈禱,奈何對方似乎鐵了心要跟他抬杠似的,就是不肯接通,也沒有把電話掛斷。

因為剛才幾乎是蘇瑾年一掛電話安奚容就馬上搶回手機打了回去,所以他可以肯定蘇瑾年的手里一定還拿著手機,然而一連打了十幾通,以一種被千萬頭草泥馬在身上奔騰而過的心情听了無數次「傷不起,真的傷不起!」之後,耳邊的音樂聲忽然嘎然而止,一看手機屏幕,竟然沒電自動關機了!

安奚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緊緊捏著手機,指節分明,白皙的手背上隱約暴起幾條青筋,用力得幾乎要把手機捏爆一樣。

當然,這里不是在拍古裝武俠劇,所以捏爆手機這種超能力的劇情並沒有發生,我們悲極而怒的安三少在郁結之際並沒有喪失智商,而是換了個方式一甩手把手機摔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金屬與水泥的熱情擁吻在空曠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驚心動魄,引得幾個恰巧走過的路人頻頻回頭遞來關切的目光。

頭一次見到安奚容這麼「凶悍」,安嘉禾不由得轉頭看了眼白述冉,對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臉上露出驚異而好奇的表情,捎著幾許意味深長的笑意,繼而才走到安奚容身邊輕拍他的肩膀勸他︰「好端端的干嘛拿手機撒氣,大不了,我明天親自跑去跟那姑娘解釋唄?」

「把你的手機給我。」

安奚容微微喘著,呼出來的氣息中滿滿都是酒精的味道,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凌亂的碎發下面一雙輕佻的桃花眼終于染上了幾分凝重,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那其中包含的復雜情緒。

自知闖了「大禍」,安嘉禾立刻乖乖地交出了手機,安奚容一把抓了過去,啪嗒啪嗒按下那幾個爛熟于心的數字,又開始了一輪漫長的電話攻勢。

寬闊的馬路上,盡管行人稀少,看起來卻並不冷寂,林立在路邊的高樓大廈在夜色中看起來似乎更為巍峨雄壯,高聳入雲,直上九霄,徹夜透亮的霓虹燈燦爛奪目,把整個城市烘托成了一個燈紅酒綠歌舞升平的不夜之城。

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入眠,狂歡的人們還舞動在音樂的巔峰,有個男人瘋狂地對著手機機械地做著重復性的動作,眸色襯著夜色越來越深,有個女人對著響動不停的手機冷笑了兩聲,隨後抬手按了靜音鍵把手機丟到一邊,掀開被子跳上床頭,對男人的鄙夷又多了幾分。

安奚容不肯走,安嘉禾和白述冉自然得留下來陪著他,雖然說大半夜坐在馬路邊的感覺有點兒詭異,但是像眼下醬紫陷入瘋魔模式的安三少一旦錯過就沒有機會了,安嘉禾不禁越發地好奇了起來,那個蘇家的大小姐到底有什麼魔力,居然在短短兩個月還不到的時間里面就把安奚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還傻兮兮地在手機上把她的備注名稱改成了——

「寶貝……啊哈哈……」

嗯哼,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去會一會這個女人。

听到安嘉禾陰陽怪氣的笑聲,似乎在嘲笑他手機上備注的「寶貝」那個稱呼,這一次安奚容卻是沒有反唇相譏,甚至連抬杠都不屑一顧。

他承認,寶貝這個爛大街的昵稱是有點傻帽,若是換成以前,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跟這兩個一叫出口就能讓人雞皮疙瘩落一地的昵稱沾上邊,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瑾年在他的心里,慢慢地就在不知不覺當中,變成了珍寶一樣的存在。

可惜他拿她當寶貝,人家卻拿他當路邊的野草,高興的時候采兩把,不高興的時候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漫漫長夜,某只狐狸注定一夜無眠。

同樣徹夜不眠的還有那個被趕出蘇家的,曾經的三小姐——蘇青荇。

一連串沉重的打擊讓蘇青荇在痛苦絕望之中幾乎喪失了理智,在被所有人遺棄之後,全部的傷痛慘烈慢慢匯聚成了一股強烈的恨意,在林海旋的料理下,蘇青荇被暫時安頓在了酒店中,看著失魂落魄的女兒,林海旋在恨鐵不成鋼之余,也是忍不住心疼︰「你先在這兒住著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死老頭子跟那個小賤人一個鼻孔出氣,怕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不過你放心,無論如何媽媽都不會不管你的,今天你爸爸正在氣頭上,等過一陣他消了氣,我就讓他把你送出國,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法國留學嗎……」

「媽,我累了……」哭干了眼淚,蘇青荇就像一句行尸走肉般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張了張嘴,「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听她這麼開口,林海旋也不再多話,伸手幫蘇青荇蓋上被子掖好被角才起身離開,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荇,要是媽不在,你不會……不會做傻事吧?」

蘇青荇蒼白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只一雙眼中洶涌著深深的恨意︰「蘇瑾年沒有死,我怎麼可能稱了她的心?你放心吧,就算要死,我也要拉她一起陪葬……」

听到蘇青荇這樣說,林海旋才抬了抬眉角,稍稍舒了口氣。

有時候,嫉妒和仇恨是比任何信念都要來得堅韌的東西,雖然蘇青荇變成這幅樣子並不是她想看到的,但仿佛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一樣,她和那個女人同時愛上了相同的男人,二十年後,她的女兒跟那個人的女兒,又因為同一個男人而爭得頭破血流。

大概唯一的一點點區別,就是蘇瑾年更為冷漠薄情,而蘇青荇用情更深愛得更為痴狂。

除此之外,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二十年前那段冤孽的翻版重演,上天依舊把眷顧給了別人,她們付出那麼深那麼多,卻偏偏被棄如敝屣得不到對方的回應,而那個女人,明明比她更晚遇見蘇文皓,卻在第一眼就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

不過上天還算公平,到了最後,頂著蘇家少夫人頭餃笑到最後的女人並不是顧婉,而是她林海旋。

所以,如果眼前這一切真的是曾經那段糾葛的輪回,那麼蘇青荇這孩子就算摔得再重一點也沒有關系,只要擦干眼淚站起來,以後的機會依然比比皆是。

活了大半輩子,她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

男人,無非都是下半身動物。

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情真意切,到了床上都不過是場笑話。

林海旋剔著眉梢冷冷一笑,眼眸暗含諷刺,卻不知道是在笑別人的薄情寡義,還是笑自己的痴傻多情。

這二十年來她在蘇家過得不算太舒服,但也沒有太辛苦,畢竟能借著好友搭線上橋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顧婉死後,她還沒有泯滅良心對此毫無愧疚,是以對蘇瑾年的沖撞和攻擊並未太放在心上,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她倒是不得不重新正眼瞧一瞧這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孩子。

蘇青荇是她一手帶大的,即便年紀輕閱歷不夠豐富,手腕顯得有些稚女敕,性子也過于急躁沖動,不太能沉住氣,但不管怎麼說,就憑她的能耐要去對付那些被捧在手心里呵護著長大的千金小姐,那絕對是綽綽有余,是以她對蘇青荇的所作所為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過多的干涉。

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種結果,蘇青荇不僅輸得一敗涂地,甚至還被趕出了蘇家,蘇瑾年那個臭丫頭卻事不關己,甚至連話都沒開口說上幾句,把所有的事情撇得干干淨淨。

果然……之前還是太小看她了嗎?

比起顧婉來,這個丫頭片子真是沒有遺傳到她母親的半分溫婉恬靜,要不是從小看著她長大,林海旋都要懷疑她是不是顧婉的親生女兒了。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這丫頭是那個死老頭一手教出來的,老狐狸早就修煉成精了,即便對方不是個聰明伶俐的家伙,經過他手里教出來的徒弟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但不管怎麼樣,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沒吃幾口鹽沒走幾個橋,眼下就先讓她得意一陣子,以後有的是讓她打落牙齒和血咽的時候。

現在,最讓她操心的反而是阿晟那個孩子,打小對她的話就左耳進右耳出,面對面的時候乖順懂事,什麼事都滿口答應,可是一轉身就忘了個一干二淨,偏生還跟蘇瑾年那個臭丫頭走得近,真不知道他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還是說,不是親生的孩子……注定就親近不起來麼?

想到這一層,林海旋的美眸不禁微微一暗。

看來要抓緊時間收一收那小子的心了,再這麼放任下去,遲早會出岔子。原本蘇司晟的來歷就是她的一個心結,老爺子那麼厲害的人物,就算以前不懷疑,現在不懷疑,但也難保以後哪一天莫名其妙就把他抓出來弄個親子鑒定什麼的,既然當初她冒了那個險,那麼就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林海旋一走,房間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蘇青荇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盯著天花板,心中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氣惱,不由得一拍床板猛地坐了起來,跳下床跑到一堆行禮里面胡亂的翻找,繼而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接通後,對方立刻傳來了一陣幸災樂禍的輕笑︰「听說你被蘇家趕出來了?真是可憐……要是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麼精彩的事情,說什麼我也應該去看一看,呵呵……」

不理會對方的明嘲暗諷,蘇青荇冷冷一笑︰「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看上蘇瑾年那個賤人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談筆交易?」

陸尚川挑了挑眉梢,推開懷中貼過來要親他的女人,斂眉又是一聲輕笑︰「什麼交易?」

「我幫你把蘇瑾年搞到手,隨你怎麼玩弄,等你玩厭了,再交給我來處理,如何?」

听到蘇青荇這麼說,陸尚川忍不住嘲笑她的天真。這個女人真是神經病,淪落到了這種地步還死性不改,竟然還異想天開地要跟他合作一起對付蘇瑾年?她也不用腦子想想,要是蘇瑾年真的那麼容易應付,她又怎麼會輸得這麼慘?她是瘋了,他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陪她一起瘋。

不過……

陸尚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燈光,一雙豹子似的眼楮微微眯了眯,似乎想到了一個十分不錯的點子。

既然蘇青荇親自送上門來,不下手宰上一刀那可不是他的風格。

「你過來,我在天驕酒店等你,1888。」

蘇青荇眸光冷銳,像刀子一樣生硬鋒利︰「好。」

對付一個狂徒,最有用的武器就是女人的臉蛋和身體,這兩樣東西她都有,雖然陸尚川那個男人靠不住,但既然已經被他玩弄了那麼多次,再賭上一把又有什麼關系?反正……陸宗睿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的身體干淨不干淨。

為了迎合陸尚川的變態惡趣味,蘇青荇特意跑到情趣用品店挑選了一件性感的連衣褲,才重整旗鼓整裝待發——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再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別說是這個身體,就是這條命她也一點都不稀罕,但是她說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著蘇瑾年陪葬!

半個小時後,蘇青荇跨下出租車,抬頭看了眼那幢巍峨亮麗的大酒樓,俏麗的臉蛋上笑靨如花,只一雙被眼淚浸泡了良久的眼楮還微微腫著,無論用幾層的粉撲都遮掩不了,一如她一敗涂地的下場。

「大小姐,你看那里,那個不是蘇青荇嗎?」剛從酒店走出來的本山藤田抬手指向匆匆走進酒店的蘇青荇,不由得剔眉冷笑了一聲,「難不成,她又是來找陸尚川的?」

席雪妍沿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確認是蘇青荇之後,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冰︰「十有*。」

「那……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嗯。」席雪妍點了點頭,「看看她還能耍什麼花招來。」

自從听了那卷錄音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後,席雪妍在憤怒之余對陸尚川自然十分失望,虧當年阿鈺跟他交情那麼深,他居然為了一己私欲出賣好兄弟,這種男人簡直就是個人渣!

本打算跟陸尚川徹底撇清關系,沒想到這家伙卻親自送上門來,約她出來繼續扯謊話,席雪妍便就順水推舟,把那段錄音當著他的面放了一遍,堵得他啞口無言之後順手潑了他一頭的酒水,怒斥一番表明立場,並以此脅迫他簽下毀約賠償合同,徹底斷絕兩家企業生意上的合作。

大概是那個男人心中有愧,倒也沒怎麼為難她,席雪妍一辦完事就打算走人,可是本山藤田的傷口忽然開裂,兩人只好在酒店料理了一番才出門,沒想到這麼一來,卻是正巧撞上了匆匆趕來的蘇青荇。

所謂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之前在陸尚川的誤導下,他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難得現在真正的殺人凶手落了難,她又怎能輕易地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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