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首訂,求粉紅,求收藏將離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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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玉靈拉開門,綠蘿和丹若上來幫她打量,都不禁夸贊道︰「姑娘生的好看,穿什麼都好看,倒比的這衣服少了幾分顏色。」
鐘玉靈只淡笑不語,一掃從前的陰郁滿懷。
綠蘿和丹若只當姑娘心情好,也自開懷,簇擁著她下樓,正巧媽媽菖莆也換好了衣服。倆人挑定了衣服和布匹,由菖莆付了帳,兩人便準備回府。
鐘玉靈卻看見櫃台旁放著一撂的香囊香袋、荷包等小物件,不由的折回身來問掌櫃的︰「這些東西可賣麼?」
掌櫃知道這是大主顧,不敢怠慢,陪著笑道︰「自然是賣的,這是剛送過來的,姑娘有中意的只管拿。」
鐘玉靈挑了一個香袋,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久,臉色越發慘白,沉吟許久才問︰「可知這香袋是哪里來的?倒像是……」一位故人的手筆。
掌櫃道︰「哦,是一位精工刺繡的小娘子,她在我們店里接了活,定期往這送。」
鐘玉靈緊緊的攥著這香袋,道︰「哦,不知這位姑娘家住哪里,姓甚名誰?我很喜歡她的繡工,想勞煩她幫我做些活計。」
掌櫃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這小娘子是這一帶保長娘子介紹過來的,人很本分,不愛說話,大都是交了活計拿了錢就走,既然小姐有意,我下次留心問問就是了。」
菖莆湊過來,也拿起一個香袋看了看,不得其解。對鐘玉靈道︰「姑娘若是想要,針線坊有許多巧手繡娘……」何必對著這樣一個還算工整的繡活出神這麼半天?
鐘玉靈並沒看她,仍然隔著面幕問掌櫃︰「她送繡活。自然有工錢,帳上一定有支出往來,勞煩幫我查查她叫什麼名字。」
掌櫃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小姐請稍等。」
叫了帳房把帳冊拿來,用唾沫蘸了手指。一張張翻看,嘴中還念念有詞,終于大喜過望道︰「有了,在這呢,小娘子叫將離。」
話一出口,菖莆驚了個愣怔,一時拿不準鐘玉靈是什麼意思。一時又暗暗氣將離這丫呆傻笨蠢。得了活路還不趕緊逃,你在這城里廝混什麼?鐘家不是強龍,卻也財大勢大,是你能對抗得了的嗎?
菖莆不等鐘玉靈開口,就倚老賣老的上前扯著她往外走,低聲道︰「姑娘,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
等到離了眾人,這才小聲道︰「天下重名的人多了,未必就是那沒良心的丫頭。姑娘也不必同那丫頭計較,只等慢慢察訪也就是了。」
郵見鐘玉靈沒有異議,這才道︰「要老奴說,是那丫頭不識好歹。走了也就走了,姑娘不必傷懷,等過些日子再叫夫人尋些年紀小的從小開始教管,倒比這半大不大的丫頭們更順手……」
她唯恐鐘玉靈當時就叫人去捉將離。雖說將離恢復了自由身,可這年頭跟誰斗也不跟官斗,逮起來說捋了你的自由身你就必須得當奴才。
鐘玉靈似笑非笑的看著菖莆道︰「媽媽與那將離平日交往不多,倒是我一樣的心腸。」
菖莆腆臉笑道︰「奴婢哪有姑娘的珍瓏心腸,又是天底下最善心的菩薩,老奴頂多能當個手執玉淨瓶的童女就阿彌托佛了。」
鐘玉靈也不計較,一路無話。
她自知沒必要跟一個老奴才辯爭什麼。她想做什麼,也不必要知會這個老奴才一聲。她想什麼,就不更不必讓身邊人清楚了。
她從前或許善心,可是善心的結果是什麼?看著最溫順的狗卻咬了她一口,咬的還挺疼,她怎麼能饒過她?
她刺向表哥的那一劍,徹底斬斷了她們彼此之間的情誼。這一劍,也著著實實刺穿了自己。每每午夜夢回,鐘玉靈都是從惡夢里醒來,夢見表哥一身的傷,向自己伸著血淋淋的手求救。
不只一次的想,如果自己當初猶豫了,是不是將離就真的把表哥給刺死了?
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更讓鐘玉靈恨將離入骨。不是她,自己和表哥還像從前一樣過著幸福的生活。
這樣一個仇人,她豈會讓她好過?
她但凡一日不死,表哥那首疤就提醒著她有仇人尚在冷冷的笑。她但凡一日不死,表哥就會一直惦記著她。
天底下的人都如此,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將離承春。
斬草要除根。
這才是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就這麼巧,她自己撞上來了。
將離尚不知禍之將至,每日里悶頭做針線,偶爾去交活的時候在街上轉轉。幸好孟君澤自那日來後再沒逼問,將離樂得清淨。
她想過了,她不想嫁,她不願意嫁。
孟君澤上輩子沒惹過她,可是他那樣軟弱的性子,實在是她喜歡不起來的男人。她自知自己身份卑賤,將來未必會經歷什麼,所以也沒必要禍害誰。
就這樣清清淨淨的挺好。這一世能夠躲過風輒遠的荼毒,她便有了點信心,希望能躲過將來命運的魔掌。
她不願意做妾。
如果可能,等到將來風平浪靜,戰亂結束,她能有點存錢,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二畝薄田,三間草屋,一日三餐,能夠溫飽,她就別無所求了。
或者,就嫁個樸實的憨厚的能干的莊嫁漢子,他種田,她挑水,他紡線,她織布,過上這樣平靜的寧靜的田園生活,就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了。
將離並不覺得臉紅。她不是情竇初開的芳心少女,她是什麼事都經歷過的婦人,她這輩子所盼的,就是平安。
所以,她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一等湊夠了路費,她就離開這。沒幾年這里將會被北金的鐵蹄踏過,到時候枯骨遍野,餓殍千里,血流成河,民不聊生,田地荒蕪,父母食子,慘不堪言。
她沒有理由在這等死。如今已經身無掛礙,何必再流連?
手里已經有了幾百個銅子。陳大嫂果然沒有從中再盤剝,將離又夜以繼日,甚為辛苦,所以收獲頗豐。她想著,再湊夠一點,買些干糧她便要起程上路了。
她不可能攢夠了再走。
錢是掙不完的,以她這種單一的,一針一線的縫制,想要攢夠路費挺奢侈的。大不了像從前一樣,一路走去,一路吃百家飯。
想著自己可以到處轉轉,而不是兵荒馬亂的時節,將離就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嘴角噙笑,將離停下來揉了揉眼,撥了撥燈芯,又低頭飛針走線。
她最近又接了一筆大生意,是裁縫店的掌櫃給她攬的,只說是一件極精美極上乘的衣服,一等裁好了就請她繡花邊。但是主家有個要求,就是要先見見她。
將離不免心中忐忑。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畢竟比她手藝好的人並不是沒有,她的身份不明,主家怕她攜了東西卷帶私逃也在情理之中。
像鐘家,自己就有針線坊,針線坊里都是早年就從各地搜羅來的精于刺繡和女紅的繡娘,有些丫頭自小被送到那,也都是精挑細選,後來又請名師傳授教習,各個都是能手。
鐘家用起來方便,又拿捏著容易,所以根本不用在外面找誰做活。
將離是求勝心切。
她盤算著接完這筆生意,差不多也就過完了年,等到春暖花開,她拿著這些錢就可以啟程離開了。
越是急切,越是患得患失,她只怕人家相不中,又怕人家嫌她的手藝不好,因此心中焦急,竟是有點坐立難安的意思。
這天去店里交活,掌櫃的道︰「將離姑娘,你今日不來我也要尋你去找你呢,主家有話兒,問你什麼時間有空,也好見見。」
將離一時心跳急速,下意識的理了理裙邊,道︰「我現在就有空……」
掌櫃的笑道︰「那更好了,我叫人送你過去。」
抓了一個老媽媽過來,送將離去。
將離一路走,一路問這個媽媽︰「不知道這位主顧是誰?多大年紀?做什麼營生?家里又是什麼個情況?」這婆子一問三不知,又裝傻裝痴,一路竟打岔了。將離問了半天,她也只說這家人就住在秋實街十五號。
說話就到了。這是個挺雅致的小院,朱紅的大門,門口靜悄悄的只站著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廝。
將離有點模不清狀況。這戶人家看起來不像大富大貴的。不過,也難說。這天底下臥虎藏龍,原本就是說不清的事。
這婆子這會兒倒顯出精神來,顯然與這小廝是熟絡的,上前彼此見禮,打過招呼,便上前嘀嘀咕咕的說起了話。連說帶笑,竟像是普通市井閑話家長的村婦。
眼見得那小廝尋了一把銅錢給那婆子,那婆子便笑眯眯的轉身回來,對將離道︰「夫人正巧在家,你只管同這小哥兒進去,我店里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也不管將離,徑自搖搖擺擺的揚長而去。
那小廝笑嘻嘻的過來見禮,道︰「姐姐,隨同我進去吧,別叫我家女乃女乃久等。」
將離道了聲「有勞」,同那小廝一同進門。另有一個小廝與這一個互相使了個眼色,就見那一個小廝 一聲關緊了大門。
將離的心就怦一聲有些發緊,仿佛那扇門正磕在她的心坎上,她對此次之行,忽然有了一點懷疑。(未完待續)