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暴公主,柔弱夫 155 廢帝之死

作者 ︰ 奉天

昭烈帝的死沒有喧囂更沒有轟動,跟她十年前篡位奪權的時候不同,那時候的轟轟烈烈,現在的安安靜靜,曾經風光了十年的女皇如今卻消失的十分安靜。浪客中文網

當她的尸體靜靜躺在龍辰殿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忠心的太監宮女為她哭泣送終。龍榻上的她死的並不安詳,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死前痛哭的神色,眉頭緊蹙,卸了妝扮她不過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

燕翼之有些狠心,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廢帝早產,結果在生下死胎之後廢帝一同身死。

老丞相得到了新皇的命令來料理廢帝的後事,這件事情原本應該交給禮部來做的,不過文之禮現在忙著準備新皇登基的事情,所以老丞相便只能自己來了,隨著老丞相一起來的還有刑部尚書李滄。

昔日這個廢帝眼里的忠臣,刑部一把手在看到廢帝遺體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觸動,即便有的觸動也是害怕而已,雖然沒有證據,但李滄還是覺得廢帝的死跟新皇有關。

畢竟只有經歷過那場宮變的大臣才明白燕凌是奪權。只不過李滄也有些奇怪,他奇怪燕凌在正式登基之前就有人下手殺掉了廢帝,這樣豈不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很容易讓人懷疑是燕凌動手殺的廢帝。

不過,李滄也明白,除去那些知道事情的大臣之外,其他人是絕對不可能曉得廢帝跟新皇關系的。而且因為沒有證據,所有人都不敢說廢帝的死跟新皇有關。

在鳳城居民、全國臣民看來,燕凌乃是廢帝寵愛的女兒,在廢帝難產死後,燕凌繼承皇位理所應當。而廢帝的死因就更好說了,畢竟廢帝的年紀實在太大了,以這樣的高齡懷孕生產,難產而死的可能性也大。

床上的廢帝就那麼靜靜的躺著,李滄卻可以看到廢帝臉上的痛苦之色,看來因為生產的關系,廢帝在死前也受了不小的罪。

「李尚書,要為先皇選擇吉時入殮,這里的事情您看著辦可好?畢竟先皇的陵墓還要檢查一下,老臣打算去看一看先皇的陵寢準備的怎樣了。」司馬成進了龍辰殿之後,規規矩矩的給昭烈帝的遺體行禮,之後便沖著李滄開口。

李滄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呢,只能點頭答應,心里卻罵司馬成老狐狸!

留在龍辰殿哪里只是等著時辰給廢帝入殮就好!還需要做法事和吊唁,這可是一個爛攤子,足夠李滄忙的焦頭爛額了,而且還是一個棘手的活。

「那就有勞李尚書了,老臣年紀大了,這些事情還真是應付不來,您可得多擔待!」司馬成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擺出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表示自己不堪重任。

「老丞相多見外了,您的身體要緊,而且檢查陵寢可不是清閑的事情,需要老丞相跑不少路呢,您才是最辛苦的。」李滄笑的格外諂媚,格外賣力的吹捧司馬成。

司馬成位高權重,且新皇剛設置了陸關,而陸關都督就是司馬成的三兒子啊。司馬成這顆大樹誰都想抱一下,更是不敢得罪了。

而司馬成也很知道輕重,雖然自己手中的權利比先前更大,但他卻比以前更加謹慎,該做好的事情努力去做,也從不在手下面前拿大、他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在越發尊貴的時候便越要謹慎小心。

「李尚書言重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以後皇帝還是需要靠你們這些年輕的大臣啊,李尚書年少有為,該是輔佐新帝的人才!」司馬成也不吝贊美,李滄並非一無是處,他能夠做到刑部尚書便說明了他的能力,鼓勵的贊揚了李滄一番,司馬成這才走掉了。

李滄雖然知道司馬成不過是說的場面話,不過也是高興的,畢竟在新皇面前能夠說上話的人也只有司馬成了。四朝老臣,光是這名頭就嚇死人。

書房中,燕凌正陰著臉看著手中奏折,因為廢帝的死,燕凌只能讓司馬成先去處理廢帝後事了,關于陸關的事情便暫時停了下來,且因為廢帝的後事,很多事情都需要停下來,畢竟處理廢帝的後事必須提上日程。可以說廢帝死的不是時候,因為她的死會耽誤很多是事情。

而且廢帝在這個時候便死掉,對于燕凌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當初章華台奪權可是不少大臣都看到的,如今這些大臣八成都在以為廢帝是自己害死的呢,畢竟廢帝一死對自己的優勢也太多了。最起碼禁軍的去留問題便得到了解決,沒有了廢帝效忠,禁軍就必須站在自己這一邊。

而這些好處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關于廢帝的生死,燕凌覺得廢帝終究死的不是時候。關于廢帝的事情,她已經做好了安排,可燕翼之非要進來橫插一下子,算是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陛下,讓平王下去休息吧?」王子珍一直都站在燕凌身後,卻是無比擔憂的看著書房中坐在燕凌對面的平王,因為平王告訴了燕凌廢帝的死訊,所以燕凌生氣之下正在懲罰平王。

所謂懲罰便是讓他書寫燕國所有官員的召集令,廢帝新喪,外地的官員也需要來奔喪,本來這種事情自然有撰筆小吏去做的,不過燕凌卻把這件事情交給了燕翼之,並且讓他一個人完成所有的書寫工作。

燕翼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在燕凌的書房中坐下便開始抄寫,雖然辛苦,但是燕翼之卻能夠跟燕凌同處一室,雖然累得手腕疼、眼楮疼,但是卻可以不時的抬頭看一眼自己的親妹妹。

燕翼之是滿足的,能夠看到燕凌懲罰自己的樣子也是好的。自己的妹妹怒騰騰的訓斥自己的模樣讓他感覺溫馨,二十多年來的隱忍可以換來在燕凌這里的親情,他知足了。

只不過燕翼之的身體實在弱,王子珍見他抄寫了一部分喪報之後明顯露出了疲態,甚至蒼白的臉上都滲出了涔涔汗水。依著燕翼之的身體狀況的確不適合做長時間伏案書寫工作。

王子珍是很心疼燕翼之的,他是燕凌的親哥哥,可以看的出來燕翼之是真的為燕凌著想的人。王子珍便很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

「平王你很辛苦麼?」燕凌剜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燕翼之抬頭沖著燕凌寵溺一笑,溫軟如細雨春風,看的燕凌十分的膩歪,而他卻用最溫柔的口氣笑道︰

「怎麼會累,坐在這里幫你是最滿足的。」

燕凌承認自己被燕翼之給惡心到了,這貨實在肉麻,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雖然兩人沒有公開相認兄妹關系,但是兩人都知道且明白自己的身世,兩人之間的兄妹關系已經不容置疑。

所以,當燕翼之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燕凌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的,便皺著眉頭道︰

「若想活得時間長一點,現在就下去休息吧。」

燕凌故意讓自己的口氣听起來生冷,就是為了說給燕翼之的听的,表明自己很生氣,關于昭烈帝的事情自己自有打算,他卻是先下手的處置了昭烈帝,這多少讓燕凌有些郁悶。

「好,我把這些東西拿下去寫完,明日便可以發送出去了。」燕翼之心情很高的起身,還把桌面上的一堆書信紙都拿了起來,一副工作狂的樣子。

王子珍在旁靜靜看著,自己雖然沒有上前動手幫燕翼之拿東西,卻示意兩個太監搭手幫燕翼之將所有的東西拿下去了。

燕凌繼續埋頭在奏折上看著,接手燕國之後她還有太多的東西需要熟悉。她工作的樣子很認真,連燕翼之出門的時候她都不抬頭看一眼,但是王子珍卻從燕凌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對燕翼之的關心,便試探性的開口道︰

「咱們皇宮還有不少的藥材,雖然不能治好平王的病,但是卻有很大的延緩效果,尤其姜月太醫乃是燕國最好的大夫,不如讓姜月給燕翼之看看?」

燕凌聞言沉默不語。王子珍知道燕凌性子倔,她是真的關心燕翼之,但是卻不好表達出來,于是王子珍又道︰

「平王的身子弱,但他卻是九江跟我們的聯系人,若是讓他在鳳城出點什麼事情,雖然我們不怕九江追究,但終究是不好的,不如讓姜月看一下,能夠讓平王多活些日子也好啊。」

見燕凌依舊不語,王子珍又嘆息道︰

「平王縱然有千般不是,但他是將死之人,一日便似常人一年,能夠讓他多活一些日子也是好的、」

「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吧,不用來煩惱朕,什麼小事都跟朕說!」燕凌口氣冷漠的開口,說的相當倔強,而王子珍卻是笑的合不攏嘴,燕凌這意思就是說平王以後就讓王子珍照顧了。

誰不知道燕凌身邊最細心的人就是王子珍啊,燕凌能夠讓王子珍照顧燕翼之,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陛下,您也該休息了,另外,先皇那里您還需要去一下的。」王子珍喜滋滋的答應著,也很理智的提醒道。

昭烈帝駕崩,作為新皇的燕凌必須去看一下,且還要表現出悲傷的情緒來。王子珍深深覺得這太難為人了,燕凌就不是那服軟的性子,現在去給自己的對頭哭喪,真是有些說不過去呢。

「皇甫玉去了麼?」燕凌從奏折中收回了目光。

「沒有呢,王爺在等著陛下一起去呢。」王子珍說著便沖著門外的太監示意,那太監立刻就跑向了乾封殿通知皇甫玉接駕去了。

不管皇甫玉身上的名頭再多,實權再大,他終究是燕凌的帝夫,所以尊卑排序,他只能像是妃子一樣在乾封殿接駕等待新皇到來。

「朕去看看皇甫玉,跟他一道去龍辰殿。」燕凌起身伸了個懶腰,看看外面的天色,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奏折實在太多了,光是大體的看了一遍,粗略的了解一下情況就花了這麼長時間!這皇帝的日子相當不好過啊,這個時候想一下昭烈帝,覺得她真的很不容易。

也不知道她過得怎樣!自己是否應該去看看她呢?

算了,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若是再不出現在龍辰殿,那些大臣肯定對自己有意見了。

「陛下,桐木殿的影衛送來情報,說有人在桐木殿出現過,只不過那人的武功太高,影衛沒有看到那人長什麼樣子。」隨著燕凌走出書房,王子珍小聲的上報著影衛的送來的情報。

「嗯,讓影衛盯緊就好,另外讓影子去桐木殿守著,若是那人再來,一定給朕拿下!」听到這個消息的燕凌很不爽的皺起了眉頭。

有誰知道桐木殿的秘密呢?!按理說來,如今的鳳城也只有司徒景瑞能夠出現在影衛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毫發無損的遁走吧,只是這司徒景瑞也太托大了,自己已經不打算追究他了,他何必來煩惱自己,探听桐木殿的秘密。

「殿下,玉王爺身上的毒又發作了。」剛走到乾封殿門前,先前被派來傳話的小太監便嚇得不輕的沖了出來,跪在燕凌面前膽戰心驚道。

燕凌愕然,皇甫玉身上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快步走到皇甫玉的房間,燕凌便看到了床上的皇甫玉已經疼得昏死了過去,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不知道這是他今天第幾次疼痛了。

「狗子,王爺的毒為什麼還沒有解掉?!」燕凌頓時大怒。

狗子頓時就被嚇傻了,王爺體內的毒本來就沒有解掉啊。

「奴才該死,玉王爺今天他已經疼了六次了,但是每一次王爺都不準小人去找太醫,是小人的錯!」狗子嚇得跪在地上兩股戰戰。

「他不是已經有解藥了麼!找什麼太醫!」燕凌怒極。

狗子則是一臉茫然,愕然的看著燕凌,道︰

「什麼解藥?王爺有解藥嗎?」

見狗子這幅茫然的模樣,燕凌明白皇甫玉定然是沒有把解藥的事情告訴他。難道……

正當燕凌疑惑的時候,她忽然聞到房間中有一股奇香,即便燕凌是不懂得藥材的人,但是這股香味實在太明顯了,且聞到這股香味之後,燕凌便不由得走到了皇甫玉身邊,伸手模進了皇甫玉的懷中。

一個溫熱的小瓷瓶出現在了燕凌手中,不用打開瓷瓶燕凌都知道這里面是什麼,想來定然是那解藥了,怪不得昭烈帝會把解藥放在梳妝台上,因為這個解藥的味道實在奇特。

「陛下,這就是解藥嗎?」王子珍也好奇的湊了上來。

燕凌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打開了瓷瓶,在打開瓷瓶的瞬間,一股藥香便撲鼻而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讓姜月進來。」燕凌沒有魯莽的幫助皇甫玉服下解藥,而是先讓人把姜月喊來,只有經過姜月確認之後自己才能給皇甫玉喂藥。

「陛下,這不是王爺的解藥麼?還沒有吃掉?」姜月就在旁邊的殿中侯著,听到新皇傳喚,立刻便跑了進來,剛進門的姜月便看到了燕凌手中的瓷瓶,他驚訝這解藥為什麼還在,皇甫玉不是應該吃掉了麼!

「你確定這就是解藥?」燕凌再次確定。

「是的,王爺告訴老臣,這是司徒將軍帶來的解藥。」姜月從燕凌的手中接過瓷瓶認真的看了一番,十分確定的回復。

「把王爺扶起來。」確定之後的燕凌便不再猶豫,要強行給皇甫玉灌下解藥。

「陛下,玉王爺沒有吃這些解藥恐怕是有緣故的。」姜月必須在這個時候適時提醒。

「這解藥中有毒麼?」

燕凌直接將瓷瓶中的解藥倒了出來,這是一顆其貌不揚的藥丸子,還是惡心的灰色,但就是這顆丑陋的藥丸卻是皇甫玉的救命藥。

「沒有!只要摻雜了一絲毒物,大回丹就不是這種顏色。」姜月很確定道。

這顆藥丸可以說是解百毒的靈藥,姜月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大回丹,只是在古書上有關于大回丹的記載,而且大回丹特有的香味是騙不了人的,世上藥物很多,但只有大回丹才有這種藥香味,讓人在蓋著瓶蓋的情況下都能夠聞到。

「那就行!給皇甫玉喂下去!」燕凌肯定的點頭,示意王子珍和狗子上前把皇甫玉給攙起來。

「等等!」就在王子珍和狗子準備動手的時候,床上的皇甫玉卻艱難的睜開了眼楮,他竟是從昏迷的狀態清醒過來了。

「我不能吃這藥,否則這段日子忍受的痛苦便白費了,我也可以跟墨白一樣變成藥物體質!」皇甫玉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紙,但說出來的話卻相當堅定,目光更是灼灼如炬,帶著不容人反駁和違抗的威嚴。

燕凌聞言,下意識的咬了下嘴唇,她雖然不知道藥物體質有什麼好處,但她看的出來皇甫玉的堅持和決心,燕凌並非不明理之人,她明白皇甫玉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

但,看著皇甫玉痛苦的模樣,燕凌真是不忍心。

「放心好了,今天已經是最後一次了,而且墨白曾說過只要堅持十天便可以,現在已經過了七日了,只有三日而已,三日之後我便是藥物體質百毒不侵!」

皇甫玉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自信而且舒朗,看的燕凌不由得有些愣。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解藥還放在你這里,不過你現在要跟朕去參加昭烈帝的葬禮了。」燕凌沒有堅持,將瓷瓶放回了皇甫玉的手中。

一旁的姜月見此,滿臉錯愕之余,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以前雖然他也發覺燕凌跟別人不同,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燕凌跟其他人的不同之處在什麼地方!

她是一個自立自強的女人,且她看待事情的觀點跟別人也有太多的不同之處。就像是現在對待皇甫玉服藥的問題,若是換成一般的女人,哪能像是燕凌這般明大義的選擇支持皇甫玉的決定呢。她的魅力、她的人格和她的能力一樣出眾。

無怪燕凌會成為燕國新皇,因為她有這樣的實力和潛質。

「玉王爺體內的毒素已經很少了,若是能夠再放一次血,那麼余毒發作的時候便不會這麼痛苦,只是不知玉王爺的身體能不能經受住放血?」姜月連忙把著皇甫玉的手腕探模脈搏,最後用肯定的口氣回道。

姜月是敬佩皇甫玉毅力的,這個看似柔弱的玉王爺竟然能夠忍受錐心之痛,的確出乎人意料,而且他還是在擁有解藥的情況下心甘情願的忍受這種痛苦,有時候姜月都忍不住的想皇甫玉這貨是不是瘋子啊。

「本王回來再換血,現在去參加昭烈帝的葬禮!」皇甫玉掙扎的從床上起來,而燕凌卻先一步的制止了他,並且讓人抬來了軟榻。

身體虛弱自然是應該做軟榻的,只不過當軟榻抬上來之後,狗子卻是面露難色,讓心高氣傲的玉王爺像是貴妃一樣被抬出去,狗子還真怕自己的王爺接受不了呢。

而皇甫玉這次卻沒有扭捏,直接爬上了軟榻,讓人抬著跟隨燕凌前往龍辰殿。

龍辰殿中,百官雲集,法事莊嚴。

殿中大臣不管情不情願,此時全都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燕國皇都喪禮就是如此,哭的越是傷心便越是能表現你對國對君的忠誠,別人才不會笑話你一個大男人哭的多麼傷心欲絕呢。

「陛下駕到!」不管殿中大臣哭的多麼慘烈,隨著王子珍的一聲陛下駕到,整個大殿中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剛才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臣們全都匍匐在兩旁,讓出了中間的道路,眼巴巴的看著燕凌帶著乘坐軟榻的皇甫玉進殿,一些諂媚的大臣臉上還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向燕凌表明他們的臣服之心。

滿臉病態的皇甫玉並沒有受到太多關注的目光,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鎖定在了燕凌身上,新皇才是這些大臣生存的保障,更是他們要巴結的對象。

李滄雖是刑部尚書,但是做起喪事來也不含糊,廢帝的葬禮被他弄得井井有條,一板一眼極有樣子,甚至當燕凌進來的時候,李滄已經先一步的迎了上來,引導燕凌三扣參拜、奉上香燭紙錢。

前面燕凌在虔誠的叩拜,軟榻上的皇甫玉卻盯著龍榻上的昭烈帝認真看了起來,龍榻上的人死相淒慘,臉色煞白,跟以前昭烈帝風光的模樣判若兩人。皇甫玉靜靜看著,總覺得昭烈帝的遺體有些讓他奇怪的地方。

「王爺,您要不要上香叩拜?」李滄不放過軟榻上的皇甫玉,已經走了上來問道。

「好,扶本王下來吧。」皇甫玉回過神來,讓李滄幫自己攙扶下來,下軟榻的時候皇甫玉故意把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了李滄身上,好在李滄雖是文官身體還算健壯,才沒有被皇甫玉給壓癱了。

「北疆王到!」殿中眾臣還在忙著參拜的時候,軒轅破這貨也來湊熱鬧了。

一身黑衣大裘的軒轅破面色嚴肅的走進龍辰殿,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眾臣,目光早已經被燕凌吸引了去。因為是參加廢帝的喪禮,所以燕凌今天的穿著比較簡樸,一身白色長袍,寬口廣袖,上繡暗紋龍鳳,精致而素雅。

以前的燕凌一向喜歡穿艷色的衣服,今日的白色襯得她愈發高貴不凡,素潔而不染一塵。

「北疆王,請上香!」李滄面露不滿的上來,將一株龍香送到軒轅破手中。

軒轅破目光依舊鎖定在燕凌身上,看也不看李滄的從他手中接過了香料,走到燕凌面前站定,目光側著她。好一個狠心的女子嘛!軒轅破以為只有自己這樣的人才會弒兄殺父的篡位,沒想到燕凌也是這樣的人,她不僅把自己的母親趕下台,而且還迫不及待的將她送入黃泉。

的確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作為。不過軒轅破卻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他自己也是一個篡位的人,明白篡位的不易和其中緣由。他不過是想給北疆臣民一個更強大的國度,給北疆一個更好的君王,軒轅破有這樣的自信,他相信燕凌也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自信才做了跟自己一樣的事情。

這麼說來,燕凌跟自己根本就是一類人嘛!

因為共同之處覺得更加親近,軒轅破往燕凌的身邊站了站,開口道︰

「元帝,咱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商量一下陸關和互商的事情?」

軒轅破留在燕國就是為了確定互商的事情,不過他也不太心急,而他之所以在廢帝的葬禮上提出這個問題便是為了表示自己對廢帝的輕視。一個沒有作為的皇帝,即便是敵國人也會鄙視。而且軒轅破深深覺得為了廢帝的葬禮而推遲了兩國通商的事情很不值得。

「這件事情等兩天之後再說!」燕凌淡淡看了軒轅破一眼,見這貨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她微微皺了下眉頭,不悅道。

雖然這是昭烈帝的喪禮,但軒轅破如此輕浮也代表了對燕國的不敬,燕凌自然不會高興了。

「也好,你現在還要忙著登基的事情,新皇放心好了,本王已經給北疆境內發去了命令,從今往後北疆騎兵不再襲擾燕國邊境,尤其是這兩天,燕國絕對不會受到來自北方的壓力。」軒轅破依然興致勃勃。

燕凌心中安慰一些,卻在這時,王琦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來到燕凌身邊之後耳語了兩句。

听完王琦的匯報,燕凌臉色淡定如常,只是殿中的大臣們臉色卻是變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大臣,能夠從君王的臉色看出君王所想、所願那是最基本的,而能夠從君王身邊人臉色看事情才是一個優秀大臣的素養。

王琦算是一個年輕的將領,心里還是藏不住事情的,當他走進來的時候臉色分明慌張,而且都忘記跟昭烈帝的遺體行禮,可見是發生了重要的事情。

眾臣雖然擔心,但見燕凌臉色如常,一點都沒有變化的樣子,這些大臣們即便有心事也只能壓在心里,不敢亂說話。

「李滄,這里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繼續做完法事,好好安葬先皇!」燕凌轉頭沖著李滄交代。

作為曾經廢帝的人,李滄是很擔心自己在燕凌這里吃虧受冷落的,如今燕凌一句不算是表揚的表揚也讓李滄高興了許多,立刻屁顛的點頭答應。

「北疆王,這邊請吧。」燕凌起身離開,順便把軒轅破這貨帶走,省的這貨在這里麻煩人。

軒轅破很干脆的起身跟著燕凌離開,在走出了龍辰殿之後,軒轅破很有興致的看一眼跟在燕凌身邊一臉嚴肅的王琦,笑道︰

「可是南唐卷土重來?」

「你只是猜對了一半而已。」燕凌不去看軒轅破得意的臉,徑直帶著王琦離開去了御書房。

軒轅破本打算跟著燕凌,順便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的,但是不等走到御書房,王子珍便帶著一隊侍衛把他攔了下來,儼然是不歡迎他的樣子,軒轅破無奈,只能悻悻離開了。

御書房中,沙慶之、花飛羽已在等待,剛才隨著燕凌一起去龍辰殿的皇甫玉也乘坐軟榻到了。

「陛下,末將突騎兵可以抵擋大漠騎兵!」眼看著公主進門,花飛羽立刻跪在地上,聲音鏗鏘。

他想報恩,當初燕凌八步鎮一戰救了自己和八步鎮,那份恩情是永遠都還不完的,而今燕國為難之時,正是花飛羽效力的時候。

先前的幽州戰場、並州戰場,花飛羽和突騎兵出力不大,如今大漠來犯,花飛羽自然覺得當仁不讓。

「大漠兵多為駝騎兵,輕騎兵難擋鋒銳,若是沒有重兵配合,花將軍的輕騎兵佔不到便宜。」沙慶之雙臂上依然纏著繃帶,冷肅著一張臉道。

燕凌已經走到了書桌後面寬大的椅子上坐下,低頭看著剛剛送上來的軍報。

就在剛才,王琦送來了噩報,一直在西北默默無聞的大漠國突然發難了,五十萬大漠兵攜雷霆之勢而來,竟是一夜之間攻陷了涼州十座邊城。涼州騎兵天下無雙,但在大漠騎兵面前卻是不堪一擊,連連潰敗。

大漠正是瞅準了燕國皇帝更迭,權利交接之時悍然發動了攻擊,打了燕國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因為廢帝的葬禮,各地的大臣武將都在趕往京城,雖然燕凌事先已經控制了來京送喪的官員數量,但那些大員的離開仍是給各地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北方的北疆雖然已跟燕國休戰,但北方重鎮必須有兵力防守,幽州軍團、山海關一線的兵力無法調用,甚至連青州兵都無法征用。

目前燕凌可用的兵力只有京城周圍的花飛羽五萬突騎兵和自己的五萬虎賁。

十萬精銳騎兵算起來不少,但跟大漠的五十萬騎兵相比還是太少了。且大漠兵為駝騎兵,厚重高大,一般的騎兵很難在他們手中討到便宜。

這且不說,燕國南方也是戰事緊急,方敏芝只有五萬水軍,南唐一國兵力百萬,是不可能指望方敏芝能夠用五萬水軍抵擋唐兵一**力的。

現在唯一能夠用的也只有壽春的六萬禁軍了。

「司徒景瑞在什麼地方?」燕凌忽然望向王子珍開口問道。

王子珍明顯楞了一下,拿眼楮看了看屋子里的花飛羽和沙慶之,見他們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燕凌,心知他們還不知道司徒景瑞的行蹤,王子珍便詳細道︰

「司徒將軍來鳳城了,似乎沒有離開。現在應該還在鳳城!」

「若是可以的話,把司徒景瑞找出來!」燕凌吩咐完便望向皇甫玉問道︰

「馬孟起的三萬騎兵可去抵擋大漠兵了嗎?」

「應該沒有,馬孟起在涼州南部,靠近西蜀邊境,沒有本王命令,他們恐怕不會北上,且大漠兵並非要攻佔涼州,他們的目標是鳳州,定然是在打通了涼州防線之後一路向東而來。」皇甫玉忍著身上錐心的痛,淡定的分析著形勢。

「花將軍,你帶著突騎兵向西防守,不要跟大漠兵硬踫,有關卡和地勢可以利用的時候便阻撓一下大漠兵的推進速度,只要能夠拖延他們到鳳州的日期便可。」燕凌只能做出讓突騎兵迎敵的決定。

不管是鳳州還是翼州,兵力防守十分空虛,只有暫時拖住大漠兵的推進速度,而後在翼州組織決戰。

翼州在鳳州西面,且一馬平川,適合騎兵馳騁,能夠讓騎兵相比駝騎兵速度快的優勢展現出來,以戰馬騎兵的長處痛擊駝騎兵的短處。

花飛羽領命而去,沙慶之也閑不住,燕凌安排沙慶之統籌一下軍備的事情之後,沙慶之便領命而去了。

書房中只剩下了燕凌和皇甫玉兩人,燕凌左右等了片刻,卻依然不見空善身影,便開口問道︰

「空善去了什麼地方?怎麼還不來?」

皇甫玉拿眼楮斜了王子珍一眼,見王子珍低頭不語,他便開口道︰

「空善帶著秦殤去追司徒景瑞的家眷,目前恐怕已經出了鳳州了。」

燕凌愕然,空善這貨還是不干正經事,自己這里正需要他呢,他竟然跑了。

「禁軍還是從壽春調回來吧,安排在翼州,朕要御駕親征、在翼州徹底粉碎大漠的駝騎兵。」燕凌吩咐完之後便讓皇甫玉先回去休息。

好在皇甫玉身上的毒快好了,她希望自己御駕親征的時候是皇甫玉陪在自己身邊。

送走了皇甫玉之後,燕凌獨自一人回到書房坐定,望著窗外發呆,冬季的鳳城也顯得蕭條,窗外並沒有太美的景色。

「陛下,平王身體抱恙,晚上都在臥床休息,您要不要去看一看?」王子珍小心的走了進來,站在燕凌身後問道。

「隨朕去一趟桐木殿吧。」燕凌起身,卻並不是去看燕翼之,而是要去桐木殿。

桐木殿的秘密,也只有王子珍和燕凌知曉,听燕凌要去桐木殿,王子珍什麼都沒說,取出兩件黑色的披風為燕凌穿戴好之後便遣散了門外的侍衛,然後自己也穿戴上披風才隨著燕凌一路走小道來到了桐木殿。

桐木殿在整個皇宮的最北角,異常冷清,門外只有四名侍衛把守,不過這里也極少有人來,即便是宮女太監也不會到這地方來,因為桐木殿的旁邊就是冷宮。

冷宮歷來為關押罪人的地方,其中不乏冤死之人,不管是人們的主觀意識還是客觀判斷,冷宮周圍的氣息都太過陰森了。

身穿披風的燕凌跟王子珍穿過幽靜的小道,來到桐木殿門前,王子珍上前亮出了令牌之後四名侍衛才給來人放行,待走進桐木殿之後,可以感覺到這座並沒有侍衛駐守的宮殿卻格外森嚴。不知名的暗處不知有多少影衛把守。

桐木殿才是整個皇位把守最為嚴密的地方,即便是當初花飛羽的突騎兵入皇宮,那些將士們也沒有闖入桐木殿半步。

走進第一層宮門之後,王子珍便識趣的停了下來,只讓燕凌一個人走進了內宮,穿過無人的大殿,來到內殿的燕凌沖著立在一旁如同石雕的灰衣老僕點頭,便看到一個人影已經坐在暖閣中背對著自己,一身的嫻靜氣質,似乎已經等待自己多時。

------題外話------

泠子寒送的5朵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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