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確難得的好天氣,本是夏季多了一番燥熱,哪知道昨兒夜前里一場大雨惹得氣溫下降了好些,晨起空氣也頗為干淨衾本佳人。天空澄澈明亮,心情也格外輕松了些許。午後雖然有了太陽,但是御花園的樹下的閑心亭頗為陰涼,我與涓涓若兒坐著聊天,弄些吃食倒是也舒心得很。
若兒眼尖,早早看見齊嬪過來,瞥了一眼輕聲道︰「宸姐姐,你看你看,你看齊嬪,今兒個怎麼出來了,本不是矜貴的很嗎?」
我沉聲道:」說話長個心眼去,別這樣咋咋呼呼的衾本佳人。」
若兒听後不再言語,只輕輕吟了一句︰「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若兒賣弄文采,涓涓自然是听不明白。若兒這話說的,雖是閑話山雲,正挑了齊嬪過來的間隙,意有所指。我心里責備她賣弄,也不得不贊嘆她的才情和心思,莞爾看了他一眼也不做回答。
齊嬪也不知听沒听到,只是直直進了邊閑心亭,她旁邊的冰凝假裝輕咳一聲,我們三人這才轉身抬頭,我蓮步走近,逶迤行禮︰「嬪妾給齊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若兒涓涓也隨我一起福身。
齊嬪未答話,只徑直緩緩坐到了方才我們坐的位置上,撥弄著柔荑道︰「本宮乏累,這邊休息一下,冰凝你看這里風景倒是好的。」
齊嬪恃寵而驕,口無遮攔,一句「本宮」讓在場的人都微微驚愕。後妃自稱以及他稱都有嚴格區分。除皇後外,主位後妃以上對下級方可自稱本宮,妃位以上對上級才可自稱臣妾。余下對下自稱我,對上謙稱嬪妾。如此,齊嬪乃大不敬。
我們自然不敢做什麼計較,只是緩緩言道︰「齊嬪娘娘身懷龍裔,自然容易乏累。既然娘娘休息,嬪妾便不叨擾了。」說著我欲與若兒涓涓離去。
齊嬪見我告辭,忙道︰「宸貴人怎的這樣著急,莫不是怕了我?還是怕了我肚子里的孩兒?」她笑的極為張揚︰「幾日不見你們幾個怎的這般謙卑了?倒是讓本宮略吃驚了,本宮一來你們就要走是不是有些藐視本宮的意思?」
我低眉道︰「自然不敢如此。」
正此時候,只听見微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齊嬪娘娘好大的陣勢,可別這樣嚇唬妹妹們。」
齊嬪一見微如,眉毛挑高了些︰「真真奇怪了,莫不是端嬪閑的太慌,還來管這樣的事兒。今時不同往日,端嬪難道不知?」
微如行以平禮,笑言︰「哪里有什麼今時舊時,只是方才听到齊嬪說話出了岔,就一時多嘴走過來了。這「本宮」齊嬪說的可是順口?他日您若誕下阿哥,再說不晚,現下怕是要忌口些,我們听了自然不在意,若是其他人听了要是吹毛求疵追究起來,對齊嬪也是不好的。」
齊嬪听了正欲發作,她身邊的冰凝便已經忍不住了,忙道︰「如今有誰敢為難了我們主子,他日可吃不了兜著走!誰敢和我們翊坤宮作對,就是和皇上作對。」
冰凝話還在嘴邊,「啪」一記耳光落在了她臉上,連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微如向來內斂沉穩,今日卻反了常態。她下手又快又狠,冰凝臉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見,這會子齊嬪也是嚇住了沒出聲來。
「什麼奴才,主子們說話還輪到你插嘴,這嘴是不想要了還是怎的?」微如看了冰凝一眼,道︰「多嘴就該打,日後說出這樣的話來,是給你們主子惹禍端,奴才做的這樣愚蠢,若是我宮里的人,定把你的嘴撕爛了!」
冰凝的臉通紅,忙跑到齊嬪身邊,淚眼汪汪看著齊嬪卻也不敢說話。齊嬪頓了頓,方才道︰「端嬪你是吃錯藥了不是?我的奴才也輪得到你來管教?你算什麼東西!」說著便要起身。
微如未動怒,只是緩緩道︰「齊嬪莫要急了,我教訓的也只是個奴才。我這位分教訓一個打斷我說話的奴才,齊嬪難道不許?真要搬出皇上來評理嗎?」她頓了頓,吐字也清晰︰「我說的是為你好,你自己該是好好想想才是,否則就是你現在懷了龍裔,想害你的人多了去,你能不能安穩度日也是要好好周全的。話糙理不糙,齊嬪分辨得出來。」
許是沒有看見微如這般樣子,齊嬪倒也沒有說話。微如雖然現在聖眷不如她,卻也是有舉足的地位的。齊嬪轉而對冰凝道︰「這般污濁,我這胎氣也要不穩了,本宮…我不想和小人物一般計較,他日新帳舊賬再一起算了。冰凝你這個巴掌不虧,本宮…我一定幫你討回來。」
齊嬪說話忿忿,卻也未發作,只是訕訕離開了。
我見其走遠,方緩緩對微如道︰「端姐姐,你今日怎麼…怎麼這般沉不住氣了?」
微如看了看遠方,又看了看我,淡淡道︰「我就是沉得住氣才被欺負成這樣,讓身邊的人也來害我。我一定不能再沉住氣下去了,否則哪里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看著她的樣子,莫名的陌生,她的語氣開始堅定,目光如炬,我看著她孱弱的身影和眼中的堅毅,不知如何勸慰。一時間竟然不敢直視,突然想起她曾在那個晚上對我第一次吐露心扉的話語︰「祈衾,也許有一天我不再是我,希望你永遠是你。」
回宮後心里總是空落得很,映月見我如此也不說話,只在一旁靜靜陪著我。我在想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想到微如今日言行,有無奈也有滄桑,竟然還有同情。映月拿了我常翻閱的《飲水詞》,幾個字格外晃眼︰家家爭唱,幾人知心思?」
「小主,**里頭本就是如履薄冰。雖然心里不爽快,可也別太傷神了。」
我頷首無奈︰「自是知道,別說經歷,就算是看看,也早就懂的。」
「小主原本就是蘭心蕙性的。」
我許久未說話,收拾躺下了才突然想起,問道︰「對了,齊嬪身邊本來不是都說那個叫紅玉的丫頭嗎?今天那個冰凝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映月皺眉︰「齊嬪那邊因著懷孕多了那麼多伺候的人兒,奴婢也不知道,改明兒奴婢去問問看。照理我們宮女之間那些東西也是傳的快的。」
我闔目躺下,許是太累了,不久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