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哪里肯顧及那麼多,見涓涓這般模樣,想著兩位皇嗣的安危便是坐立難安,若是為了自保埋沒了自己的良心怎麼過得去衾本佳人。我略微思付,對若兒道︰「若兒,涓涓這邊你來顧及著些,去宜妃娘娘那里稟明情況由我來,既然定是要人出面的,能不惹人注意最好不過了,到時候出事兒了也不至于沒人幫襯,你也留下。」
若兒听後,急道︰「姐姐說的什麼話,我豈是怕事之人,何苦要姐姐一個人承擔。」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輕重緩急你自個兒掂量。我是沒空與你分析利害了。」我一字一句說的堅決,又言︰「紀…紀先生,和我走一遭吧。」
他頷首緊跟著我的步伐。
長正苑離涓涓的**閣本不遠,加之兩人步伐疾,不久便到了衾本佳人。雖說我也常出入長春,可今兒個身邊跟的人兒除了映月,還有一陌生面孔的內監,免不得通報的丫頭也多了幾分狐疑。入內見到宜妃,她通身上下也全無光彩,眉目惹了點點愁意。我忙下跪道︰「嬪妾給宜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免禮吧。常在來的這麼急,可是有什麼事兒?」
我並未起身,依舊跪在青石地板上,抬眸對曰?︰「嬪妾發現一事,事關緊急,只得稟明了娘娘。」
聞言她抬頭︰「既是重大,何不直接去坤寧宮找了皇後,本宮又怎麼做得了主。」
「娘娘明鑒,嬪妾人微言輕,直接去找皇後娘娘著實冒犯。還請娘娘細細听我說完。」
她點頭應允了慢慢揉了揉太陽穴,精神不佳。
「回稟娘娘,我與**閣的純答應自入宮以來感情極好,近日她患病多日未出,嬪妾去看了才覺得不似太醫們所言的「風寒之癥」,請了這位紀先生看完病才知道,此乃一種隱性傳染病,名喚「鸚鵡熱」,也稱「鳥疫」。不單如此,嬪妾聞二阿哥和三公主皆患病,癥狀與純答應類似,大膽猜測太醫們斷錯了癥,請娘娘顧念皇嗣安危。」言罷重重叩首。
宜妃聞言再不似之前那樣無力,忙問︰「此話當真,「鸚鵡熱」又是什麼緣由?你仔細和本宮說,若是當真,阿哥和公主究竟有無大礙?你起來說話。」
我起身,一五一十將知道的諸數告知于宜妃,紀直恩在一旁仔細講解了病因癥狀以及感染緣由,宜妃听後激動道︰「若你們說的是真的,那便是救了兩位龍裔,皇上也會嘉獎你們。若信口開河,後果也是知道的。不過…」她頓了頓,「若是真的,救了沁雅,作為沁雅的母親,我謝謝你們。」
說完後,她又定了神色︰「這件事牽涉重大,還牽扯了一宮主妃,你們先不要聲張,待本宮去稟明皇後做主。至于常在,你先回你的儲秀宮去,紀先生就勞煩與我同去阿哥所為兩位皇嗣診斷了。」
攜了映月回去,心緒難寧,一日折騰下來也是人累心累。映月見我如此,緩緩道︰「小主好好歇歇吧,好在有紀先生,否則後果著實不堪設想了。小主現下放寬心些,畢竟宜妃娘娘是三公主的生母,定會好好處理此事的。」
我闔目躺下,曼道︰「是非曲折,利害權衡,實在心力憔悴。」
次日晚間我換了衣服準備入寢,梁九全卻親自來了儲秀宮,稟告道︰「皇上皇後娘娘在阿哥所,傳了常在立刻過去,可不可耽擱。」
我忙起身換了宮裝,一刻也不敢延誤,心里自然是知道什麼事兒的。忙隨著他步出寢宮,往阿哥所方向去了。
一路匆匆,至阿哥所,那邊燈火通明,皇上皇後乃至兩宮貴妃的儀仗均在,我入內,見皇上一人獨坐,眉目緊鎖,不言不語已然是動了怒。皇後在側,也是不言語。安、榮兩妃伴架在旁,均是靜靜的。底下宜妃一直跪著,不敢大聲啜泣,卻也一直抹淚。我心下荒涼,不知是什麼情景,忙下跪道︰「嬪妾伊穆圖氏給皇上皇後請安。」
皇帝未說話,皇後道︰「方才宜妃稟明皇嗣們病疫緣由,皇上與本宮定會調查清楚,常在既然是知情人也便來此听听。」
皇帝開口︰「既然人到齊了,將那個小太監和一干太醫帶上來!」
眾太醫齊齊下拜,不敢言語。紀直恩倒是顯得大膽而清楚,吐字清晰︰「奴才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皇帝手中茶盞猛然落了地,砸在底下下跪的人中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大氣。
富察太醫年紀大,也是太醫院資格最老的,頓了頓才慢慢言道︰「微臣慚愧,微臣有罪。皇上明鑒,雖然微臣以及諸位太醫未能及時醫治好皇嗣,但是恕臣直言,「鳥疫」乃是一種並發于禽鳥之間的傳染病,微臣從未听過「鸚鵡熱」一說。」
紀直恩反駁道︰「其傳于禽鳥之間便稱「鳥疫」,若人接觸鳥食、糞便,因其隱性感染,便有可能得「鸚鵡熱」。奴才先前替純答應看過,又听聞其曾與三公主御花園逗鸚鵡,方敢猜測。回稟了宜妃後查看兩位皇嗣的情況,與純答應都是一樣的。所而引起熱毒壅盛,于成年人還好,可是皇嗣年幼本就體虛,片刻不得耽誤下去了,皇上明鑒。」
皇帝沉聲︰「太醫院一群飯桶!!!朕要你們何用!」頓了頓,也是咬牙切齒道,「紀直恩朕警告你,皇嗣們安危非同兒戲,若有差池,你腦袋擔當不起!」
紀直恩叩首,言︰「吾皇明鑒。醫者父母心,奴才雖然出身寒微,但是自小學醫,雖然醫術比不得太醫們,卻也是懂得醫德的。若非有把握,斷不敢妄加言語,以自己身家性命開玩笑。」
他言辭誠懇,我听了也微微動容,見皇帝仍舊顧慮,忙下跪道︰「皇上明鑒,此事是嬪妾心急救人心切,太醫們不得空,眼看純答應病入膏肓才請了紀先生的。後來發現病癥沒有想象中的簡單這才趕緊稟告了宜妃娘娘。皇上,性命攸關的大事兒,嬪妾與紀先生都不敢信口開河。」
一旁宜妃抹了眼淚,輕言︰「請皇上體諒一個母親,臣妾也是不得已。沁雅已經燒了四天,臣妾是真怕…」
皇帝听後,沉聲,抬手道︰「紀直恩,朕許了你去給皇嗣們看病,若是治好了,朕不會虧待你。若是不好,可不是你一人腦袋的事情!太醫院這幫狗奴才的命朕留著,給你打下手,朕不信你,但是朕相信宜妃不會用自己孩子的性命玩笑。」
紀直恩叩首︰「定不負皇恩。」
我在旁亦是下拜,汗珠點點滲下,本是微涼的夜,卻不住虛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