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第十五章不屈的戰士03
「爸爸叫林益民，是金陵大學數學系教授，他早年還和媽媽一起參加五四愛國運動呢！」
「真像你父親！」
李克風的眉宇間頓時飛起一絲敬仰，林湘忙問︰
「李長官認識他？」
「林先生是我尊敬的老師。」
「真的！李叔叔！」林湘像個小姑娘差點蹦起來。「那我就更應該去了，李叔叔！」
李克風凝視了一眼林湘，又看看龔劍誠，感念他們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兒啊！
「我同意，但是我要告訴你，一旦你們遭遇絕境……」
李克風沒有說下去，可是林湘已經領會了，她調皮地舉起了一枚手雷，
「我留著呢，長官！」
「你不是給王科長了嗎？」
「剛才王堅科長沒舍得要，又給我留一個，是給我自己的！」
林湘笑嘻嘻地撫模著那顆手雷，說的很輕松。那顆自殺用的手雷在姑娘的手里，仿佛是一個舍不得吃的隻果，李克風看著她愛惜地擺弄著，塞到挎包里。
李克風打破這悲壯的沉寂，鼓勵著說道︰
「劍誠，你要指揮杜子清團長他們這些重傷員，他們不能挪動，你給他們當眼楮，給自己留條活路！記住我的電台頻率呼號，有危急情況立刻撤退！」
「是！」
龔劍誠和林湘雙雙向李克風敬軍禮，然後，背起輕便電台，消失在大家惜別的目光里。
回憶到這里，龔劍誠的記憶出現了斷點，因為就在林湘的報務小組中，還有一位年輕的姑娘，她是那樣默默無語，印象中只有羞澀的微笑，她就是林湘的戰友朱芸。
朱芸離去，倒在台灣的刑場，沒有鮮花和戰友的送別，只有龔劍誠無盡的哀思。他痛心不已，這是他在漫長特工生涯中最慘痛的教訓，難過，無助，面對朱芸的犧牲，他無能為力………。
龔劍誠拿出一本英國浪漫派詩人濟慈的詩集，這是他在香港書店買的，原本就打算作為禮物，有機會送給弟弟秋風和朱芸的訂婚禮物，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龔劍誠再次翻開詩集，眼前是那首濟慈的《每當我害怕》。他用顫抖的手指一點點將書的裝訂線打開，作為哀思，他將一頁一頁點燃，祭奠朱芸。
龔劍誠整理親人的物品，其中就有一張朱芸與兄弟秋風的黑白小合影，那是在上海江灣，龔劍誠給他們拍攝的，面對照片上欣靨如花的朱芸，龔劍誠痛苦地閉上眼楮。隨後，用紅紙刻了一面紅旗，再將照片平放在「紅旗」上。
龔劍誠默默地對黨旗敬禮，拿起照片，輕輕點燃……口中默念著濟慈的詩︰《每當我害怕》
美麗的照片瞬間化為一片閃亮的火星，龔劍誠對著燃燒的灰燼再次敬禮，然後拋進台灣潮濕的風里，算作對巾幗英烈無聲的祭奠……。
他的耳邊回蕩著朱芸犧牲時淒厲的槍聲，仿佛听到了朱芸就義前深情的呼喚，那聲音纏繞著他的神經，頃刻間演變成家鄉的大雁，振翅高飛，朱芸的英靈一定飛回了大陸故鄉。
火光熄滅，龔劍誠不得不振作起來，他是中央社會部的戰略「眼角膜」，必須將朱芸和吳淬文等同志犧牲、蔡孝乾叛變的消息傳回中央，避免無法估量的損失。他用暗語和密寫紙寫了一封信，準備郵寄到香港，並轉交給軍委情報部的李克風。
龔劍誠再次給自己的表現打分，他不想重蹈朱芸同志的覆轍，所以，他異常謹慎地利用著自己與孫立人的關系。在他十幾年的紅色間諜生涯里，深深懂得，沒有一座泰山的庇護，你就是再能干的參天大樹，也會被隨時可能刮來的狂風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