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二十叮咚一聲石落定
「我們先做一下準備，分一下工，」厲有成說，「胡須佬，你和廣土負責過河石墩那邊。中間的簡單一點，就交給兵佬。我和響佬，還有阿木，負責這邊。」
「我的怎麼個簡單法？」淡路問。
「怎麼不簡單？把石頭叮咚的一聲，擲下去就行了。」淡鋒說道。
「也不是叮咚一聲這麼簡單的事，」柳天忠說，「可要投得準，才好。」
「對，」厲有成說，「照著我們今天下午時定的方位投下去就行了，可不要投偏了啊？」
淡路聳聳肩，說︰「這麼說來，還是不簡單哩。」
「簡單得了嗎？一石定千年的說法，就在這里哩。」厲有成說，「放下去就是要生根的，不能動的。——我看還要攪些水泥漿什麼的。胡須佬，這方面你是專家。你籌備一下。」
「我一早就準備好啦，」柳天忠從竹根底下拖出一包裹了膠紙的水泥，說道，又叫，「過一個人來幫一下！」
眾人看到柳天忠拖出了水泥，都圍上去幫忙。淡路也從寮里扛了三四把鏟下來。
「攪多少才好呢？」淡路說著把鏟分給大家。
「一包也不是很多。」柳天忠說，「何況落腳的漿要下足水泥才好。」
沙灘攪沙漿，兩兩方便，水便，沙便。火光下，柳天忠一鏟把水泥袋插穿，倒出水泥，就在沙灘上，你一鏟，我一鏟。不一會兒，一堆水泥沙漿便出來了。厲有成在眾人的伴同下，把要落腳的地方察看了一次，並作了一次示範，以確保到時能順利完成所有工序。柳天忠也把沙漿裝了幾桶，提到兩邊橋墩一旁待用。淡路亦把鞭炮、沖天炮擺設在橋墩的相關位置。把這些功夫做了，所有工序已經是全面準備就緒，只候吉時到來。
「胡須佬，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各就各位。到時，貴人一到就我們動手。」厲有成看看表已經是十二點二十分。又問淡路，「兵佬，你的是幾點了？」
「十二點二十。」淡路看著表說。現在，淡路站在竹橋的中間位置上，腳邊是一塊磨盤大石。那是厲有成和柳天忠在下午將行回家時，從淘金窩特選出來作為奠基石用的即興選品。這塊百幾斤重的笨家伙，是合了三人之力才弄到竹橋上來的。厲有成當時說今天他與石頭特有緣。說起來也是，路上堆石，河邊扛石，算起來老狗真是對石頭情有獨鐘的了。
「不錯，不錯。是這個時間，和我的一模一樣。」厲有成蹲在已經清理出來的墩基旁。
大家都按著厲有成的安排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二點二十五分眨眼就到了。人們巴著眼看天，天黑壓壓的；看地，地上朦朦朧朧的，除了看到兩堆火慢慢減弱的光線，還有電筒光時不時閃動的光柱，別無所見。
「哎，」淡路在黑夜里說道，「時間到了耶。可以開始了嗎？」
「等一會，再等一會，」岸邊傳來厲有成的聲音。
又過了三四分鐘，厲有成要等的天象還是沒有來。
「行了吧，都這麼久了，」這會，連柳天忠也等得不耐煩了。
「快了，快了。你們听，這不是風嗎？開始吹一絲風了，竹葉都沙沙響了……」厲有成說。
是有一些風了，竹葉的絲沙響和鳴著淙淙流水聲。
「再等一等，風會大一點的，」厲有成又說。
然而，只一陣子，風就沒有了。水流聲完全蓋住了風聲。天上的雲層倒是有了走動的跡象，厚雲在慢慢淡去，慢慢淡去。天看起來，高了一點，藍了一點，有種撕裂的感覺……
可是人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三更半夜不算，還是天寒地凍的。正在人們等得不耐煩時，忽然，路上開過一輛夜奔的卡車。卡車的燈光隨著汽車的走動，照得河岸的竹木也跟著走動，像放幻燈片一樣。
「好，好！」厲有成叫道，「貴人到了，可以開始了。點炮仗，點炮仗！」
鞭炮還未響起，沖天炮剛沖天。
竹橋上淡路就急急的用力扳動石頭。不一下，放在橋邊的石頭，「咚」的一聲就被扳翻到河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