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本佳人 第十二章 紀直恩

作者 ︰ 楊曉雙

正此時候,一旁一略微老成的小太監朝我們走來,耳語道︰「小主們明鑒,若是方便可借一步說話衾本佳人。」

正值狐疑,也怪不得他無禮,我們頷首隨了他去。

至太醫院後面偏僻處,有一垂楊柳,該是百年樹木,站在楊柳後頭倒是不惹人注意。那人行禮道︰「兩位小主吉祥。奴才太醫院紀直恩,給小主請安。請小主恕了唐突之罪。」

微如道︰「你叫我們來是作何想?直說便是了。」

他又一福身︰「兩位小主救人心切,太醫們都不在,奴才原也是學醫的,若是小主不嫌棄可讓奴才去長看看。」

我道︰「醫治之事不同兒戲,我們憑什麼信你?我們素不相識你又為何有心幫我們?」

他對道︰「小主們允了奴才去對純答應的病也是沒有壞處的,待奴才看看診斷後才可定論,信不信奴才都只是一試而已,奴才是個閹人,雖然在太醫院當值鮮有出去,但是進出小主寢宮也是無礙的,並不會惹人閑話或是被多事的人抓了把柄的。」

微如與我相視,頷首道︰「你說的有理,只是為何有心幫我們?」

他直言不諱,繼續道︰「既然太醫們診斷不出這癥,若是奴才能診斷,日後也有出頭機會了衾本佳人。兩位小主,實不相瞞,奴才進宮本是太醫院當值的,年少氣盛一時展露了鋒芒,有人怕我風頭蓋過了他便陷害與我,才被淨身成了現在的模樣。淨身後再無機會醫治人,每日在太醫院幫著煎藥打掃,做著粗使活計,奴才不甘心好多年的技藝埋沒于此,更不甘心只這樣吃了虧,一輩子沒有機會出頭。」

這番言語他說的激動,想是隱忍了很久。我相信他說的話,一個人的言語或許偏激,但是眼神的悲愴與憤怒是怎麼也掩蓋不去的。但是眼下救人心切,我倆均也不想深究。微如道︰「出不出頭是你的事兒,與我們無關,救得了救不了還是未知之數呢。不過姑且一試,算是為你自己,我們也純是為了涓涓那丫頭。」

他听後重重下拜︰「多謝兩位小主,多謝兩位小主,奴才定當盡力。」

他尾隨我們去了長,如他所言,他是閹人自然不用避忌嬪妃住所,但是一生面孔走動在宮里總是不好的,路上走得疾些也避免別人看到。

入了內室,也來不及和若兒解釋便忙道︰「紀直恩,你快去看看。」

他走近看了看涓涓,道︰「小主們在一旁歇著,讓奴才把把脈。不過這邊最好沒人打擾,小主們不放心出去便在一旁不要出聲。」

我頷首命寶卿去外頭候著,啟唇道︰「你少廢話,快些看看純答應怎麼樣了,我們不打擾你便是了。」

他至涓涓床邊,一望其起色,微微搖頭。二喚其名,問其情況,涓涓本無力氣,只軟軟說了幾句便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卷起袖子踫了涓涓額頭,大驚︰「這般定不是風寒,愈是燥熱體內愈是虛寒,斷不可用冷毛巾敷額頭。快些撤了。」說著順手遞了毛巾予我,然後執起涓涓的手來,靜靜把脈。半響後道︰「小主脈象急亂,是體內寒熱並發導致,以至于小主身體高熱、頭痛、寒戰。至于這緣由,奴才還得再看看。」

過了一會,他才問道︰「請問純答應可是接觸過什麼禽類?」

見涓涓搖頭,她又補充道︰「吃的那些不算,前些天有無飼養禽鳥或者接觸過活的禽鳥?」

涓涓亦是搖頭,微如聞言卻道︰「啊,前幾日在御花園我倒是瞧見涓涓和三公主逗鸚鵡呢,可不是與其有關系?」

紀直恩眉心擰起來,涓涓道︰「恩…是有,後來我還送公主回了阿哥所…那鸚鵡甚是可愛,會說人話,公主很喜歡。對了,那是…是…是令妃娘娘送…送給三公主的…」

聞言我看向微如,見她臉色微變,一會兒工夫又恢復如初。問道︰「莫不是和鸚鵡有關?三公主也是病下了的。」

紀直恩道︰「奴才在醫藥書上看過一種病名喚「鳥疫」,也稱「鸚鵡熱」,是一種多發于禽鳥的隱性感染疾病,並發癥與小主極為相似。若是這麼說來,定是這病癥沒錯了。其病理變化主要是體腔和氣囊、漿膜縴維素性炎癥,呈雲霧樣混濁,蓋有厚層滲出物。肝腫大,常有個別或多數針頭至粟粒大小的壞死灶或增生灶。脾腫大,縴維素性心包炎,腸道炎癥,內容物中含有血液,通常有月復膜炎。小主可是多日未進食了?出恭可是難受?」

涓涓點頭︰「我自是下不了床,體內難受。」

他道︰「諸位小主這邊莫要打擾純答應休息,隨我出去開藥方。留人照看便是。」

我們聞言會意,剛出內室,我忙道︰「可是嚴重不嚴重?有無性命之憂?」

「熱毒壅盛本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要是誤了治療時機,毒火攻心便是回天乏術了。依奴才看,需得黃連解毒湯備下,每日三副,加之一位輔藥慢慢調理,三日後再依據小主情況另開藥方,若是調理的好,性命無虞,但是一來二去至少幾月方才完全得好。只是,小主原本身子不好,若是期間引發其他病癥,奴才不可保證有無後遺。但是小主性命,奴才給保下了。」

待她說完我眼眶微濕潤,道︰「多謝你了。」頓了頓道,「如此醫術怎可埋沒了,太醫院一群飯桶倒是著急幾天還在那里胡謅,延誤了治療可怎麼辦?」

微如道︰「這事兒可是耽擱不得,我去和皇後娘娘稟告,皇家血脈可不能讓這幫庸醫斷送了。」

若兒向來粗枝大葉,這回卻有了長進,言道︰「姐姐們莫急,方才涓涓說那鸚鵡是令妃送的,其中利害關系,姐姐們再思索一番。」

微如听後,淺聲︰「那還是稟告宜妃娘娘。一來她作為一宮主妃,說話自然比我們有分量。二來,涓涓也是她宮里的人兒,匯報予她也不失分寸。最要緊的便是她是三公主生母,哪個母親不為自己的孩子操心,定不會耽誤了此事的。」

這話分析有理,我們片刻不敢耽誤,忙要去宜妃正苑。我回頭對紀直恩道︰「這番治好了阿哥公主,你定是大功臣,我知你心思但是也不敢保證,**是非涉足後要想月兌身也不是易事,你可想好了?」

他道︰「奴才定隨小主們,如實稟告病情。奴才受夠了凌辱,性命早已經是身外物了。」

我頷首,又對微如言︰「端姐姐你先回去吧,這邊也無大事,宜妃那邊我和若兒去便是了。」

她知我意思,感激看了我一眼,道︰「既是這樣,我便回去了。」令妃阿瑪舒穆祿齊康乃右僉都御史,與微如的阿瑪兵部侍郎白蘇景年關系甚好,在京為官更是仕途知己。如此微如不好趟這趟渾水,也委實說不過去。

這事牽扯重大,接連兩位皇嗣臥病,性命堪輿,知道的已是不得了,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患了這毛病。方才說起鸚鵡來源是令妃,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令妃舒穆祿氏乃永壽主位,更是聖上潛邸之人。我們這樣說來,于我們有害無益。縱然皇帝發落了令妃,宮里想看著我們遭殃的人兒也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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