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您在嗎?」剛剛問出一句,妙兒又覺得自己問的話,好像哪有問題,趕緊改了口︰「姑爺,您醒了嗎?」譚愛亞臨出門的時候就交代過了,說豫若昨個操勞過度,需要好好的歇息,不允許他們去打攪,就連今天來的貴客,姑爺都沒陪著一起出去用飯,而這飯菜自然就是留在府中做事周媽听了譚愛亞的吩咐特意給豫若備下的,如今的妙兒手中正端著托盤,里面裝著景致的碟碟碗碗,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等著屋中人的回話。舒虺璩
等了半晌也不見屋中人回話,妙兒微微一愣,也不知道這樣做合適不合適,不過總比讓姑爺餓肚子好,姑爺若是還在睡,自己就把食物放在桌上就走,這樣也不會打擾了姑爺。想著,妙兒捻手捻腳地推開門扉。先是掃了一眼那床尾,視線不敢抬起,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幔帳並沒有落下,莫非是小姐出門的時候,忘記放下來了?不過,不該啊!
再看一眼,想好了,妙兒又朝床尾大肆肆的望了一眼,那被子整齊地疊好,倚牆而靠。床上空落落的一片,哪里還有男人的影子。
「這……」妙兒慌了陣腳,差點將托盤里的碟碗扣翻在地,還好,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及時地將托盤穩穩地抱在懷中,迅速調轉過身,大聲地呼喊著︰「周媽,周媽,不好了,不好了,姑爺,姑爺又不見了!」伴隨著妙兒的呼喊,譚府的眾家奴再次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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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啊?」蛇伯盯著那一直朝前的男子,眉頭緊蹙,邊低聲問著,邊馬不停蹄的跟著。
自從自己將冥域看見的那不經意的一幕,告訴主子後,主子便二話不說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穿戴整齊,連下人都沒知會一聲就出了譚家的大門。順便一提的就是,主子居然還要自己帶上靈犀與杏兒,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好在,兩個小女圭女圭都在府中,並未出府,這要是出府那還了得。自己不還得給主子想辦法,請他們去?!
「豫哥哥,我們這是去哪啊?」靈犀小小的小手拽在豫若的衣袍上,輕輕地一聲。杏兒看看靈犀,又看了看前面徑直前走,連頭都不帶回的男子,禁不住也是好奇不已。
豫若本是想打手勢給兩個家伙解釋的,可是他們的目的地就在眼前,那高懸的匾額,就掛在那漆紅的木門之上,也就省去了他再打手勢的麻煩。
「這是衙門啊!」杏兒低低地輕呼一聲,抬起小手禁不住的去掩嘴。
主子這來衙門是做什麼呢?而且還帶著兩個小女圭女圭,蛇伯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豫若大手牽住靈犀的小手,靈犀挽起杏兒,身軀頎長的男子,帶著兩個小女圭女圭,就在這樣在一旁人的異樣的目光下,直接踏上了縣衙門前的石階,抽出那擊鼓錘,咚咚地震顫了三聲。
「啞巴帶孩子告狀?!」眾人禁不住好奇不已,呼啦一下圍了上來,且是人越聚越多。自從那次譚愛亞大鬧富林縣公堂後,她與豫若就徹底的一戰成名了,整個富林縣都傳開了,說譚家小姐與夫家都不是凡人,人家背後有神仙撐腰做靠山,中鶴頂紅劇毒卻奇跡般的生還。這還是凡人所能及嗎?!而且,傳聞譚家還有上煌國開國龍神的庇佑。有人給送天山雪蓮,還有千年的雪參。不過,這些傳聞卻沒有傳進譚愛亞的耳中。
就在眾人好奇不已時,縣老爺發話了,要他們上公堂。眾人也尾隨著在豫若等人跟了進去。
「你有何冤可訴啊?」縣老爺高高在上,取來驚堂木狠狠地一摑桌案,那真是十足的官威。
靈犀與杏兒被這驚堂木嚇的身軀一顫,全都畏懼地縮到了豫若的身後,尋求著庇護一般。豫若見了縣老爺端架子,只是仰著頭,不屑一顧的掃了對方一眼,卻沒有下跪的意思,見一旁的師爺,面前的桌案上有紙和筆便迅速走了上去,提筆迅速地寫道︰「草民要告豫十縣縣令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那白紙黑字的紙一提,直接鋪開在眾人眼前。
「這……」那高高在上的縣令頓時傻了眼。他的官職與豫十縣的縣令分明就是半斤八兩,他哪里有權利接這樣的案子。
豫若嗤之以鼻的淺淺一笑,再次抬手寫道︰「草民知道欽差大人下榻在此,老爺若是沒法子,還是請欽差大人來拿主意好了。」
就豫若寫的這短短的一行字,驚的縣老爺冷汗直冒。
縣老爺給師爺打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還不快去請欽差大人來此,沒看見老爺我已經沒法子了嗎?想看老爺我出糗不成!
「是。」師爺連忙應了一聲,直接朝後堂奔了去。
「公子。」葉青听見了師爺的話,迅速走了進來,微微一拱手道︰「譚小姐的夫家也來告狀了。」
「告的什麼?!」齊公子端起茶碗,先是掃了一眼豎在一旁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黃老爺的臉色。這才低低地開口道。
「告豫十縣縣令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葉青的話,讓譚愛亞頓時瞠大了雙眼,若是自己記得沒錯的話,自己與傅掌櫃他們出門的時候,豫若還在家中呢,怎麼這麼會兒的功夫,他竟然也跑到縣衙來喊冤了。他是怎麼知道的啊?!
「而且,豫公子還帶著兩個小女圭女圭。就是那天的那兩個。」葉青生怕自家公子記性不好,連忙提點道。
「靈犀,杏兒?!」不等齊公子開口,譚愛亞先說道,他們怎麼也來了?!豫若來,譚愛亞就已經覺得好奇不已了,如今靈犀與杏兒也來了,譚愛亞更是覺得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譚小姐,這是?」齊公子盯著那驚慌失措的女子淺淺地一眼︰「不如我們一同去看看好了。黃老爺,也請吧。」齊公子一擺手,要黃老爺一同前往。15164436
「好!」黃老爺迅速站起身,正了正衣袍,率先邁步往出走。齊公子迅速跟了上去,然後是葉青,而那負責來傳話的師爺與譚愛亞則是緊隨其後。
一行人剛到公堂,就見公堂之上寂靜一片,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驚人之事一般。
「這是?!」齊公子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只見那名為靈犀的男孩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支天青色的玉笛。這好像不似個俗物啊!
「齊大人,您可來了。」縣老爺當即一副得救的模樣,捏著幾張寫滿了蒼勁字跡的紙迅速地迎了上去,他現在連那高高的官椅都不敢坐了。「您看看這上面的,這都是豫公子寫的。」
齊公子狐疑的捏過縣令地上來的紙張,淡淡的幾眼,頓時也嚇得六神無主了起來。
「公子?!」葉青低低地喚了一聲。誰知道齊公子半天卻沒有反應。
譚愛亞愣了片刻,墊著腳尖,朝著那紙上掃了一眼,誰叫她離齊公子還算近呢,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地形嘍。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她也是全然傻了眼的模樣。有這樣的事嗎?她怎麼不記得!當時,她記得,是她親自送走了那陌公子,那這陌公子是何時與豫若相見的呢?還留下了這樣的奇物?莫非是自己出去弄雪參的時候,可是……真是那時候嗎?!
「在下真是不願相信,不過……」半晌之後,齊公子還是禁不住地悠悠開了口。「想想前幾次的事情,恐怕豫公子之所以會這樣說,該不會是空穴來風了。」齊公子將那捏在手中的紙張遞給了一旁的黃老爺,就這一個遞紙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如何的難以平復,那手抖的宛如風中的殘燭一般,以至于那紙都差點沒捏住飛散了下來。「若是豫公子真能招來那名為花瞰月的亡魂,在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在下定然會還她一個公道。」
召喚亡魂?!沒錯,眾人一開始都以為自己看錯了,或是以為自己不識字了,可是看見縣老爺那差點砸下來的下巴,這才確認自己沒有看走了眼。公堂之上帶著兩個小女圭女圭告狀喊冤的男子確實說的是他們可以召喚死去的亡魂來親口訴冤屈。
除了冷汗直冒,還有汗毛倒豎的感覺。背脊的寒氣兜頭涼到腳。
「今夜時至月缺,該是陰氣最旺盛的時刻,所以……」不知何故,說出這樣話的竟然是杏兒,小女孩宛如著了魔一般地唇角一張一翕道。
「行。」齊公子狠狠一攥拳,咬牙道,長這麼大真是第一次得以見到這樣的奇事了,也算是開開眼界了,當初上煌國初見時,說神龍降臨,可是這只是一段傳聞,只是听說,也不曾有人親見,誰知道這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是道听途說,皇室之人故意夸大了也不無可能。也許真就是巧合而已,踫巧了同一個身穿著黑袍,頭戴黑倌,腳踩黑靴的公子而已。既然都姓陌,也許是一家,這家就是富可敵國,一切皆是踫巧而已。
「若是豫公子真能請得亡魂來公堂上訴冤,那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齊公子雙手抱腕,低低道。
豫若沒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像不需要齊公子說明,他已經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了一般。捏起一旁的筆再次刷刷寫道︰「待請來了花瞰月的亡魂,到時候齊公子斷完這案,那件事再議不遲!」
原來他當真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齊公子不由地驚異不已。這豫若到底是何許人啊?!莫非那傳聞是真的,而上煌國的神龍庇護的不是譚愛亞,而是面前這個男人不成?!
「豫若。」譚愛亞緊走幾步,到了男人身邊,對他低低道︰「花瞰月已經走了小一年了,尸首都化成灰了,你……」她真是沒法相信,這叫她怎麼信服。能請來死去人的魂魄,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奇說了,不過,仔細的想想自己早前中鶴頂紅的劇毒時,黃泉路都是有的,那靈魂肯定也是有的了。只是有歸有,能不能請來就是兩說了。
豫若的大手落在小女人的小手上,給她比了比︰「你看見我紙上寫的了嗎?」
「看見了啊!」譚愛亞點頭道。
豫若伸出手從靈犀地手里捏過那支天青色的玉笛,又給小女人比劃道︰「這支玉笛很厲害。相信我,這是神物!」
「唉!」譚愛亞無奈的一嘆氣,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嗎?!阻止儼然是來不及了。只是這物件真有豫若說的那般神奇嗎?!還是要看使用者是誰?想到這里,譚愛亞的視線落在靈犀的身上,靈犀歪著頭,回給譚愛亞一記孩童的天真的淺笑。再回過頭,望向自己家的男人,見豫若也是對她報以一記你就放心吧的笑意,譚愛亞瞬間如同被拔掉了塞子的皮球。事實證明,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勝了,而她敗了,敗的五體投地了。
「杏兒,我們走。叫他們自己慢慢善後吧。」說著譚愛亞抬起手就要去牽杏兒的小手,可是杏兒卻不慌不忙的輕輕一錯身,就那麼地輕松地避開了譚愛亞伸來的手臂。
「杏兒?!」譚愛亞不由地一驚。
靈犀迅速挽住杏兒的手臂︰「譚姐姐,杏兒要幫我跟豫哥哥的忙。」杏兒是冥域的鎮魂歌女,她的歌可以安撫住百萬惡鬼,更可以召喚那迷途的魂魄,所以今夜的主角並不是靈犀,也不是豫若,而是杏兒。從剛剛開始,杏兒便不知不覺的融進了她曾經的身份里,鎮魂歌女的身份里。發揮的自然就是她鎮魂歌女過陰的本事。雖再生為人,可是杏兒的本事卻是深深的潛伏在她的心底,因為無論她轉生幾次,她依舊是冥域的鎮魂歌女,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而靈犀的那支玉笛,只是豫若以法力所化,用來瞞天過海,掩人耳目的小物件罷了,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神物,更不是什麼法寶。要說真正的法寶,那恐怕就是這兩個小家伙本身了,靈犀的原型是伏魔笛,而杏兒的原型就是鎮魂歌女,冥域數一數二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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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了嗎?!」幾道白色石灰鋪蓋出幾道的白線,將地面切成一塊又一塊。忙著布置公堂的衙役們對豫若詢問道。
豫若點了點頭,其實這幾道石灰屏障是用來阻住人氣的,因為亡魂的魂力弱,不能接觸太多的陽氣,否則會魂飛魄散。這些自然就是為了那些前來旁听的看客準備的,說好听點就是觀眾席。再來就是。
「大人,外面的門神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以白紙蓋上了。」衙役又跑了進來,恭敬地對齊公子道。爺爺交打豫。
「很好。」齊公子頻頻點頭示意。
「公子,這是四十九只白燭。」按照早前豫若布置下來的清單,葉青將公堂上的燭火全換了去,以白燭作為替代。
「恩。」齊公子來不及應聲,黃老爺便仔細地數了一遍,點了點頭。抬起手一點,落在那高懸的匾額上︰「這匾額先取下來。」亡魂受不了金字的光芒,需要暫時取下來。
「好。」葉青應了聲,帶著眾衙役,忙著將那高懸的匾額取了下來。
豫若最後環顧了一眼這布置妥當的公堂,滿意的點了點頭。萬事俱備,現在只待夜晚到來了。
「听說了嗎?!」此時此刻,全富林縣的大街上沸沸揚揚的都是在議論這樣的事情,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這消息被傳的飛快。
「當然。」有人問立刻有人附和。
「要說人家譚家的掌櫃的,還有人家的夫家就是厲害。服了鶴頂紅不死,還有龍神庇佑,還能請亡魂訴冤屈,這簡直就是神了!」有人低低道。
「要我說,就是龍神留下的寶貝好!」這人是從今天公堂上剛回來的,他可是瞪大了雙眼就巴巴的盯著靈犀捏在手中的玉笛︰「那玉笛叫什麼搜魂笛,說但凡听見了那笛音,被點到名字的亡魂,不管何時何地都能被招來。」
「真這麼神?!」有人不相信地連忙問道。
「真的。」那人趕緊應。「听說,這次欽差大人還打算召喚那些被蛇妖害死的亡魂呢。」
「那些?」那听著的人眉頭一擰︰「不就溜子和辛掌櫃嗎?」這跟他听來的可不一樣。不是說蛇妖害死的就兩個人嗎?!什麼時候又增加了!
「你不知道啊,山路上那些死的人,全是蛇妖所為。」這人趕緊把自己听來的與打听的人分享。
「我猜不是蛇妖所為,估計是山賊所為。若是能招來也好,那群山賊真是作惡多端,早該他們掉腦袋了,這次若是招來亡魂,欽差大人還不把他們一窩端了,這樣的話……」
一旁那隱匿著身形的人越听越听不下去,要不是有人扯著他的胳膊,他真會沖出去大開殺戒,叫這幾個好事者瞬間閉上嘴巴。
「大哥。您攔著二弟干嘛,讓二弟出去把他們剁了。」二大王氣的五髒六腑生煙。
「你忘記縣老爺的交代了。那欽差大人正愁尋不到咱們的下落呢!你這麼做不等于自投羅網嗎?!」山大王想的比較細,考慮的也比二大王要全面的多。
「大哥說的是,可是若是真招來那群枉死的人,咱們不一樣要掉腦袋嗎?」二大王擔心的不是別的,他們每次做事都很堅決,他們打家劫舍的時候從不遮面,其實他們也用不著遮面,因為他們從不留活口。他們認為死人是不會開口的,所以……
「放心,在那肥魚沒進嘴前,縣老爺是不會讓咱們兄弟出事的。」山大王拍了拍二大王的肩膀。要他與自己一起把心好好的收回原處。
「也對。」二大王听見山大王地話,贊同地點了點頭。他們在這富林縣這麼久為什麼從未出過事呢,還不多虧了縣老爺的照顧,而且他們都有同一個目標,在那個目標沒到手前,他們自然是聰明的不會與合作對象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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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看看還需要小的幫忙做點什麼嗎?」縣老爺如同一條哈巴狗一樣地圍在齊公子身邊一個勁的打著轉。那模樣看了就讓人倒足胃口。
「好像沒了。」齊公子環視了布置妥當的公堂一樣,輕點了點頭。
「那個。」縣老爺搓著手掌︰「有沒有什麼特別要注意的?小人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亡魂的模樣呢!」其實他問特別注意的事項,是為了關鍵時刻他能及時阻止這招魂的儀式,辛掌櫃與溜子,還有那個什麼花瞰月的女人隨便他們招,而那些被山賊害死的,若是招來,那可就了不得了!11cxg。
「好像沒有吧。」齊公子微微一笑道。「哦,對了,交給你個事,幫我把這幾天山路上被害的人的名單抄來一份。」
「哎。」縣老爺垂下頭低低的一聲,想不到,欽差大人真是要查這件事,他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轉,頓時計上心頭。既然對方不讓自己知道注意事項,那好,反正這招魂需要知道亡魂的名字,若是沒有那亡魂的名字那一切都是白費,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在這枉死的人的名字上做文章好了。打定了主意,縣老爺轉了個身,一溜煙地奔了出去。美其名是去幫欽差大人抄那山路上被妖怪害死的名單去了,實際上卻是……
「葉青!」見縣老爺賊頭賊腦地跑了出去,齊公子低低的一聲喚來了葉青︰「盯緊了他,切勿打草驚蛇。」
「是。」葉青應了一聲,假裝去查看四下的布置,便跟著縣老爺的身後走了出去。
豫若斜靠在公堂一側的木柱上,時不時地斜過視線淡淡地掃上齊公子一眼,唇角微揚,兜起的是深不可測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