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微如這一摔,滿座皆是嘩然衾本佳人。我離她最近,忙扶起了她來,成鄴闊步跑來,從我手中接過微如打橫抱起,大聲道︰「快去把太醫請來。」說著便直直抱了微如入室去休息。我亦是不知所措,趕忙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家宴上其他的人一時間也是茫然,只曉得主桌這邊哄然,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這邊人兒齊齊跟隨皇上的腳步,也是不明情況。
皇上將微如輕輕放置于床上,我見微如雙唇失了血色,臉色煞白再沒有光彩,縱然胭脂再紅也失去了色澤。她雙目緊閉全身酸軟無力,只是這樣躺著,嘴里呢喃卻听不出什麼,我輕聲對成鄴道︰「皇上可願意讓一讓讓嬪妾听听端姐姐呢喃些什麼?」
成鄴側身讓開,我俯子將耳朵湊在微如身邊,只听見微如斷斷續續喊著︰「孩子…孩子…」
成鄴著急問道︰「端嬪說什麼?」
我起身緩緩復述︰「孩子衾本佳人。」
輕輕的兩個字,卻讓此刻的空氣陷入了一片空白。成鄴此刻盛怒,我看著他眸中的怒火直直燃起,而後漸而轉為痛苦與掙扎,許久,他才平復了心緒才道︰「太醫呢?怎麼還不來?」
皇後看在眼里,忙在一旁寬慰成鄴,柔聲道︰「皇上洪福齊天,端嬪不會有事的。」
還是榮妃冷靜,她吩咐了其余人等都出去,莫要打擾了端姐姐,只余下皇上皇後安妃榮妃和我在,人多嘴雜確實不好。端姐姐緊緊握住我的手,我見她額前虛汗直滲,心里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手絹輕輕替他拭去汗珠。
紀直恩和富察太醫趕來的也及時,成鄴還未說話,紀直恩便直直下跪道︰「請各位主子們先行回稟,娘娘這情形不對,尤其是皇上須得避諱。」
成鄴還想說什麼,皇後緩緩拉了他走出去。我忙道︰「紀先生,我想在這里陪著姐姐,可好?」
紀直恩搖頭,但見微如緊緊拽住我的手,便也是答應了。
我側身位為兩位太醫讓了道兒,輕輕松開了微如的手,紀直恩靜靜為其把脈,許久方才道︰「皇嗣沒了。」
仿若意料之中,我心里也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可是听來卻難以接受,只是問道︰「先生你可是確定?會不會只是胎氣不穩動了胎氣?你再看看。」哪怕問的再是無理取鬧,我還是不敢相信。
富察太醫對我行禮,道︰「微臣等不便在此,外頭有產婆和宮女,讓她們先給娘娘清理身子,臣等出去擬了方子給娘調理身子,此番突然,娘娘身子弱的很,雖不至于性命之憂,但是怕落了病根,這輩子也再難懷上了。至于為何流產,還要稍後再仔細查看,娘娘放心,斷然不會弄錯的,也請娘娘照顧端貴嬪的情緒。」
我听後,只得怔怔看著她們出去,又看向微如,她疼得有了知覺,可是眼楮還是睜不開。直到產婆和宮女們進來,我才不得不離開床沿。我已然不知說些什麼,只听見外頭成鄴勃然大怒,原本除夕熱鬧的氣氛驟然冷卻,之前的歡聲笑語恍若夢境,那麼虛假那麼不真實。原來徹骨的寒冷才真正屬于後,宮。
太醫們隨後亦是入內,卻怎麼也阻止不了成鄴,他大步走近,看著床上虛弱的微如,半響才道︰「究竟是怎麼了?端嬪何至于此?」
紀直恩皺眉許久卻不說話,似有疑慮卻有所顧忌未曾說話。富察太醫亦是眉心緊鎖,見成鄴怒氣再次發問才顫顫巍巍道︰「紅花…端嬪用了紅花。」
我忙道︰「你說是姐姐身子不好我還信,怎會好端端用了紅花這樣對自己,端姐姐懷有龍裔之後處處小心,盼著孩子也盼得瘋了,怎會用了這樣的東西害了自己呢?」我也顧不得禮儀,只是听到這樣說心里實在氣憤。
紀直恩此刻才緩緩開口︰「小主莫要生氣,雖是用了紅花不假,但卻不可能是自用,拿了自己身子開玩笑的。只是日常護理太醫院周全得很,不敢差池,怎會有這樣的東西在呢?」
成鄴听後更是勃然,忿忿道︰「一而再再而三,後,宮里頭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樣污濁,先害了齊嬪又害了端嬪,每每都是這樣的手段,到底是哪些人心思這樣狠毒!」
皇後榮妃安妃听後忙下跪,齊稱︰「臣妾管教不嚴,治理不善,還請皇上恕罪。」
冷風拂過每個人的臉龐,傾入骨髓的寒冷。就這樣僵持的場面,下跪的跪著,病重的躺著,還有成鄴一人**,直直看著外面的明月不語。
半夜後太醫護理了微如,見她有些起色和反應才安心。帝後也被要求去休息了,這樣一個除夕夜,每個人都沒了先前的喜色。映月要我回去,說是過年不能見這樣的晦氣,尤其是還未生育過的女子更要避忌,只能年後再看微如。我自然不肯答應,打發了她走。所有人都慢慢離開了,只余下我與她還在。
紀直恩不敢走,在外頭候著,我抱著微如,她很虛弱,卻拼命睜開眼楮對我道︰「祈衾,祈衾…」
我輕輕道︰「我在呢。」
微如道︰「不用擔心,我的身子我是清楚…清楚的。」
我見她這個樣子,慢慢哄著她睡下,我不想再听她費心思多說,那太累了太傷神了。況且,我似乎懂得。微如,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的,孩子不能這樣白白沒了。那盒胭脂可還是鮮紅?
夜很沉,很靜,很冷。
第二日便是年初一,**里頭隨處可見紅色的大紅燈籠,宮女太監也換上了大紅的衣服,為新年討個吉祥如意。本該是熱鬧的氣氛卻是那樣沒有生氣,我突然厭極了那樣的紅色,厭極了。成鄴也是趕忙過來,我行禮道︰「昨兒個姐姐睡下了,今日還不敢打擾了她等身子好些再挪去啟祥宮休息吧。」
成鄴頷首,見微如這樣,忙近身去看,道︰「臉色這樣蒼白。」
我像是想起了什麼,忙道︰「昨夜里我還不敢和她說了那事,她迷糊也未曾問。微如姐姐素來愛美,讓人去取了胭脂水粉來吧,等起來的時候我給畫個紅妝,新年里頭也需要這樣。」
成鄴嘆氣,面上沒有精神,眼神也是黯淡︰「究竟是藏了什麼樣的心思狠毒至此,祈衾,朕現在有些亂,你可分得清。」
我搖頭道︰「微如姐姐向來是小心的,也不知道怎的中招了。」
成鄴吩咐道︰「此事朕定要查了,**里頭不能容忍那樣蛇蠍的人存在。一次兩次,朕忍無可忍,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會是這樣的惡毒。」
我無心去听,只是看著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